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仄且充斥著異味和煙霧的車廂里,安思嬈下意識厭惡地掩住口鼻。
沒辦法,幾十元一張的火車票,有些人甚至連座位都沒有,只能在過道搬個小凳子或者干脆站在過道。像她這種可以坐在靠窗位置上的還算不錯了。
像這種連身份證都不需要,也沒有驗票員的列車,還指望有什么優雅舒適的乘坐環境么?如果不是為了避免身份證識別系統,逃過穆言赫眼線的追蹤,安思嬈是絕對想不到,竟然有這樣環境臟亂差的列車。
這也難怪,安思嬈是從小泡在蜜罐子長大的,雖然為了磨練她的意志,安卓斌從來不驕縱女兒,甚至常常為她報名假期軍事夏令營之類的團體活動,但是她所居住的環境卻也是一等一的整潔舒適。
刺鼻的劣質香煙的味道熏得安思嬈雙目刺痛,再加上嬌貴的腸胃拒絕劣質面包和泡面的荼毒,半天下來只喝了點水的緣故,此時的她愈發氣力不濟。于是乎她干脆將小腦袋微微后仰,閉目假寐。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正下安思嬈半夢半醒之間,她忽然感到自己的腿上有著異樣溫熱的觸感。
由于 車廂里的人實在是太過密集,偶爾有些肢體上的碰觸也很正常,所以最開始注意到的時候安思嬈并沒有太過在意,,只是不動聲色地將腿向著內側移了移。
不曾想對方只是稍稍離開,見安思嬈絲毫不以為意,竟然動作愈發放肆,順著她的大腿一路向上,甚至有向著兩腿之間滑去的趨勢。
這下子安思嬈就算再怎樣也明白,她這是碰上咸豬手了!
果然是窮山惡水出刁民!安思嬈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出手如電,一把扭過那只不老實的豬爪子。她雖然極度疲乏,但身手還在。雖然奈何不了穆言赫那種高手,但是對付幾個市井小民根本不是問題。
這一下子安思嬈只用了六七分力氣——她不想將對方傷得太重,否則事情鬧大會引起不必要的注意——饒是如此,那個油光滿面的地中海還是被痛得直咧嘴:“誒喲喲,疼疼疼……”
“知道疼了?”安思嬈皮笑肉不笑地抬眼,“既然如此,就把爪子放老實一點!”
那咸豬手本就理虧,這下子見安思嬈不是個嬌嬌女,而是朵霸王花,他根本惹不起,連忙頻頻點頭:“是是是,您饒命,我這是有眼不識泰山!”說著便要抽回還被安思嬈死死抓住的手。
然而安思嬈雖然雙手白嫩,力道卻是很穩固,那咸豬手一個大男人費力半天,連額角都沁出汗水來了,也沒有把手拽回來。這下子咸豬手都要哭了:“姑奶奶,我錯了還不成么?我豬油蒙心敢在太歲頭上動土,您大人大量饒了我吧!”說著掏出一把皺巴巴的票子來訕笑道,“您收著,權當壓驚費!”
“壓驚……費?”安思嬈倒是真的愣了。她之所以抓住對方不放,其實只是害怕他又得寸進尺,所以想待會將他交給列車員。不曾想對方竟然是這個反應。這算是……意外收獲么?
安思嬈純粹被對方的舉動驚得有些發呆,但是她的雙眼卻是目不轉睛地盯著那地中海看。這神情落在對方眼里,那就是她“還不滿意”的意思!
咸豬手真的要哭了,他顫巍巍從另一個衣兜又掏出一把票子哀求道:“姑奶奶,您大人大量放了我吧!我張老四絕對不再干這下作勾當了!”
安思嬈挑眉,瞥了一眼外面的景物漸漸減緩了倒退的速度,知道這是又要到站了。她不動聲色地挑出幾張面額最大的票子,毫不客氣地揣起來冷聲道:“今天算你走運,別再讓我碰著你!”
撂下狠話,她便朝著車門口走過去。
許是剛才安思嬈的表現委實太過于“霸氣側漏”,這一次她經過長長的車廂時候竟然沒人上前搭訕,甚至還自動自覺為她讓出路來。
安思嬈緊繃著表情下了車,等到已經走出站臺,才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摸著剛剛別人“孝敬”上來的不到三百元錢,安思嬈打算先找個像樣一點的飯館喂飽肚子。一邊走她一邊想:怪不得有那么多人愿意當敲詐犯,這樣“不勞而獲”感覺還真的不壞。
找了個中型飯店用餐,雖然同原本在安家的時候完全不能比,但好在飯菜尚算可口衛生。安思嬈一路觀察,發現這個小鎮雖然沒有A市是極度發達繁榮,但是也絕對算不上地處偏遠。只能說環境優雅寧靜,有著不同于大都市的舒適愜意。
簡單吃過飯,看了一眼剛剛在附近手機店花了幾十元買的二手手機——下午四點二十三分。雖說距離天黑還有一段時間,但是也差不多是尋找住宿地的時候了。
高檔酒店自然是別想——她身上的現金原本就只有幾百元,加上咸豬手的孝敬也不過近千元,那種一晚上就要幾百上千的旅店她是萬萬住不起的。
正當安思嬈四處尋找旅店投宿的時候,一側的小巷子里卻傳來不同尋常的響動。由于現在經過此處的人不多,因此周圍環境尚算安靜。安思嬈側耳細聽之下,驚覺似乎是有人行兇!
小心地探頭張望,她發現小巷子深處沒人經過的角落,四五個男人竟然圍著一個女人。那女人被身后一個男人緊緊捂住嘴巴,讓她只能發出低低的“嗚嗚”聲,雙手也被另一個男人反剪背后,披頭散發感覺十分狼狽。
不過那女人顯然也不是個逆來順受的性子,又踢又打掙扎十分厲害,兩個男人都只是堪堪制住她的扭打。
女人正對面的一個眼角帶傷眼神兇惡的精瘦男人似乎是被女人撒潑的行為惹惱了,毫不留情照著女人柔軟的腹部給了一拳,女人當即痛苦地彎下腰來。那精瘦男人似乎還不解氣,口中罵罵咧咧:“臭娘們兒,趕快把錢交出來!不然他(和諧)媽(和諧)的讓兄弟們輪了你!”
另外幾個男人立即配合著發出猥瑣的笑聲,其中一人還沖著那精瘦男人笑道:“大哥就是大方,連自己老婆都舍得和兄弟們共享,嘿嘿嘿,不知道嫂子的滋味如何?”
“哼,你們想知道的話自己嘗嘗不就行了?”那精瘦男人竟然絲毫沒有惱怒的意思,竟然還一臉陰笑的在一旁看著好戲說著風涼話。
此時的安思嬈已經暗暗地報警了。不過她先是遭到了從小信賴的穆言赫粗暴的進犯,又在火車上遭遇了一次咸豬手,現下又被她聽到了這樣一番話,登時氣得渾身發抖。
要說安思嬈本身就是愛憎分明的性子,雖然她平素并不是那么愛管閑事的人,但是最近一番波折起伏的遭遇讓她產生了太多的負面情緒,而眼前這幾個流氓混子顯然是撞到槍口上,果斷受到了遷怒。
因此,那精瘦男人正在罵得起勁的時候,便感覺面前一道黑影閃過,然后自己的后脖子一疼,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安思嬈這一擊可是沒有腿下留情,黑帶四段的腿力可不是鬧著玩兒的。所以這一下子周圍那幾個小混混連同那個被制住的女人都有些傻眼了。
半晌,等到安思嬈撂倒第二個人的時候,剩下三人才想到抄家伙上。可是他們忘了,另一個女人雖然沒有安思嬈這兩下子,可是一個成年人——即使她是個女人——若是要發起狠來,也是有幾分力道的。
所以很快的,五個大老爺們兒竟然被兩個女人給撂趴下了——而且其中三人昏迷不醒,兩人被捆成了粽子。警察叔叔趕到的時候,被這彪悍的一幕震驚的說不出話來。
半晌,領頭的警察才對兩個女人伸出大拇指說道:“牛!兩位,絕對的牛!這身手,都能當警察了!”
而那警官身后的幾名小警察則在一旁嘀嘀咕咕,尤其是在聽說安思嬈一上來就讓兩個大男人倒地的“光輝事跡”之后,原本看神仙姐姐的眼光立即變得像是見到了滅絕師太一樣充滿了敬畏,弄的安思嬈十分無語。
被襲擊的女人名叫何莉,雖然年近三十,然而細看之下體態勻稱,散發著成熟女人的魅力,竟是長相不俗。而那個給了她一拳頭的男人,的確是她的丈夫。
幾個小警察都是血性漢子,聽說丈夫竟然揍老婆,甚至組團兒來揍老婆,登時氣兒不打一處來,嚷嚷著要從重查辦,好好教育。
不過按照程序,安思嬈同何莉一樣身為當事人,需要去警局做筆錄。
安思嬈靠著身后粗糙的墻面,有氣無力的問道:“不去做筆錄行不行?”
領頭的警官以為這小姑娘對警局有著抵觸情緒,便出言安慰道:“沒事兒的,你這是見義勇為,我們不會關你罰你,只是走個程序,詢問一下詳細情況。別害怕。”
“我不是害怕,只是累了,想睡覺……”話音未落,竟然靠著墻根,就這么睡著了!
“……”這得多困才能站著就睡著啊——在場的人無不這樣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