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駱屏住呼吸,又看向街對面。兩個女子已然是消失不見,妖劍邪君白瑾凡還在那有滋有味地品著茶,時不時地用手指彈一下衣衫。好像能看見那微小的灰塵落在衣服上,就要把它彈走似的。這顯得,可不是一般的愛干凈。
白瑾凡就這么靜靜地等待他的兩個美女徒弟回來。
隔著比較遠(yuǎn),加上有來往穿梭的風(fēng)隔斷了氣息,阿駱倒不擔(dān)心被那白瑾凡發(fā)現(xiàn)。他就是擔(dān)心,那個姑娘不知道下落如何。她應(yīng)該還藏在這茶館周圍,在那么倉促的時間里,如果她想跑走的話,必然會被發(fā)現(xiàn)!
驀然間,阿駱心生警兆!他還沒反應(yīng)過來,頓時感到一股鋪天蓋地的殺氣逼了過來,將自己緊緊壓制住!那種感覺,就像被人用一幅大棉被給死死蓋住了一般。一股森然之氣,還刺進了骨髓,讓他感到痛苦不堪。
“好強大的殺氣!”阿駱不禁苦笑。他不明白,自己是怎么被發(fā)現(xiàn)的?
“是你自己下來?還是要我的劍招呼你下來?”茶館里端坐的白瑾凡,微微垂著頭說道。雖然隔得遠(yuǎn),他的聲音卻非常清晰地鉆進了阿駱的耳朵里。
阿駱嘆了一口氣,他自然知道兩者的區(qū)別。他自己跳下去,最多摔個半死,要是讓妖劍邪君的劍來招呼,那可就是全死。他一咬牙,抵抗著那森然逼人的殺氣,小心翼翼地從二樓的屋頂上往下翻。這從地面到屋頂?shù)母叨犬吘故怯幸恍┑模恍⌒模闼ち讼聛怼?
砰的一聲,一屁股坐倒在地,頓時疼得哎呀痛叫。
白瑾凡看向他,倒也是吃了一驚:“丐幫的?二袋子弟?一點功夫都不會啊!”也沒見他身形怎么動,就如同鬼魅一般掠了出來,一腳踩在阿駱的胸膛上。
阿駱頓時一陣怪叫,雙手連揮:“白大俠別殺我!別殺我別殺我!我……我不是跟剛才被你殺的那幫人同一伙的!”
白瑾凡冷笑,腳尖在阿駱的胸膛上微微用力一抵,登時就如同劍尖刺入了他的胸口一般,讓他疼得全身抽搐,額頭直冒汗,嘴里就更是吭吭哧哧地求饒了,還直透大氣。話說,這滋味也確實很難受,阿駱確實是受不了。
白瑾凡看著倒是好笑:“果然是一點內(nèi)力都沒有,你是怎么爬上二樓去的?”
腳尖貫出的一縷氣息,已經(jīng)貫入了阿駱的經(jīng)脈之中,當(dāng)然是一下子就探察出了,他的經(jīng)脈內(nèi)無一絲內(nèi)氣的存在,跟常人無異。
阿駱哼哼唧唧地說:“我啊……我是在屋子背后用梯子爬上去的,白大俠你饒了我吧!我下次……下次再也不敢了!”
白瑾凡臉上露出一絲笑意:“倒是第一次有人把我叫做白大俠,你這人有意思。”
“在我心中,功夫非常了得的就是大俠!當(dāng)世之人,我就覺得只有白大俠您才配得上這個稱呼!江湖中人,都把你稱為劍道天才呢!”阿駱賠著笑臉,倒是把白瑾凡捧得舒服。
這白瑾凡畢竟也還是年輕之人,看著明顯大了許多的阿駱拍自己馬屁,心中難免有些得意。只聽阿駱又好奇地問:“白大俠,我藏得那么隱秘,你卻是如何發(fā)現(xiàn)我的?”
白瑾凡冷哼一聲:“你的眼神。你看向我的時候,我不會有感應(yīng)么?”
這話說得,阿駱心神一凜。這白瑾凡果然是劍道天才、絕頂高手啊,絕對不是浪得虛名。一個眼神所產(chǎn)生的那么微弱的能量,他都能感受得到。
于是,阿駱心中不禁冒出四個字:后生可畏。
他嘴里可沒含糊著,又哀求道:“白大俠,你就饒了我一命吧!我……我就是來……就是來看看熱鬧的,絕對不敢圖謀不軌,我又哪敢對你圖謀不軌呢?”
白瑾凡有些鄙夷地看了阿駱一眼:“丐幫二袋弟子?我看你就是來搜刮情報,好向你的上頭匯報,要點賞銀的吧?”
誠然,丐幫子弟遍及天下,丐幫讓江湖中人最喜歡的一點就是,他們什么都知道。有什么不解的事,問他們就可以,當(dāng)然難免花一點錢。丐幫怎么會知道這么多消息呢?當(dāng)然有賴于最底層的那些一二袋的子弟,他們無孔不入地刺探各種各樣的情報,然后向上頭匯報,以獲取一丁點兒的賞銀。而丐幫將這些情報層層上報,在高階人士那里匯總,將可以宣傳的消息發(fā)布出去,以顯示丐幫的無所不知,而這些消息中比較隱秘的,就可以用來出售。
為此,丐幫還有一個專門的天知堂,取天知地知之意,以處理這些紛紛雜雜的情報。就連白瑾凡,接到了刺殺任務(wù),有時也要向丐幫打聽刺殺對象的消息。
所以,他才有那么一問。
阿駱當(dāng)然是順?biāo)浦鄣倪B連稱是。
白瑾凡冷然道:“殺你也是臟了我的劍,你滾吧!”
自問今日所行之事沒有什么值得要隱瞞的,倒還值得宣傳一番呢!中州第一殺手白瑾凡瞬間擊殺北漠三名高手,倒也是揚我威名的好事。所以,白瑾凡才放過阿駱。
說著,便松開了腳。
阿駱卻不急著走,苦巴巴地說:“白大俠,你剛才那一踩,踩得我……踩得我好像受了點內(nèi)傷。你可憐可憐小的,給幾個錢讓我去看看郎中行么?”
白瑾凡頓時便有了啼笑皆非之感。
這個乞丐倒真有意思,放了他,還敢跟自己要錢?堂堂的妖劍邪君卻不知道,阿駱要進一步打消他的疑心。這事兒遠(yuǎn)沒到了結(jié)的時候,萬一日后相遇,白瑾凡已認(rèn)定他是為了幾個小錢就到處刺探情報的丐幫底層乞丐,那也不會太在意他。
這白瑾凡竟也是出手大方,就從懷中掏出一錠約二兩重的金子,丟在阿駱身上。
“金子?這這這……這是金子?”阿駱驚呆了,抓住那錠金子就直往嘴里咬,滿臉的不可思議:“這是真的金子!傳說……白大俠身上只帶金子,是真的?”
白瑾凡臉上不禁又一陣得意,瞬間冷下:“還不快滾!”
阿駱連滾帶爬地竄了出去。
白瑾凡淡淡一笑,朝著他的兩名美女徒弟逝去的方向看了看,不禁微微皺眉,心中奇怪她們怎么還不回來。那個繽娜雖然也有些厲害,能與任何一個徒弟勢均力敵,但這是兩個人奔過去呢,何況,繽娜還受了自己的劍傷。
不經(jīng)意間,白瑾凡心中微微一動,莫非遇到其他勁敵?
這也不排除竹血騎另外請了高手的可能。
思忖間,白瑾凡身形一動,足尖輕點,便順著地面滑出去兩丈來遠(yuǎn),仿佛他鞋底裝了小輪子一般,果然是行云流水。
白瑾凡掠出去約有兩里路,便見夢春和夢秋有些倉惶地奔了回來。
見了白瑾凡,她們頓下腳步,微微一躬身,帶著氣喘地說:“稟報師傅,那個異域女子被人救走了,請饒恕我們的無能。那人劍術(shù)和身法都詭異非常,并且力氣頗大……”
原來,夢春和夢秋飛身去追繽娜,一直追到鎮(zhèn)外,正看見繽娜那倉惶的身子要往一處山林隱去。她們飛快地掠了過去,幾乎就是緊隨著繽娜的腳步,鉆入山林之中。
當(dāng)下,夢春和夢秋毫不猶豫地各擊出一掌,當(dāng)即便印在了繽娜的肩背兩邊,硬生生將她打得飛了出去,仆倒在地。
白瑾凡的這兩個美女徒弟,掌功也是不弱。
她們正要撲向那異域女子,眼前卻忽然晃過一名白衣人。那穿的一身白衣也著實古怪,竟把整個身子都套了進去,臉跟手都是被白布蒙住的,兩把鋒利的短劍就掠了過來。
夢春和夢秋嬌叱數(shù)聲,兩人雙手中頓時各晃出一把飛劍,在那纖纖玉掌中盤旋不已,也朝那白衣人迎了過去。
夢春和夢秋的這手工夫,叫做護手劍法,四把晶瑩的飛劍被她們的手指撥弄得旋舞不已,宛如無數(shù)利刃護住了雙手,而被她們的纖纖玉手碰著的地方,保管會削掉一大塊皮肉。
然而,白衣人凜然不懼,兩把短劍也是精巧無比,凌厲而敏銳的劍尖直挑向那兩個美女的手中劍。竟還隱隱發(fā)出尖利的劍氣,刺得夢春和夢秋的手掌作痛不已。
最令人驚異的是,從那白衣人身上發(fā)出一片灼熱的氣息,熏得夢春和夢秋渾身不自在,全身都像要被燒著了,不停地出著汗,心神也不禁變得焦慮。
如此一來,夢春和夢秋自然是大失水準(zhǔn),一不小心,手中的四把飛劍都被那白衣人的短劍劍尖給挑得飛了出去,飛得高高的,噗的幾聲,插進了旁邊大樹那高高的枝干里頭。
兩個姑娘不禁抬頭一望,就有些傻眼了。
這時,又見那白衣人猛撲了過來,其勢洶洶。他的雙臂朝左右一攤開,竟好似要把她們兩個摟在懷里,一股灼熱感又撲了過去。兩個姑娘自然是趕緊后退,只聽那白衣人一陣嘎嘎怪笑,猛地轉(zhuǎn)身就朝那倒臥在地上一動不動的繽娜掠了過去,俯身將她一撈,竟好像就是提起了一件衣服一般,輕輕松松地朝山林深處掠去。
夢春和夢秋一咬牙,還是追了上去。然而,追出了三四里路,看見的,除了樹還是樹,不見人影。無奈之下,夢春和夢秋只能回來向白瑾凡復(fù)命,卻在路上遇見。
白瑾凡聽完兩個美女徒弟的匯報,微微地沉吟了一會兒,雙眼精光閃爍,竟然是一付興奮的燕子。他問道:“照你們看,那會是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