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下山
- 月鳳九天
- 浮月時
- 2047字
- 2020-10-12 15:09:38
月時完全沒想到楚深會有這個舉動,一時愣住了,連聒噪的蠟博都目瞪口呆。
不一會兒楚深便取下了雙手。
月時看著眼前的景象,半晌說不出話。
“走吧,這算是你給我找來赤籬的回報。”
月時沉默片刻,感覺眼眶有些濕潤,突然道:“我下山是因為……”
“不需要理由,下山就是下山。十年來你常看我的書,跟著我修煉,我默許你的行動,因為書本來就是無關緊要的身外之物,能讓你得到修煉的理論知識也是你悟性高,而修煉,本來也是你母親教我的,你跟著我練也是無可厚非。你平時起居住行也都是獨立。也就是說,你并不虧欠我任何東西,我們也沒有任何關系,你的行動是靠你的意志進行的,不需要向我匯報,我也沒興趣了解。”說完楚深轉過身去,重新走進陰影里,房間還是像月時熟悉的那樣,簡單到只有一張石床,一個方桌,一條長椅,恍惚間與十年前重疊,自己莽莽撞撞闖進楚深的世界,這個由木屋石床方桌長椅構成的世界,以及那句話:你在山下發生了什么我沒興趣了解,大致就是,你母親月華死了吧。
八歲的小小的她,也是像現在一樣愣在門口,什么話都說不出。
但是,月時握緊雙手毅然轉過身去,她不會向那時那樣哭泣,哭到撕心裂肺昏了過去。醒來時她還在門口冰冷的地上,只是夜已經深了,只是屋里的人已經在屋外,身形筆直,如刀鋒般凌冽,擋住了涼夜的侵襲。
她聽到楚深說:“哭完了嗎?把地上的水漬擦了吧。”
月時笑了。
“喂喂月時,你們這種告別方式真的好嗎?”蠟博口氣還是那么輕浮。
“什么好不好的,很好啊。”月時轉頭看著蠟博,“你的眼睛果然是綠色的。”
“啊?”
“呵呵。”楚深其實很溫柔啊。不過呢,他總是會在溫柔地站在面前幫你擋風的時候,說一些嘴賤的話教會你殘忍,教會你堅強。
“月時,你是要找你母親報仇嗎?”赤籬問道。
“為什么要報仇,我能得什么好處嗎?”月時奇怪道。
“人之常情吧。我們赤籬都懂。”
“血脈之情我是不懂啦,”蠟博抱著腦袋仰頭走過赤籬留出的門,“不過我知道哦,哪怕是母女,母親對女兒百般不好,女兒對母親漠視也是理所當然的。對吧月時?嘻嘻!”
月時一言不發的向前走,小木屋也在霧和樹木間變得飄渺最后不見了蹤影。
“蠟博,你和我一起走嗎?”月時聲音清冷帶著些嘶啞。
“你是我主人我當然和你一起啊!”眼放綠光表示衷心。
“真是太不幸了。”
“咦?”
月時一個閃身躥下了山,聽見山里傳來一陣嚎叫。
“不好意思蠟博,我就不帶你走了,誰叫你桃花債太多,你要走在我旁邊,一個不慎,我在找到那個東西之前就會被追殺的。”
“沒找到那個東西,你就會死,對嗎?”半山腰蠟博嚎叫完后,站在一棵樹樹頂望著月時離去的方向,默默地說,“剛才如果楚深不操控法術改變你眼睛的結構,你怕是,不光色盲,還會漸漸失明吧。”
蠟博化為一道綠光,朝相反的方向下山了。
“走了嗎?”楚深自言自語道。
赤籬化為人形,身體結實,皮膚是古銅色的,神色有些孤獨:“他倆走了,似乎山里都不熱鬧了。”
“你也走吧。”楚深關上門,淡淡的聲音從屋里傳來,“原本山上只有我一個靈,這幾年突然成了三個,有一個還那么話多,你們都走,我清靜。”
赤籬摸著自己心臟說道:“我會走,不過是和你一起,我的主人。”
“呵。”現在的靈,都喜歡認人為主嗎。
上午,叁碑街上。
“賣燒餅咯!這餡兒是我家夫人新做的融進桂花的魚肉!各位來嘗一嘗試一試咯!”
“真是的什么奇怪的嘗試都在做,真的能吃嗎?”有人小聲道。
不過更多的人拋去買了一個兩個來嘗,有的兩眼放光又買了幾個,有的吃了就吐了。
“倒是有趣。”月時面無表情地想到。
“姐姐姐姐,買個花吧,您那么漂亮,帶上裝飾肯定驚艷一方啊!”一個小弟弟跑到月時面前,把手里的花遞上去,一臉的希冀。
“我沒錢。”小孩子倒是可愛。
“哥哥哥哥,給您旁邊這位姐姐買多花吧,帶上它姐姐一定會比那邊那個姐姐還漂亮!”小孩子又蹬蹬蹬跑開,來到一對小夫妻面前指著月時道。
月時一樂,不出所料看到那小娘子臉黑了一半,一扭頭走了,男子連忙追了上去。
孩子茫然站在原地,不過一會兒又找下一個買家去了。
月時到達叁碑鎮已是晚上,在偏僻的地方找了棵樹湊合了一夜。一早起來走在街上,隱隱回想起十年前的熟悉的環境,憑著記憶向前走去。
這是一個四面環海的大陸,西北方三分之一的土地是由非人類占據,各種強大的物種在里面繁衍生息,被稱為左淵。人類所處的三分之二的土地大致由三個修靈大家族控制。公認最強的是地處西方與左淵接壤的季劍,而東南方與大海為鄰的瀧族最為和善,東北方是音氏,長期居住于山地,楚行山脈位于北方,左淵與音氏之間,是一道天然屏障,人類也好非人類也好,都不容易橫跨這道山脈。月時現在所在的的叁碑鎮處于人類活動區域的中心地帶,不屬于任何家族管轄,典型“三不管”地帶。熱鬧時人潮涌動,各方稀奇古怪的人、物均會聚集于此,荒涼時浮尸遍地無人填埋。
可以說,長期居住在這個地方的不是無處可去就是有圖謀。所以這里十分之九的人都屬于流動人口。
一步步走在街上,白色的靴子一塵不染,白衣上繡著淡紫色花紋,十分規整的穿在身上,馬尾高束在腦后,左手拿著卷起來的褐色長鞭。
不過那看起來像長鞭的其實是連頁草的根,堅韌卻不失靈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