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鐘本來就是直性子，不喜歡婆婆媽媽，要抓人直接下手，從不跟別人講什么大道理。看著在地上打滾兒的老龜，唐鐘搖搖頭就要來抓他。

“放下他！”又是一個聲音傳來，此刻恢復一半的裴東來已經從窗戶上也跳到了街上。

唐鐘丟開手里的老龜，老龜重重摔在地上，發出哎喲一聲慘叫：“裴東來，早知道今晚我就跟你走，也免得受這般痛苦。”

唐鐘看著裴東來：“你是什么人？”

裴東來一臉冷峻，眉腳上挑：“大理寺，裴東來。”

唐鐘心里咯噔一下，原來此人就是裴東來。夜色下，朦朦朧朧的看去，裴東來的一臉慘白就似午夜的霜般，凍徹人心，唐鐘不敢輕易動手，他早就聽聞鬼探裴東來的武藝高強，而且現在他還不知道裴東來喝過迷魂酒。

“本座不管你是誰，放下老龜，立刻離開！”裴東來本就窩火，差一點兒煮熟的鴨子就飛到了別人的口中，在這個世上，除了皇帝和大理寺卿錢彪外，他還沒有忌憚過誰，天性就是這般的狂妄自大，目中無人，對他而言，也是有利有弊。

唐鐘一聽，心說自己怎么著也算是個人物，這裴東來再怎么位高權重也不應該不聞不問就把自己先捉到的人犯交于他吧，一時間又想起以前無雙說過的裴東來的種種惡跡，一時間也火由心聲：“我乃京兆府的唐鐘，現在奉皇帝旨意協助狄仁杰狄大人公辦，你們大理寺有什么資格插手！”

“哼。”裴東來輕哼一聲：“你要資格？好，本座就給你看看我有沒有資格！”說著，裴東來就向唐鐘沖了過來，一拳打在唐鐘的胸口。

唐鐘并未閃躲，中拳后還呵呵一笑。

裴東來肯定是認識唐鐘的，只是他官卑職微，裴東來并不想給他面子，折抵身份，而且錢彪交待過，不能讓別人得了先機。所以即使知道這唐鐘是肥衫鐵衣，硬氣功了得，裴東來這第一拳也就只用了三分力道。

唐鐘一見裴東來并未有傳說的厲害，抬手也就兩個手刀批了過去，裴東來順勢一個后翻過去，唐鐘就撲了個空。待唐鐘還未反應過來，裴東來的官靴又踩了過來，唐鐘猝不及防的伸出鐵拳，砰砰兩聲，像金屬撞擊一般的，兩個人都往后退了退。

地上的老龜心說：“好，好，你們打，你們打，最好你們兩個都被打死。”

唐鐘不知道裴東來因為迷魂酒而功力參半，這幾招先來打成個平手，他也就更帶勁。抽出腰間的樸刀，直直的就向裴東來砍去。刀光劍影中，裴東來勉強抽出橫刀格擋，唐鐘的力氣實在是太大，橫刀直接被砍成了兩段，裴東來的身子單薄，被力道震得后退了十幾步。

唐鐘看著，這才滿意的笑出來，他將卷了刃兒的佩刀放回腰中，這才去找剛才還躺在地上嗷嗷兒叫的老龜。

“誒！這……這個老烏龜呢！”唐鐘看著鬼眼通老龜剛剛躺過的地方，可現在卻出了幾錠銀子和金條外，鬼影子都不見一個了。

裴東來并未吃驚　，因為此時遠處傳來了熟悉的馬蹄聲。

“大人，大人……”馬蹄的清脆聲愈來愈近，隱隱約約大概有十二三人左右，其中兩個帶頭的正朝裴東來呼喊。

“任平，金甲。”裴東來丟了手中的短刀，回應二人。

任平和金甲都是大理寺的緹騎小隊長，也是除了錢彪之外，裴東來最親信的兩個人。

“大人你看，這家伙想逃，在胡同口被我們抓回來了。”說完，眾人下馬，老龜被纖細的鐵絲軟線網裹得個嚴嚴實實，被兩個人壓到裴東來面前。

“這是你倒是給本座跑啊！”說著話，裴東來就想把怨氣撒在他身上，揮拳就要打。

“別別別，佛爺，別動手，我啥都能說，只求別動我。”老龜在網中蜷縮著，求饒。

“那我問一句你答一句，要是你騙我或者答不上來……”

“那您就只管動手，我老龜絕不叫喚一下。”鬼眼通老龜搶著喊道。

裴東來沒有像一旁的金甲任平，聽到老龜這樣說就嬉皮笑臉起來，他依舊用低沉的聲音問道：“永輝縣命案你可知道？”

老龜拼命點頭：“知道！知道！”很怕裴東來今夜就要了他的老命。

“何人所為？經過怎樣！”

“這……”老龜有些遲鈍，可還沒等他在想，裴東來就抽出任平的佩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你怕是把我的話都忘記完了吧！”

老龜一臉委屈的搖搖頭，道：“這……這……不是，您問點別的啊，這個我是真不知道，你得去問鬼眼通啊！”

“你覺得本座好騙是嗎，你不就是鬼眼通老龜嗎！”裴東來的刀說話間又離他的脖子近了一些。

“錯啦，錯啦錯啦，鬼眼通老龜不是一個人！”

“什么，不是一個人？”裴東來和身后默默聽著對話的唐鐘同時驚呼。

“對啦，對啦，鬼眼通是我哥哥，我只是老龜，一般都是他有情報，我去問了出來換酒錢。別人很少知道他，只知道我是黑道兒上的消息通，這時間一久，也就把我說成是他，兩個人，也就變一個人了。”

“大人，這老東西在撒謊！”任平指著老龜，對裴東來說。

裴東來搖搖頭：“看他的樣子不像是說謊！”身后的唐鐘也明白了，為何狄仁杰會先去鬼城，派他來找鬼眼通老龜，原來這老烏龜是兩個人。

“哎，佛爺您可是明察秋毫，神機妙斷啊！我老龜句句屬實，從不說假話，這誰都是知道的。”

“你繼續說！”裴東來道。

“我那哥哥鬼眼通是那鬼城閻羅—‘黑龍王’的大軍師，擅長占撲算卦，無所不知無所不曉，但他這個人生性孤僻，極少說話，更不愛出來到這洛陽地面走動，所以我就瞧著這個到他那里打探消息，換來換點錢喝些花酒。”說完老龜將懷里的銀子從細網的洞中塞出來遞給裴東來：“如果你們能放了我，這些銀子我都給你！”

裴東來依舊不為所動：“這么說要到鬼城才能找到他？”

“是的，他深居簡出，一直呆在那里！”老龜回道。

“大人，萬萬不可，那陀羅山的鬼城兇險萬分，官府多次出兵也未能清剿，里面的閻羅市更是……更是……”任平一聽，叫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