第二天一大早,朱老太就在門前壩子里抱怨,抱怨野鳥吃她的萵筍葉子,原來這些年年輕人進城務工后,山里土地荒廢了不少,政府組織退耕還林后,山里鳥獸多了,鋪天蓋地的斑鳩和野兔鉆了出來,山上的東西不夠吃,不怕人的來到村民門口討吃的。
“小馬,快用你的絕招,搞幾只斑鳩給你三叔下酒。”蕭大軍在屋內喊著蕭小馬起床,催促他去打斑鳩。原來這蕭小馬從小喜歡玩扔石子,越玩越開心,哪知道后來竟然練成了一項絕技,扔出去的石子百發百中,說打你鼻子不打你眼睛。
“啥絕技?”明陽道長整理著道袍疑惑的問道。
“你那寶貝侄子,扔石子最厲害,一扔一個準,我讓他打幾只斑鳩給你下下酒……”蕭大軍見弟弟問,于是笑嘻嘻的解釋著。
“哎呀!無量天尊,使不得使不得,莫要殺生,出家人不許吃肉……”明陽子一急,忘了這是在家里,不是道觀,唱了一聲道號后,急忙擺手喊不。
“啥不吃肉了,昨天你不是吃了媽和你嫂子做的臘肉?”蕭大軍疑惑的問道。
“那是家里養的,我不吃拂了你們的好意,咬著牙吃了兩塊,我修的是全真道,沾不得葷腥,素食。”明陽道長笑著說道。
兩兄弟在屋內閑談,萵筍苗是那朱老太心疼的糧作物,她扯著嗓子喊叫起來:“大軍,大軍,你不快些出來幫我趕斑鳩,個死起瘟的,把我這點萵筍都吃干凈了,嗦!”老太太一邊喊,一邊撿著泥巴疙瘩扔著斑鳩,哪知道那斑鳩吃慣了嘴,根本就把把她這個垂死之人放在眼里,跳動了幾下身子,換了一個姿勢,又開始自顧著在地里不停的啄著。
這時候蕭小馬也起來了,睡意朦朦的從里屋走了出來。蕭大軍對著他說道:“小馬,你去撿幾塊石頭幫你奶奶趕斑鳩,不要打死了,你三叔不讓殺生。”
蕭小馬微笑著“哦”了一聲,然后出門到門口壩子去了,他隨手撿了一塊小石頭,輕輕一扔,只見那石子仿佛長了眼睛,一下子就飛到了斑鳩背上,將一只老鳥打了一個筋斗,那老斑鳩眼冒金花,咕了罵了一聲,驚慌失措的飛到竹林里去了。
其它的斑鳩見到頭目挨打,也咕咕的跟著飛走了,這下那朱老太才如釋重負,歡喜的笑了。
“嗯,不錯不錯,好身手!”見侄兒這樣的手段,明陽子眼珠子發光,交口稱贊起來。
中午吃過午飯,在沿海打工的一鳳二鳳三鳳都回來了,圍著明陽子聊個不停,一大家子聚在一起,歡喜得很。三個丫頭小時候怨恨祖母偏心,但是她們也愛這個小弟弟,大了也就不把祖母的偏心眼放在心上,每次回來,什么好吃的好穿的都給奶奶買,朱老太也托大,過去的事情仿佛忘得一干二凈,心安理得的吃著、穿著。
這幾年孩子們都在外面掙飯錢,朱老太被小孩子吵鬧了十幾年,大伙一走,她一個人在家摸著門板過日子,屋里冷清得蚊子放個屁都能聽到,她也有苦,只是她這人要強了一輩子,不好意思說出來。如今孩子們都回來了,七嘴八舌的吵鬧了她幾天,人來人往的走動,她竟然有些眼花繚亂,不習慣起來。
她就納悶了,她小兒子大明,一個出家人,一天的電話比在家人還多!因為事情多,所以說明陽子在家呆了五天就打算回趙公山去了,他先把幾個侄女送到車站去趕火車,然后帶著老媽和二哥二嫂還有小馬去了縣城里,掏了一張銀行卡出來,二話不說的給他們買了一套一百二十平方米的房子,花了二十多萬元,寫的是蕭大軍和馬淑芳的名字。
這還不說,又到銀行去轉了十五萬元大洋到了蕭大軍的賬上,說是除了裝修房子的錢外,剩下的錢讓他們在房子附近找個鋪子,做點水果生,不要走遠了,也好照顧老母親。他這個想法讓蕭大軍和馬淑芳很是開心,如今他們也是五十多歲的人了,這些年為了孩子一直在外面下苦力,也吃了不少苦。
特別是馬淑芳,有次在兒子學校的外面賣水果,被城管追得雞飛蛋打,三輪車輪子都跑掉了一個,自己被顛簸下來,一個狗吃屎栽倒在土坑里,還摔腫了半邊臉……
如今咸魚翻身,房子有了,鋪子有了,票子有了,這一切仿佛做夢一般,在他們的眼里,他們這三弟明陽道長就如同一個好媒人,不但包介紹對象還包生兒子,這讓他們心頭很是舒坦。
安頓好家人后,明陽子道長第二天就要回趙公山去了,這天晚上一大家子吃完晚飯坐在四方桌上飯后閑聊,明陽道長對蕭大軍和馬淑芳說道:“媽,二哥二嫂,我那邊事情多,明天也要回去了,我想帶小馬一起走,在我們道觀里給他找個事情做。”
一聽他這話,仿佛一個驚雷,只見蕭大軍兩口子的臉色一下子就變了,忘了前天三弟才給他們買了房子拿了票子的事情,蕭大軍張大了嘴巴說不出話來,馬淑芳急忙說道:“這,這怎么行啊!這不行!”她還以為蕭大明要帶兒子去出家,做小道士去,所以慌了神。
不只是他們兩口子著急,更著急的是桌子對面的朱老太,她一聽兒子這話,屁股下如同著火了,猛的坐了起來,將雙手按在桌面上,扯破喉嚨罵道:“大明,你個糊涂東西,不長心子……”
她雖然疼兒子,但是更疼孫子,想到前幾天勸兒子回來娶門媳婦的想法破滅后,她老人家心頭本來就來氣,如今聽兒子這么說,以為要搭上孫子,這如同火上澆油,于是她忍不住罵了起來。
她這一舉動一家子人都嚇了一跳,明陽道長連忙站起來按住她的肩膀說道:“哎呀媽,你們聽我把話說完嘛!我就這么一個侄兒,這么可能讓他去出家做道士!你不要激動,當心你的血壓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