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要是不大不小會怎么樣?”聽那莊家說的有趣,周羊兒嘻嘻一笑,開口問道。
“不大不小?更該殺!敢跟候爺長一個樣子,那不是尋死么?”那莊家口中唾沫飛濺,惡狠狠的說道:“總之,無論北蠻西番還是東胡南夷,非我族類,統(tǒng)統(tǒng)該殺!”旁邊的士卒聽他這么說,頓時轟然叫好。
想不到這位大鳥候在京城如此有名,以前在梁州怎么沒聽人說起過啊?周大神君伸手摸著下巴想了一會。低頭又問那莊家道:“大鳥候的四兒子王業(yè)陵,你認(rèn)識么?”
誰知那莊家并未回話,而是駭然的看著他的手,其它幾個士兵也是如此,周羊兒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剛才摸下巴的手,卻是藏在道袍里的一只。
士兵們吃驚的看著道袍中伸出的第三只手,無不驚異。這小子原來并非寧人,卻是不知從東南西北哪個方向過來的蠻夷!
笑嘻嘻的看著自己多出來的那只手,見藏不下去了,周大神君索性將第四只也伸了出來,藏在道袍里,著實悶的慌。沖著那莊家嘿嘿一笑,復(fù)又問道:“問你呢,怎么不回話?”
一個蠻子!那莊家原本恭謹(jǐn)?shù)纳駪B(tài)瞬間消失的干干凈凈,大寧百姓,連乞丐都不會向異族奉承賣好的,就算修行之士也一樣!
隨手將收入懷中的兩個金餅子拿了出來,塞入周羊兒剛從道袍伸出來的那只手中。然后淡淡說道:“原來是個胡兒,這金子卻要不得啦,咱寧人再窮也不缺你那倆破錢兒,大鳥候么?只聽說他老人家有三個公子,倒是大公子膝下有個行四的少爺。只怕是你這胡兒記錯了吧?“
那莊家說罷,摸著滿臉的胡子茬對其它的士兵吼道:”來來來,你們這群王八蛋,快快下注,老子剛損失了一大筆,現(xiàn)在要撈回來!”
用其中的一只手撓著光禿禿的腦袋,周大神君有意外,現(xiàn)在多出來的兩只手徹底成了禍害,走跟都被當(dāng)成了過街的老鼠,看來得空一定要去龔老爺子那里一趟,快些學(xué)了那隱現(xiàn)法才好,免得如今到哪都被人家當(dāng)番子。
正自思量,卻見那兩個小乞丐笑呵呵的跑了過來,其中年紀(jì)大一點的那個笑嘻嘻道:“這位多臂族的少爺,可要個帶路的向?qū)В灰腻X,你要到哪我們哥倆給你帶路。”
周羊兒聞言一楞,這多臂族本來是自己騙南門碰到的那個老頭兒的,難道世上還真有個多臂族么?
“扯蛋!”左臂中的李大將軍突然曬道:“從未聽說世上有什么多臂族,怕是兩個小子看你手多,所以這么叫的,就算剛才你對那老頭兒胡扯一樣,任誰看見四只手,都會想到多手啊多臂啊之類的,有甚奇怪的。”
聽李信說的有理,周大神君嘻嘻一笑,抬頭看了一眼繼續(xù)開賭的那群兵士。最后沖那年紀(jì)大的小丐說道:“帶我去大鳥候府門口看看,金子就歸你們……”說罷,又將那兩塊金子掏了出來。
那小叫花大喜,開口應(yīng)了一聲“好咧!”伸手將兩塊金子接了過來,一拍旁邊正盯著周羊兒面容看到現(xiàn)在那個孩子叫道:“二郎,我們走。”看了看周羊兒那晃晃悠悠的四只手,那二郎一咬牙,應(yīng)了一聲便跟了上去。
周大神君笑吟吟的跟著兩個小丐上路,羊大馱著貓月兒也緊隨其后,那魯紅玉見兩個小丐十分古怪,眉頭一皺,金紅色的眸子中精光一閃,便也微笑著追了過來。
他們剛要入城門,那正在賭錢的莊家朝這邊看了一眼,那莊家吼道:“賊火娃,莫貪的太狠!不然下回就不讓你們過來接生意了!”
那名叫火娃的小丐哈哈一笑道:“莊大哥,放心,咱們收錢從來都不高的。走,二郎。”說罷他催促了同伴二郎一聲,便帶著周羊兒一眾人進(jìn)了城內(nèi)。
兩個小丐帶路倒是十分老練,邊走邊向周羊兒介紹著所過的各處特產(chǎn)貨物,酒樓名吃,什么北大街的肉夾饃,老馬家的燒豬尾,李瘸子的切面刀,天香閣的眼藥水。一路之上嘰嘰喳喳個沒完。
周大神君聽的頭昏腦脹,突然醒悟過來,哈哈一笑道:“這些商鋪給了你們什么好處?”
那名叫二郎的小叫花一聲怪笑道:“公子爺圣明,每領(lǐng)一個客人過去,便給一頓飽飯吃。有肉的。”說完還舔了舔嘴唇。
旁邊那名叫火娃的小子在一旁掰著指頭算了會,喜笑顏開的道:“今天領(lǐng)公子走過了十五個去處,至少能吃十五天飽飯啦,哈哈!多謝公子爺成全。”說到最后,還不忘謝一句。
其實周羊兒年紀(jì)比他們大不了多少,卻不知是因為那四只手臂還是周大神君長的太過著急,兩個小子只覺得面前這少年不象同齡人,倒象那些三四十歲的成年人。所以與他說話極為規(guī)矩。
“那現(xiàn)在咱們?nèi)ゴ篪B候家吧。”周羊兒抓了抓腦袋,雖然心中有些上火,但又不能和兩個小叫花子計較什么。當(dāng)下只得說道:“這次可別繞彎瞎跑了,若你們真的缺錢,我再送你們一塊金子就是。”
兩個小丐大喜,連聲謝了,那火娃還低聲對二郎說道:“三老子沒說錯吧,這位多臂少爺果然很肥!”那二郎聞言連連點頭。
雖然那句很肥讓周大神君極不舒服,有種被當(dāng)成肥羊宰的感覺,不過最終還是懶得和兩個小屁孩計較,至于三老子是誰更沒心思追究。只是跟著兩個小丐向那大鳥候的府邸趕去。先看看形勢再說,那劉全的事兒倒不急,可總得把瘋婆子趙嫣和小胖子趙哲弄出來才好。
“啊呀,且住!”左臂中的李大軍神突然開口大叫道。周羊兒聞聲一楞,卻聽李信又道:“往右手方向去。”周羊兒依然向右走去,兩個小丐見了,對視一眼也跟了上來。一直走到一個三層高的巨大木亭旁,那李信才讓他停下。羊大貓月兒也跟了過來。那魯紅玉自進(jìn)城后便一言不發(fā)的跟著周羊兒,也不知心中在想什么。
周大神君莫名奇妙的看著那木亭子,正想詢問李信搞什么名堂,身后卻傳來那火娃的聲音:“這是懸空亭,又叫斬信亭,當(dāng)年咱太祖爺用姬良先生的妙計,在這亭中斬了李信。”剛聽到此處,他隱隱聽見那李大將軍冷哼了一聲,顯然十分不高興。
顯然這位李大軍神還未放下當(dāng)年的恩怨,不過這亭子怎么跑大街上來了?回頭問那兩個小子道:“這亭子不是在騰云宮么?”
卻聽那名叫二郎的小丐笑道:“本來是在騰云宮的,聽說從去年開始,這亭子只要一下雨,就會滲出血水,所以皇帝老子就派人把這亭子送到這里來了。”
“滲血!”左臂中的李信似乎很吃驚,“怎么會……”他說還未說完,卻聽那旁邊叫火娃的笑罵道:“胡說!哪是一下雨就滲血,是只要陰天就滲血,據(jù)說是那李信冤魂不散……”
“誰說的!分明是下雨天才會滲血,我聽對門陳刀說的斷不會錯!”那二郎似乎當(dāng)了真,與火娃爭論起來。
“是陰天下雨都滲血!”那火娃罵道:“你這笨豬,上回陰天我路過,就看見亭子上面有血跡。”
“你才是笨豬!”那二郎更加不干了:“我上回陰天路過怎么沒滲血?”說罷抬手就給了那火娃一拳。
兩個小叫花越說越急,為了天陰還是下雨,居然動起來手,倒讓一邊的周羊兒目瞪口呆,正要上前勸阻,那二郎被火娃重重一推直直撞入他的懷中。周羊兒一把將他扶住,又伸手將追過來的火娃架開。他見那二郎個頭矮力氣小,便將那火娃擋的遠(yuǎn)遠(yuǎn)的,省得這小的吃虧。將他們架住,又喝斥了兩句,二人方才罷手。
幸虧羊二爺手多,不然還真拉不住了。周大神君心中得意的想著,見兩個小子還惡狠狠的盯著對方,忍不住怒道:“你們還帶不帶路啦?”
那火娃因為周羊兒擋著,明顯吃了虧,顯得十分委屈,坐在地上大哭起來。一邊哭一邊道:“我不干啦,你拉偏架,讓這笨豬領(lǐng)你去好啦。看你們找的到地方不!”說罷一邊哭著轉(zhuǎn)身揚長而去。讓周羊兒又好氣又好笑,羊大和貓月兒則站在一邊看熱鬧,只有那魯紅玉一言不發(fā)的看著,嘴角帶著一絲幸災(zāi)樂禍的微笑。
“切!”那二郎沖著火娃的背影啐了一口唾沫道:“大鳥候家我又不是不知,公子爺,我?guī)闳ァ!闭f罷便跳將起來領(lǐng)著周羊兒往左邊的大街走去。
原來大鳥候府就在離北門不遠(yuǎn)的地方,自己被兩個小鬼帶著不停的兜圈子,只到此時酋時將近,天邊的隨日也漸漸冒出了頭,才來到候府的大門外。周大神君本來一肚子冒火,怎奈那二郎滿臉陪笑,一口一個公子爺?shù)慕兄罱K還是沒發(fā)出來。
見到了地頭,沖那二郎揮了揮手,示意他可以離開了。周羊兒盯著那門口兩只石獅子盯了半天,暗思等酉時到了,趁著候府中人團(tuán)圓吃酒,慶賀三日匯聚之際。用地行術(shù)溜進(jìn)去,找到趙嫣和趙哲再說。
他如今已非昔日那個對修行一竅不通的小子,知道這地行術(shù)雖然隱秘,但碰到高人也會被察覺,那大鳥候聽說修為不次于汾陽王郭定遠(yuǎn),自己還是小心行事為妙。
正思量間,卻聽左臂中李信高呼道:“啊喲,不對!”周羊兒一楞,未等他發(fā)問,卻聽李信道:“咱們碰到念秧子啦,小子,快看看身上少什么沒有?”
周羊兒聞言心中一動,伸手往懷中一摸頓時臉色大變,大小兩只布袋子全都沒了蹤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