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房里頭傳出了異常曖昧的聲音,柳眉嫵頓時有些臉紅心跳,但更多的是驚恐。男子的低喘聲和柔媚的呻吟聲此起彼伏著,她顫抖著用手在窗戶紙上戳出了一個洞來。
看到里面的場景時,她眼里滿是不可置信,還用手捂住了嘴巴,唯恐自己發出聲音來驚嚇到了里面的人。
男子正伏在另一個人的身上,由于視覺的緣故,柳眉嫵看不清那個趴在床上的人,倒是那一團柔軟的黑發生生地刺痛了她的眼。此時男子精壯的身子暴露在了空氣中,赤裸的背上也淌滿了汗珠,身下動作未停。
雖然只是一個背影,但她偏偏從那背上的疤痕里認出了他。那不是別人,正是柳眉嫵的父親——徐北鹿。
這畫面在柳眉嫵的心里生了根,她轉過了身,悄然離去。她明了的是,現下闖進去只會驚動了爹爹。既然顧之堯給了她這樣的提示,那么她一定對他有利用價值。但她實在無法想象,那樣一個風骨極佳的人,為何會坐在木質輪椅之上,為何會知曉這么多殘酷的事實?
想著想著,柳眉嫵卻也不知不覺地走到了自己的院子前面。
明璣閣。明璣為寶物之意,這名字如今聽起來著實諷刺。
進了自己的閨房,她方才失聲痛哭了起來。想當年爹爹和娘親是多么恩愛,即使五年前娘親逝世了,爹爹也沒有另娶。世人都以為羨,當真是一生一世一雙人。
可如今呢?那個躺在爹爹床上的人是誰?她甚至連那人是男是女都無法看清。許是心情太過復雜了,柳眉嫵此刻竟然找不到一絲一毫的頭緒。
事已至此,自然不會是這一時半會的事情,他們必定暗通款曲了許久。虧得他人還夸她聰慧,她竟沒有察覺半分?
不知過了多久,一個丫鬟模樣的人走了進來。她一身淺綠色的裙裝,頭發梳成兩個丫髻,看起來倒也生動可愛。
看到柳眉嫵趴在床上,丫鬟忙說道:“小姐,原來你已然你回來了啊。洛爾先生在外廳等你,有要緊的事情。”
那丫鬟的神情有些焦急,半晌也沒見柳眉嫵有動靜,連忙上前來看。卻見柳眉嫵臉上的淚痕未干,帶雨梨花一般的面孔很是惹人心疼。
于是,丫鬟驚道:“小姐,你怎么哭了啊?我還沒和你說呢,莫不是你已經知道了?”她慌慌張張地盯著自家小姐看,生怕她整個人都崩潰掉。
“無礙,你莫要聲張。”柳眉嫵這才回過了神來,擦了擦眼淚,打算重新梳洗一番。
“寫意,洛爾先生可有說是何事?還有,你剛剛說我知道了什么?”洛爾是父親的賬房先生,同時也幫著父親打理諸多事務。他在府上呆了三年有余,雖是才華橫溢,但是對父親十分服氣。
眼下柳眉嫵慌了陣腳,卻也不曾想到什么。
“小姐。洛爾先生說,夫人的墓地被人掘了……”寫意知道夫人對于柳眉嫵的重要性,此刻見她神色莫名,說起話來也很是猶豫。
“你說什么?”柳眉嫵一下抬高了幾個聲調,回過頭來死死地盯著寫意,仿佛塌了半邊天一樣。那可是最疼愛她的娘親,一想到娘親是含恨而終的她就難過,為何還會出現這樣的變故。
墓地被掘?她感覺自己仿佛陷入了泥潭之中一般,無法自拔。
“夫人的墓室……”被柳眉嫵的眼神看得寫意心生怯意,不自覺地就低下了頭去。她有些懊惱自己要再重復一遍這話,小姐只是難以接受這個事實罷了。
見狀,柳眉嫵收回了視線,定了定神之后,她有些恍然。
娘親的墓室是爹爹花費重金修建的,請的是最好的機關道士,一般人絕計是不可能輕易進入的。寫意的性子素來莽撞,莫不是聽岔了不成?
想了想,她決定先去外廳會一會洛爾。眼下她的父親做了如此的事情,她自然是不想見他的。
哪知到了外廳之后,卻是不見了洛爾的身影。按理說,洛爾既然來了,應是不會輕易走掉的,除非是又出了什么事情……
柳眉嫵蹙起了眉來,當下就決定親自去墓室一探究竟。
徐夫人的墓地就在那徐家的后山上,一路上柳眉嫵的思緒頗多。自打在紅樓見過顧之堯后,她便覺得事情變得愈發地不同尋常了起來,就好像是有人在幕后操縱著這一切一樣。
漫山遍野,花攢綺簇。
徐夫人的墓地便是被一大片的鳶尾花包圍在了其中。柳眉嫵一看到鳶尾花,就會想起她的娘親。徐夫人生前最喜鳶尾,花形就像是翩翩起舞的蝴蝶一般,很是好看。
此刻柳眉嫵驚愕地站在墓地前面,怔怔地看著眼前的那個人影。怎么會,在這里看到他?
“顧之堯?”柳眉嫵驚問出聲,雖然只是一個背影,但她可不覺得還有其他人能夠帶給她這樣的感覺。再加上那個特制的木質輪椅,那般的氣質風骨,除了顧之堯之外,不作他想。
“我在。”顧之堯并不回頭看向柳眉嫵,那副姿態倒像是在這里等待了她許久一樣。
柳眉嫵連忙向前走了幾步,她四下看了看,并沒有發現什么不妥之處。最后她在顧之堯的面前站定,不動聲色打量著顧之堯。
顧之堯直直地看著柳眉嫵,臉上還掛著清淺的笑容。
“這么說,掘墓的說法是假的了?”這無言的對視使得柳眉嫵心跳了跳,只好開口問他討個說法。
顧之堯的眼眸雖是沒有什么太大的波瀾,但他的笑容卻很能夠蠱惑人心。再加上他的那個木質輪椅,若換做尋常女子,早就為他所傾倒了吧,柳眉嫵暗暗地想著。
“難道你以為徐城主費心建造的墓室真有這么容易就被盜嗎?”顧之堯瞥了柳眉嫵一眼,不答反問道。
“我倒是不明白,你是怎么連洛爾也一并買通的。”回想起剛剛寫意所說的話,柳眉嫵的疑慮更深了。洛爾是爹爹的心腹,他顧之堯縱是有再大的本事,也不能令洛爾聽憑他差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