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兒——
南歌緩緩地睜開眼睛,看著眼前熟悉的場景,紅色帳幔,身下是繁復華美的云羅綢,如水色蕩漾,柔軟卻單薄。墻的東北角落擺放著暗紅色的書柜,上面有些各種各類的書,顯示這主人的博學。暖暖的陽光從朱紅的雕花木窗透進來,零碎地撒在了一把支起的古琴上,粉色的紗簾隨著風從窗外帶進一些花瓣,輕輕的拂過琴弦,像吻著情人的唇,香爐離升起陣陣裊裊的香煙,卷裹著紗簾,彌漫著整間房間。透過窗戶可見窗外一片旖旎之景,假山,小池,碧色荷藕,粉色水蓮。
這不是將軍府么?
南歌難以置信地起床走出房間,卻看到了火光熊熊,煙霧彌漫。回頭望去,隨著風勢,火勢不斷的蔓延,火海的面積越來越大,像一條火龍吞噬著將軍府。而不遠處,于居帶著士兵押解著府上的人,爹和娘均是破爛不堪。于居揚著鞭子想抽打娘,爹毫不猶豫地用自己的身體保護娘,她上去張開手去迎接那鞭子,皮開肉綻的感覺并沒有如期而至,鞭子透過她抽在爹的身上,而爹始終沒有放開娘。
南歌心如刀絞,這一切她都無能為力,任由眼淚流下,沾濕衣襟。接著世界變成一片黑暗,只剩下她一個人無聲地哭著。
“南天叛國通敵,罪當誅連九族。”一黃袍男子擁著美人,漫不經心地說著。
“哈哈,南天,你到底是栽在了我的手里。”于居狂妄地笑著。
“歌兒,以后的日子爹無法照顧你了。”爹露出慈愛的笑容。
“歌兒,以后也要找歌像你爹那樣的男子。”娘幸福地對她說。
她努力地去追求爹娘的身影,卻怎么也追不上,他們漸行漸遠,世界只剩下一片黑暗。
“爹娘,不要離開歌兒!”南歌從床上坐起,雙手緊緊握著被子,眼睛里凈是無助的淚水。
漸漸眼神聚焦,看著眼前熟悉的房間,這是蘭花居,不是將軍府。
原來那是一場夢!
南歌靠在床上,把自己埋入被子之中,眼角濕潤。
爹,娘,歌兒很想你!
是夜,寂靜,外面只有微風吹過的聲音。
南歌摸了眼角的淚珠,眼中的軟弱被堅強所取代,現在她是伊落,不是過去那無憂無慮的南歌,她得堅強!
下床批了件斗篷,南歌輕輕地打開了門。
晴天的夜晚,滿天星斗閃爍著光芒,像無數銀珠,密密麻麻鑲嵌在深黑色的夜幕上.銀河像一條淡淡發光的白帶,橫跨繁星密布的天空。
很美的星空。
突然間很想彈琴以解憂,南歌抱著一旁的古琴,一個人走著不經意間來到蘭花居。木匾已經有些破損,估計是個廢棄的院子。
南歌進去才發現這蘭花居卻是個居住的好地方,前面種滿了蘭花,而右邊有靠近一片竹林,可謂蘭花飄香,竹林作伴。在竹林里尋了個無人之地,盤坐與地,把琴在地上放平,玉指開始在古琴上波動,悠悠地琴聲響起。輕啟朱唇,南歌和著琴聲唱著:
燭影搖紅向夜闌,乍酒醒、心情懶。
尊前誰為唱陽關,離恨天涯遠。
無奈云沈雨散。
憑闌干、東風淚眼。
海棠開後,燕子來時,黃昏庭院。
……
聲音清脆,婉轉動聽。
而這時,歌聲傳到了獨自一人從紅妃那出來透風的皇甫清言。
晚上在紅妃那聽到宮女說,母后又在眾人的面前說了紅妃的壞話。
唉,自己聽著就覺得難過,更何況是想要好好與母后相處的紅兒?不由地心疼紅兒。
母后和紅兒的矛盾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自從當初他不顧母后反對讓紅兒入宮,封她為妃,母后就沒給過紅兒好臉色,他當初的決定真的正確么?
不管怎么著,他得想個辦法。
走著走著便來到了蘭花居旁。
而這悠悠的琴聲伴著動聽的歌聲撫平了他的疲倦。
夜聲人靜,是誰在傾吐相思之情?
他不由自主地靠近,去追求那飄渺的聲音。
漸漸地一個白衣女子映入眼簾,素白的衣服,一頭烏黑長發只用一簪子盤在腦后,背影朦朧而夢幻。
她是誰?
皇甫清言在這宮里還沒見過如此簡單的女子,為了不打擾女子的歌聲,他隨意地挑了個地方坐了下來,任琴聲撫平那疲倦的心。
一曲完畢,所有的相思被勾起,南歌早已淚流滿面,釋放著所有的情緒。
往事不可追,故人已逝去,珍惜眼前吧!
見夜晚已深,南歌抱著古琴,轉身離開的時候看到了遠處的男子。
他是誰?
只見遠處的男子,一身便服,烏黑垂直的發,劍眉微皺,周圍散發一種冷峻的氣息,然而兩眼微微地迷著,仿佛沉醉在歌聲了還在回味,給他增添了些許的柔情。
“何人在那?”南歌并未認出皇甫清言,出口輕問。
皇甫清言把雙手放在背后交叉,恢復了平常的溫文爾雅,“朕……”突然意識到女子還不知道自己的身份,莽然地說出身份也許會嚇到她,轉口道:“正是皇宮內侍總統領。”
“哦。”南歌低下頭,緩緩地道,“夜已經深了,真是辛苦了統領。”
皇甫清言驚訝,這后宮之中竟然還有這等關心他人的人,對白衣女子的好感倍增。
“謝謝姑娘關心,能聽到姑娘如此歌聲,在下真是幸運至極!”皇甫清言繼續用著假身份,無剛開始的擔憂。
“謝謝稱贊。”南歌抱著古琴微微地俯身,算是問候,“統領,我等先走了。”說著便頭也沒回地離開了。
皇甫清言望著伊人離去,走到剛剛女子停留的地方,做在凳子上,發現女子遺漏的斗篷。皇甫清言拾起斗篷,看到了上面點點的蘭花,以及淡淡的蘭花香。
是個如蘭花般美好的女子,皇甫清言在心中想著。
來也匆匆,去也匆匆,如此的素雅,你是一場夢還是上天派來的仙女?
呆了一會兒,夜晚漸涼,皇甫清言便披著斗篷離開了。
這是場意外地相遇,如夢境般夢幻朦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