斂回心神，繼續吞吐，靜靜品味氣息入體的感受。機艙里渾濁的空氣，沿著鼻息，在鼻腔過濾后變得清純了許多，沿著氣管一路下滑，一部分涌入食道，進入腸胃，另一部分滑入兩肺最終融入心臟血液。忽的，蘇歌感到一絲毫無來由的暖流流入收縮的小腹，雖然暖流微弱到可以忽略不計，且一閃而逝，但卻被處于全神貫注狀態下的他敏銳的察覺到了。“怎么回事？”再次吸氣，空氣再次沿著氣管在食道處分流，一部分進入心肺，另一部分涌向腸胃，在小腹位置匯聚。隨后，在腹腔發出一陣微弱的暖意。
這……難道？難道這就是所謂的氣沉丹田？難道樂息不是種簡單的吐納工夫，而是傳說中的氣功功法？蘇歌越想越有可能，越覺得可能就越興奮，繼續吞吐，鼻息猛喘，小腹內縮，直至胸腹內的空氣滿到極致，小腹開張，氣從口出，又是一個循環，又是一陣暖流。呼吸不止，一個循環緊跟另一個循環，也不知道呼吸了多少次，品味了多少暖流，只知道雙眼睜開的時候，天已大亮，竟是一夜沒睡。塔尼亞在狹窄的艙室里忙來忙去，在電導爐上烹飪早餐。安德烈和克俄斯昨夜忙到太晚，這會正歪在吊床上呼呼大睡。
翻身下床，蘇歌伸展一下身體。驚訝發現一夜未睡的自己不但一點都不覺得困，相反精神還比昨天清明了許多。連經歷一整天魔鬼訓練后雙臂上的無力和酸痛感覺全數消失，肌肉高高隆起更甚從前，每一個肌體細胞都充斥著濃濃的爆發力量。他抬起雙手，打開雙手指尖上一層又一層紗布，赫然發現十指血泡破裂后的傷口一夜之后全部復原，沒有留下任何傷疤，形成了一層薄薄的繭。只是不知手傷重愈的功勞是該歸功于樂息還是塔尼亞精心的治療。
隨意扒幾口早飯，蘇歌推開艙門，再次鉆進阿波羅號重復昨日的訓練計劃。跑圈，做操……
五天，整整五天蘇歌都把自己沉寂在幾近癡狂的訓練當中，每天都要雙臂無力練到抬不起來才肯罷休，手指鮮血淋漓，指繭破了再生，生了再破，直看得安德烈和塔尼亞心悸無比，不停規勸蘇歌減少訓練量，畢竟相比訓練身體更加重要。
蘇歌哪里會聽這些，一如既往拼命操練。因為他在訓練過程中品味到了快樂，那是一種尋常人體會不到，卻又確確實實存在，玄之又玄的感受。每一次訓練，他能都切身體會到今天的自己比昨天強大了許多，而起明天、后天還會繼續強大下去，追求強大的步伐讓他覺得興奮，直想歡呼大叫。
五天艱苦卓卓的訓練過后，蘇歌將阿波羅主控臺13根光纖線挑、勾、剔、打、摘、托、擎、翎九種手法所代表的含義深深記在了腦海，融入靈魂深處只不過是時間問題罷了。
讓蘇歌擔憂的是，自己跟阿波羅的契合度仍然差強人意。第一天操作阿波羅做警用操僅五個動作就因重心失衡摔倒在地，第二天動作數量稍有增長變成了七個，第三天十一個，第四天十九個，今天……勉強能夠完成三十五個。每天動作數量雖都有增長，但距離流暢完成一百零八個動作的要求還差得很遠。另外，波弦頻率差強人意，只能堪堪達到每秒鐘撥弦十七次的標志，可據克俄斯電腦實戰模擬結果顯示。如果每秒完成八次以上有效撥弦，則阿波羅的反應靈敏度相當于一代機甲；每秒完成十六次以上有效撥弦，則阿波羅的反應靈敏度相當于二代機甲、每秒撥弦三十二次以上，相當于三代機甲；每秒撥弦四十八次以上，相當于四代機甲；每秒撥弦五十六次以上，相當于五代機甲；每秒撥弦六十次以上，靈敏度相當于六代機甲；每秒撥弦六十二次以上，則相當于七代機甲；八代機甲的撥弦頻率只比第七代多一次，也就是六十三次。
這樣看來，自己每秒十七次的最大撥弦頻率只能讓阿波羅發揮出相當于二代機甲的反應速度。距離達到三代機甲反應速度還差整整十五次，需要將撥弦頻率提高將近一倍。
一臺堂堂八代技術機甲，渾身裝配著一身二代機甲配件，同時再加上個只能讓它發揮出二代機甲反應速度的駕駛者。想想都讓人覺得惋惜。
更讓人著急的是，自從達到這一水平，蘇歌隱隱約約覺得自己遇到了瓶頸。而且這瓶頸短時間內很難提突破，至于原因……樂息修煉陷入了困境！
五天來，每個夜晚蘇歌都會不眠不休勤練樂息吐納之法，一吐一吸越來越熟練，最初還覺得呼吸方式特別別扭，但隨著體味到樂息對身體帶來的好處，蘇歌在一段時間刻意維系過后，逐漸適應了樂息的吐納方式，并把樂息融入到了日常生活中，取代了長久以來舊有的呼吸方式。暖流流轉，沉積在他的小腹丹田，暖意愈甚，竟不再是細若游絲，而是盤踞在他的小腹里，漸漸匯聚成一團，經久不衰，像放射源一樣散發出高于體溫的溫暖，并將這份溫暖傳遍全身。讓他的精神時刻保持清醒，肌肉高隆充滿活力。
然而，從暖流維持常態開始，蘇歌發現不斷增溫的小腹丹田竟然停止增溫了，感溫面積也不再增長，總是維持現狀，無論現在自己如何努力吐納都不發生任何變化。
無奈之下從《上古遺音》尋找答案，把第一章“入學篇”從頭看到尾才明白，原來自己已經完成樂息第一階段修行，達到了“入門”水準。第二階段“眼疾手快”的樂息方式就記載在第二章。
“進退有度，喘息氣足，眼目疾速。氣若游絲，絲涌成泉，泉流不止，急湍四散，散而不散，眉心聚，精光閃……”
這都什么跟什么！蘇歌撓頭不止，這第二章由于全部內容都在教授樂息功法，不像第一章那樣多涉及古琴歷史，更不像入門篇那么簡單，所以內容更加晦澀難懂。看看譯文，再瞧瞧書中古言，鉆研了整整一個晚上，根本弄不懂其中意思。不懂意思又不敢瞎練，才悻悻作罷，只能等漸漸理清書中含義再進一步深研。不過，心存僥幸的他仍在平時呼吸時保持著樂息狀態，希望當丹田暖流匯聚到一定程度會有所進展。
總之，五天魔鬼訓練效果是有，但蘇歌并不滿意，尤其是每秒寥寥17次撥弦頻率讓他覺得自卑。要知道曾幾何時他也是名四代警用機甲的駕駛者，現在卻由于個人原因，駕駛的機甲雖然有著實打實的八代技術，卻只能發揮出二代實力。
蘇歌情緒低落，他卻不知，多日來克俄斯雖然在忙著編寫軟件，但也在時刻關注著他的訓練情況。雖然克俄斯未做任何評論，只是偶爾給他以指導，但是心里的震驚之情卻是無以復加。
八年的時間，克俄斯足足用了八年時間才制造出阿波羅樣機，又花了整整一年時間專門練習駕駛技術，這才堪堪做到每秒撥16次弦。而蘇歌達到這一成就卻只用了短短5天，甚至還突破了16次撥弦瓶頸，達到每秒17次。
這是一項紀錄，沒錯！是新紀錄，人類駕駛八代機的最佳頻次紀錄。這一紀錄還會不停刷新，沒錯！定會不停刷新，下一個五天后變成32次，隨后48次，56次，60次，62次，63次……窗外的阿波羅號在陽光照射下綻放出耀眼的光輝，那是屬于機甲時代巔峰現世的曙光，強光直刺的克俄斯睜不開眼，厚厚鏡片后面的眸子里，晶瑩的液體不自主分泌而出。
船緩緩升起，聯邦主星克拉西瓦首都卡普托空港漸漸落在地上，距離船身越來越遠，巨大的客運飛船、運輸艦，高大的重裝機械戰警不停地縮小著，小的如同玩偶，又漸漸變成蟲子般的存在，最后化為黑點，消失在濃濃的霧霾之中。
灰黃的天空仿佛被人忽然撤去的窗簾，眨眼之間消失不見。廣袤的宇宙海洋頓入眼簾，在宇宙的那一頭，是通往未來的彼岸。
血紅為底，刀錘相交的旗幟，在漆黑的宇宙里格外顯眼。破舊的匹格號飛船在稍作修葺過后變得美觀了些。船身外側正上方，阿波羅號靜靜地躺在位于匹格號船體外側正上方的機甲凹槽里，目不斜視直直望向遠方，似是對即將面臨的第一次實戰充滿期待。阿波羅的左前胸位置，同樣被繪畫藝術天分十足的塔尼亞繪上了刀錘血旗，代表著從這一刻開始阿波羅也有了信仰。插在阿波羅背后刀套里的巨大屠宰刀泛著寒光，那是寶刀渴望飲血時發出的寸芒。
躺在船艙的吊床上，蘇歌不停憑空撥動五指。漫長的宇宙旅途中，雖然暫時沒有機會再次駕駛阿波羅，但是練習卻不能停止。他需要把五天來的訓練成績刻在骨子里，把狀態調整到最好，再用實戰檢驗自己。
另外，昨天黑蛋準時把屠宰刀送了過來，那是阿波羅的第一把近戰武器。同時黑蛋還與克俄斯一起，把當初從機器嬌娃身上剝離下來的那把鐳射機槍加裝到了阿波羅的右臂上，雖然阿波羅現在貯存的能量總額只能在保證肢體活動不受影響的前提下放出10槍，但有總好過沒有，畢竟這是阿波羅第一件也是唯一一件遠程熱武器。多了這兩件武器，尤其是多了鐳射機槍，阿波羅主控臺上那蘇歌從來沒觸碰過，專門用于支配熱武器系統的第十二根光纖也就派上了用場。蘇歌還需要多多練習，加強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