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她已深陷此局,幫或不幫,她都難以走出,遂抬頭道:“姐姐,雖然,我現(xiàn)在自身難保,但是,如果我能幫的到你,我愿意一試。”
“好好,丫頭,作為回報,我會保你平安度過人間忘川,你可準備好了?”彼岸花似是很感激的說道。
葉漓奈堅定地點點頭。
只見她面前的土地上一株滕蔓破土而出,妖嬈而生。
藤蔓的頂端盛開一朵奇花,氣度非凡,妖紅似火,奇花低頭輕輕嘆息一聲,“我為彼,他為岸,生而世世交錯,永不相見,幾千幾萬年的寂寞,我愿舍我株身,永世不入輪回,只愿見他一眼,此去相見,要借用你的魂魄,以你血相容。”
葉漓奈聽畢,咬破手指,將血滴在彼花,彼花貪婪張口,似在吮吸生命的源泉,隨著血滴的攝入,彼花逐漸變得透明,慢慢地似能看見每一條經(jīng)絡(luò),等至變成純白,彼花已經(jīng)大到完全可以容一人藏匿。
彼岸花像是給她解釋的說道:“過這忘川之人每日不計其數(shù),萬年之中并未見到能助我之人,我本已心灰意冷,卻沒想到今日能得你相助,你這串珠確是好東西,若無此,你也無命過河,我也不敢貿(mào)然攔你,串珠之中的念力可以護你魂魄,可以避你于蟲蛇毒蟻,可以助你掩掉你的生人氣息,使孤魂野鬼難以靠近你。”
葉漓奈低頭看看手上的串珠,淡淡的檀香飄散出來,這是進來之前一塵送給她的,她也只當(dāng)是一份簡單的禮物,卻沒想到還有如此作用。
彼花將葉漓奈掩入其中,并用花瓣完全包裹之后進入忘川。
雖是外面有彼花包裹,但是,其花瓣對于葉漓奈就像透明一樣,外面的一切她都看的清清楚楚,也聽得真真切切。
水里的血腥之氣飄向她的鼻中,她忍不住又要嘔吐出來,周圍孤魂野鬼那恐怖的面孔,那鋒利的爪子,一直在跟著她,像是一定要把她撕碎一般,幾次險要將她抓住。
她狠狠的捂住嘴,不讓自己叫出聲來,努力的克制自己的恐懼情緒,閉上眼睛盡量不去看他們。
就這樣,在恐懼中,在惡心中,她在忘川河上漂了三天三夜,等到終于上了岸之后,她才發(fā)現(xiàn)彼花早已殘敗,看著那被撕碎的花瓣,就像自己的身體也被撕爛一樣,她的眼淚一滴滴流下來。
“對不起,對不起,都怪我,”她一邊努力的拼合著破碎的花瓣,一邊哭著說。
“呵呵”一陣笑聲飄散在空氣中,雖虛弱卻很明快,“是我應(yīng)該謝謝你才對,我終于來到了彼岸,我也終于能見到他了,謝謝你,讓我在千萬年之后能得償洬愿。”
慢慢地她在變小,很快,就只有剛開花時那么大了,她的旁邊生出另一株藤蔓,藤蔓快速生長,竟長出了一朵一模一樣的純白的花,兩株藤蔓交疊繞和,兩朵花交相融和,隨后煙消寂滅消失在空氣中。
……
葉漓奈從梟陽山里出來的時候,第一眼看見的便是風(fēng)和,他笑著站在陽光下,面如金玉,目含點漆,溫暖而又不染一絲塵埃。
她以手遮住眼睛,顯然是對這樣熱烈的陽光明顯的不適應(yīng),身前有一抹暗影出現(xiàn),葉漓奈放下手,對著面前的人笑了笑。
風(fēng)和笑看著她道:“果真你出來后第一個見到的就是我呢,你高不高興?”
她怎么可能不高興,在生與死,痛與苦,希望與絕望的邊緣掙扎了那么久,得以重見人間的光芒后,她慶幸自己還活著,她熱淚盈眶,她不知所以,只是一遍一遍的低喃“我還活著,我還活著…”
木槿殿中,葉漓奈跪坐在玄黃面前,虔誠的聽他問話。
玄黃閉禪坐,似是沒有聽到她在說話,過了好長時間,輕輕吐聲,“此去梟陽山你看到了什么?”
她抬抬頭,抿了抿嘴唇,似是不愿意說出那個字。
玄黃睜眼看她。
她驚了一下,停在舌尖上的話脫口而出,“我看到了死,看到永生。”
他點點頭,似是對她的回答很滿意,又好似已經(jīng)知道了答案,只是需要借由別人的口說出,“死生,命也,其有夜旦之常,天也,天長地久,天地所以能長且久者,以其不自生,所以長生,你若能看到這些,也算是你的造化,你的花身即是風(fēng)信子,她已為你而死,你即為她而生,現(xiàn)你已脫離凡體,自是永不受凡體所限制,去吧。”
葉漓奈想了想,心中的千千結(jié)像是突然間被打開,隨之體內(nèi)的陰郁之氣也盡數(shù)消散,她俯身跪下,朗聲說道:“謝玄黃大師兄,我明白了。”
……
她回到住處的時候,迎接她的是覃兮的擁抱,還有素心準備的一桌好菜,一塵和風(fēng)和也已經(jīng)等在那里。
她瞪了風(fēng)和一眼,這個消息肯定是他這個大嘴巴說出去的。
風(fēng)和無所謂的挑了挑眉毛。
一塵獻寶似的拿出一壇酒,說是他去年做的梅花釀,今日一醉方休。
覃兮對她的事情比較好奇,非要逼著她說實話。
因為一塵曾告訴她們她是回家看親人。
可是,風(fēng)和這個完全搞不清楚狀況的人說她是去尋寶。
所以,覃兮的好奇總算是被勾出來了。
經(jīng)歷過梟陽山的事情之后,她心中的疑點并沒減少,講出來不過是增加別人的煩惱而已,她只能告訴覃兮她是去尋一種花。
覃兮陪風(fēng)和喝的醉暈暈的,還沒聽完便已經(jīng)醉倒在桌上。
一塵和素心講著玄黃大師兄的經(jīng)歷,素心眼睛亮晶晶的,一眨不眨,聽得也是如癡如醉。
她趴在桌上,沒人理,沒人鬧,她想父親、母親,想姐姐,心中也有一個暗角藏著玄黃的影子,可是,現(xiàn)在在她心中最讓人鬧心的是明日的早課。
在梟陽山中經(jīng)歷生死的時間,丹霞山已經(jīng)舉行了三次測試,覃兮和素心現(xiàn)在都已經(jīng)進入了坎班中級,而她明日將要面對的又是一群陌生的面孔,她成為了有史以來在坤班下級時間最長的徒弟。
她要醉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