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飛度,一轉眼已是十余年過去。
對于當年赤水河畔,炎族長公主的死,在這戰火連年的大荒中早已被人們淡忘。
中州姬水河畔,無數的蠻荒部落寄居在這片肥沃的土地上,流云城便是這萬千部落所建的城池之一。
中州遠離海域,雖然免受北海妖族侵擾,然而這幾年多有三族難民流落至此,加上各氏族間本就摩擦不斷,一時間整個中州也處在各方勢力的割據中,戰火隨時一觸即發。
流云城西八十里外的小孤山,此山發源于天柜山,山林中多存毒蟲猛獸,平日少有人敢到此處。
然而此時的山林深處,一座低矮的木屋正冉冉升起炊煙,簡單樹枝圍成的院子里,一名光著上身的少年,正呼呼的揮拳成風,只見那少年十余歲模樣,裸露的上身白皙而單薄,瘦削的小臉上已密布汗珠,在初升的朝陽映照下,透著一股難以言表的堅毅。
“落木拳第七式:無邊落木蕭蕭下!”
少年一邊猛力的運拳拍打著空氣,口中一邊喃喃自語,只見少年的雙拳忽快忽慢,忽上忽下,忽左忽右,在空中留下無數拳影,乍一看去真如落英繽紛。
“炎兒,回屋吃飯,爺爺今天為你做了你最愛吃的烤鹿肉!”
殘破的木板屋內傳來一道老邁的招呼聲,只見一位衣衫襤褸的白發老者手中拿著件粗布麻衣踱出了門。
“好咧,爺爺,我練完這通落木拳就來!”
那被喚作炎兒的少年爽朗的答應著老者,雙拳依然舞的呼呼生風。
立在門口的老者滿是愛憐的看著正在練功的少年,枯瘦的老臉上堆滿笑容。
少年名叫沐炎,自他懂事起就和爺爺生活在這片山林里,林中雖多毒蟲猛獸,然而沐炎自小就在爺爺的教導下,熟悉了附近山地里的每一種樹木,每一類蟲獸,屋子里正在燒烤的鹿肉就是他兩日前在山溪下獵取回來孝敬爺爺的。
“爺爺,我這拳現在打的怎么樣!”
少年一通落木拳打完,歡快的奔向老爺子,由著老人為他披上外衣。
“威猛有余,溫潤不足,這落木拳啊,雖然走得是剛猛一路,然而內含棉柔之力,講糾的是一個剛柔并濟,就像成長的樹木,外形堅硬,而根須連綿。”
老者笑著指點著少年,緩步向屋里走去,不算寬敞的屋內,一張條形方桌上正擺著香噴噴的烤鹿肉。
少年撿起一塊最為肥嫩的鹿脯遞給老者,思索著點了點頭:“爺爺,以我現在的實力,在大陸上當排在哪個層次!”
“小毛頭,想干嗎,這就急著闖蕩蠻荒大陸啦!”老者笑著接過肉脯,愛憐的拍了拍的頭部。繼而道:“天下種族林立,所修元氣也不盡相同,籠統的可分為七大階,而每一大階又分九小層,故而七與九在我們的認知里都為極數,你現在的實力嘛頂多只能算第一大階筑基期的第八層,后面的路還長著呢!”
沐炎聞言小臉上露出黯然之色,原以為自己可抵虎豹之力,有多么強呢,原來只是個起步而已。
“呵呵,小子,你就知足吧,爺爺當年在你這年紀不過才到筑基期四層而已,即便是你父親……咳咳”老人說到這里,咳嗽起來,打住了話頭。
對此,沐炎早已習以為常,自他懂事起,老人曾不止一次無意間提起過他的父親,沐炎也知道老人并非他的親爺爺,然而每當沐炎問起,老人總是面帶痛楚之色,不愿多提。
“罷了,罷了,你也這么大了!”老人看著假裝沒有聽到的沐炎,似是下了決心,起身走向屋角,在木板夾縫里取出一塊紅色錦布包裹的小布包,鄭重的遞給沐炎,“這是你母親當年塞進你襁褓里的,一定要妥善保管,千萬不要被外人看到!”
沐炎使勁的在粗布麻衣上蹭了蹭有點油膩的雙手,顫抖的接過布包,一層層的打開后,布包里只有一座玲瓏的八層小塔,只見那小塔不知為何物磨制,一根青色長藤穿過塔頂,更像是一根吊墜,除了略顯古樸外,沒有任何奇妙之處。
“爺爺,這是?!”
“這是你母親留給你的遺物,也是當年你父親贈與你母親的定情之物,我也不知這座玲瓏小塔有何妙用,但是你一定要妥善收好,若是為外人所知,你我爺孫二人性命定然不保!”老人說的極為鄭重。
“爺爺,那我的父母親是?”沐炎小心的將那尊小塔收入懷中,終是忍不住的問道。
“孩子,現在還不能告訴你,等你實力無懼那些仇人,爺爺到時自會悉數說與你知曉!”老人佝僂的身子散出無形殺氣。
沐炎堅定的點了點頭,盡管他不知道爺爺口中的仇人是誰,但是他深明爺爺的良苦用心,雖然老人總是一副病懨懨的模樣,然而沐炎一身功夫皆傳自老人,沐炎也曾親眼看到過爺爺當年徒手撕裂山后寒潭下的三眼惡蛟,以當年全盛時期的爺爺也只能帶著他躲到這苦惡之地,想來他的仇人一定強大到超出他認知的范圍。
噴香的鹿肉現在嚼來也是索然無味。
“孩子,明日我們便搬離此地!”老人看著藏有心事的沐炎,忽然道。
沐炎茫然的看向老人,不知老人為何突然作此決定。
“此處雖然偏僻,少有外人打擾,然而你即將踏入二階納元期,納元期納天地元氣,這里雖好,卻難尋到靈物助你破階,我們必須搬到有人煙的地方,一者可教你人情世故,二來也便于易換靈物!”老者笑著解釋道,對于沐炎能在十歲之齡踏上筑基后期,讓他十分欣慰。
在老人心底,沐炎是他堅持活下來的唯一希望。
沐炎聽完老者言語,眼中閃過絲絲狠厲,他自幼心思靈巧,從爺爺的只言片語中,早已猜到他父母亡故的蹊蹺,此番就要進入大荒歷練,定然要好好錘煉己身,盡快弄清自己的身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