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瑕在瑾中
- 笑歸紅塵
- 有情燕
- 2301字
- 2020-10-13 00:22:08
夢很長,長得車瑕根本看不清前路是哪里。
前路上有兩個人,其中一個像是師父,又不太像。而另一個青衣女子……
“卞和哥哥,那等我變回最漂亮的玉,你還會陪在我身邊嗎?”
那個和師父的背影有幾分相似的人笑了:“自然可以。你的愿望,就是我的愿望。”
她忽然很想知道,這個經常在自己夢境中出現(xiàn)的故事,這個卞和哥哥,到底是長什么模樣。會不會是師父那樣的呢?
她邁開腿往那邊跑過去——
…
從窗欞投來的刺眼陽光,縱然令車瑕睜不開眼來,但人也已經醒了。
到底還是不知道,那個夢里的卞和哥哥是怎樣的人。
回到現(xiàn)實,原來還活著,還以為自己已經死了。
慢慢坐起身來,低頭看看自己,血跡斑斑的衣服已經不見,而是一身干凈小衣,而身上的傷口居然也盡數(shù)痊愈。
仔細想想,似乎暈掉之前是被人救了,那個人并不是師父,可是他又知道她的姓氏。
身上的衣服應該是那個人換的,但畢竟是救了她。
而師父……
算了。她沒有親眼見到,那只是他們的一面之詞而已,不一定是真的,師父一定還好,一定的……
她相信師父。
環(huán)視一周,這里像是一椽木屋,透過敞開的窗,看得見屋外溪水潺潺、云霧氤氳,應該是山上。
她下了床,走出門去。
果然沒有猜錯,是在山上。
清幽小徑,嶙峋怪石,兩側花草新綠簇發(fā),在陽光的照耀下,春景的美好有些朦朧,甚至對她來說,就像夢一樣。
在妖界待了太久,都忘記了人界現(xiàn)在是何年何月,原來是春天啊。
很久都沒有踏青過。要不是那個太師父的追殺,她和師父就不用躲在妖界,也不會看不到這樣的美景了。
想起師父,鼻尖隱隱一酸。
繼續(xù)往前走。
路的盡頭是一座長橋,下有潭水,潭水澄清碧綠,與瀑布相連,水霧層層。
走上橋去,水霧一下子擋住了所有視線,除了自己腳下的路,什么都看不到,而水的潤意,也讓自己開始覺著寒冷。
只穿了一件單薄的小衣……早知道就多披一件。
要不還是先回去多披一件再看看怎么回事好了……
車瑕站在原地打了個寒噤,便準備轉身回去。
忽然間,剛才她想去的方向、長橋的那一頭,悠悠傳來了很好聽的聲音。
是笛子的聲音。
渺遠得如從千里之外傳來,像是細小的、柔柔的風,夾帶著那些水霧,輕輕撲到臉上,涼涼的,偏生又和煦如這時的春日陽光。
好周圍像一點都不冷了。但曲調總是抹不去的哀傷,又是誰在吹笛子呢?是救她的那個人?
按捺不住好奇心,她再次回身,繼續(xù)往前尋去。
走過長橋,面前巨石突起如臺,臺下云濤涌動,霧氣飄忽自如、時聚時散。
平臺上,是四面拱門、中間通透的古亭。
一抹玄色身影立于亭中,像時光一般沉重。連風都吹不起那個人玄色的衣袍,他卻和這飄逸的景致完美融合。
傾下的長發(fā)在末端系為細辮,襯得人反而更加郁沉,也看得到,橫于嘴邊的玉笛上的穗子,那是紫色的縛絲穗。
但這個方向,只看得到這個人的背影,只聽得到他如夢一般美妙的笛聲。
說不清這樣看著是什么感覺,但她覺得,這個救命恩人的背影很像神仙,但又不是神仙。
人和景,像一幅水墨畫。而那笛聲,也漸漸讓她沉了進去。
一縷清風來,笛聲蕩開,在耳畔盤旋不去。
甚至她都不知道,這笛聲是什么時候停的。
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那人已經轉過身來,微笑著看著她。
奇特的玉制面具擋住了雙眼,只看得清這個男子弧線柔和的下顎。不過,他的視力像是沒有絲毫影響,看的方向直直是她。
“小車子,怎么不穿多點?我記得我備了厚衣。”玄衣男子急匆匆地走過來,竟然毫不避諱地摟下比他矮了一個半頭的車瑕。
聲音果然有點熟悉,可不是師父,而這一次的聲音像是故意壓制過的,更辨不出了。話說他干嘛要壓低聲音?
分析之余,車瑕還是嚇得目瞪口呆:“那個、我告訴過你我的名字?你是誰啊?”好像沒有吧?
玄衣男子怔了怔,話有遲疑:“我是……你師父的一個故友,單名瑾,沒有姓。”
瑾?
君子如玉,這個人就像玉一般。
“我?guī)煾浮瓗煾杆痹俅蜗肫饚煾福囪χ挥X心里空落落的。
“你放心,他就算自刎也不會有事。”
雖然說這個大哥哥自稱是師父的朋友,可她總覺得哪里不對。
好像她什么還沒說,這個大哥哥就已經明白了一切她想知道的事,還戴著可疑的面具。而且,第一次見面,他是怎么說出“小車子”這樣的稱呼的?
車瑕正在愣神,瑾已經伸手托住她的后腦勺,百般疼愛地擁在自己懷里:“太好了、太好了!小車子,你沒事就好,把哥哥都嚇壞了。”
“哥哥?”車瑕有些懵了。
“小車子你放心,以后的路,你去哪我便陪你到哪,哪怕以后有些事是注定的,我也會試著去改變……”
他抱得很緊,如同抱著失而復得的珍寶。
縱然他身上有很好聞的氣息,可車瑕也還是被抱得渾身不舒服,掙扎了好一會才掙脫。
看到他本來上翹的嘴角落了下來,車瑕站遠了些。為了表示尊敬,她又裝模像樣地作揖行禮,反正以前看到師父也是這樣行禮的。
瑾恍然:“抱歉,我剛才失禮了。”
“那個,其實也不是很失禮,你救了我,我謝你還來不及呢!”車瑕想了一想,跑上前去站在他身邊,“你能幫我治好傷,你的法術是不是很厲害?”
“……嗯?”
“那、你能不能好人做到底,救救人——哦不,救救妖,把那些貪狼界還活著的妖從修仙門派手里救出來?”她近乎哀求。
她看得出,這個大哥哥好像很憐愛她,雖然不知道為什么,可這樣的話,他能救出她,就算他救不了生死未卜的師父,卻說不定可以救孤臨他們……
可是,她看到瑾只是搖頭。
她喁喁,仰視著他遮住眼睛的面具:“不可以嗎?”
“不是不可,是來不及了。”
車瑕心中升起一股濃烈的不祥之感,貪狼界之前發(fā)生的一幕幕在眼前浮現(xiàn)。
血流漂杵的戰(zhàn)場、慘叫連連的平民區(qū),還有被酷刑折磨得不成樣的牢房里的妖……
“什么來不及?現(xiàn)在去救一定來得及的!”她用力扯住他的衣袖,“瑾哥哥,我求求你,求你幫我救妖好不好?”
可是瑾依舊搖頭,嘆息一聲,手掌撫上她的頭發(fā),安慰一般。
“如今除妖之風大盛,妖一旦被擒,一般不出三日,就會被剝去內丹。而你……已經睡了三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