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那個小小的插曲，少女不會忘記的吧？

都衡不知道問題的答案，苦想也得不到答案的一點思路。

他只能搬了個小板凳，坐在了沿河的窗戶面前。

雨已經(jīng)停了。這個季節(jié)的雨，一陣一陣的。

現(xiàn)在的時間是晚上的八點三十五分。

都衡雙臂交叉著，放在了腦后，看著天空上的星星，一閃一閃的。

“嘛，真是經(jīng)歷了很多的事情啊。”

都衡這樣子吐槽著自己。

不過也是，不說自己上學(xué)錯過班車，上課忘記帶課本，午餐忘記準(zhǔn)備，趕上班車卻忘記了帶公交卡，回家的路上被臟水潑到——這些被人知道會笑掉大牙，日常幾乎都會遇到的事情。

每一件事情都衡都會盡量的提前做好規(guī)劃，但總會因為關(guān)鍵時刻那點點偏差導(dǎo)致事情發(fā)生崩盤。

都衡不知道是因為什么。

只是把原因歸結(jié)到了世界上根本就不存在的“神”上面。

而從少女出現(xiàn)開始。

現(xiàn)在是第三個夜晚了。

好像每個夜晚都是不尋常的。

所有的事情都根本不在規(guī)劃之內(nèi)。

規(guī)劃中不會遇到的貓，第一個夜晚撿到了。

規(guī)劃中本該和少女分開的，第二個夜晚卻又上了同一輛列車。

規(guī)劃中不該和少女有什么過分的事情的，這第三個夜晚卻一起入住了這個情侶套間。

所有的規(guī)劃就好像FLAG一樣，高高聳立在那里，分分鐘被人折斷。

“主人，那個——星星好美。”

少女不知道什么時候也端了個小板凳坐在了都衡旁邊，和都衡一起看起了星星。

“主人，這是——零第一次看星星呢。”

少女好像有話要說。

從來都沒有過的。

都衡偏過頭，看著謎一樣，越來越神秘的少女。

自己對于她的了解，僅僅是知道她的名字是“零”。

包括少女喜歡吃炸雞塊的事實——好像也是在第一次見面的時候，自己賜予她的。

“嘛，零。想說什么嗎？”

都衡輕聲問道，眼睛盯著外面的星空。

雨后的星空，是最美麗的。

“嗯。”

少女應(yīng)和著。

“一直就想跟主人說，關(guān)于零的事情。”

少女說著，伸出手指了指夜幕制成的棋盤的天空中的一顆星星。

“主人，那是什么星星啊？”

都衡沿著少女手指的方向望去，看見了一顆閃閃亮亮的星星。

對照了心中記過的星盤，都衡緩緩說道：

“那是比鄰星，是半人馬座α三和星的第三顆星，依拜耳命名法也稱為半人馬座α星C。它是離太陽系最近的一顆恒星。嗯，距離市4.22光年。它是由天文學(xué)家羅伯特?因尼斯——”

“那是媽媽。”

少女說道。

“啊——咧？”

都衡一時語塞，沒有想到少女會突然說出這樣的一句話。

“那是媽媽。”

少女閉上了眼睛，像是在努力追思著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

“主人，零很多事情都記不清楚。”

少女她閉著眼睛，對都衡說著，第一次，關(guān)于她的事情。

“從前的事情都記不下很清楚了。零都記不得了。”

“但是零記得那顆星星，那是媽媽。”

少女在腦海之中像是捕捉到了什么東西一樣。

“零不記得自己媽媽長什么樣子。”

“一定和零長得一樣漂亮吧。”

都衡在一旁接著少女的話。

“或許吧，主人。”

少女睜開了雙眼，一雙墨綠色的眸子空洞地望著那顆被少女稱作“媽媽”的比鄰星。

“在零腦海里，剛剛閃過一個背影。”

“背影？”

“嗯。主人，這個背影很熟悉，視角應(yīng)該是從斜上方看過去的。背影就在眼前十公分處，上下顛簸。應(yīng)該是在劇烈的跑動。”

少女根據(jù)腦子里的那個影像分析著。

“零想復(fù)原那個場景。零覺得那個場景對零很重要。”

少女接著分析著。

“沒有絲毫的場景感，像是一個白描出來的卡片式的人物。”

“人？零，你能畫出來嗎？”

都衡提醒著，或許畫出來，有些事情就會知道了。

“嗯。”

少女稍稍回想了一下，伸出手指，在天空中指著一顆一顆的星星。

將天上的星星勾連起來。

一道道虛影開始在都衡面前出現(xiàn)。

天上的星星開始具化成一個又一個的點，浮現(xiàn)在都衡面前。

虛影被點串連起來。

漸漸形成了一個畫面。

那個一個盤著發(fā)髻的婦人，碎余的頭發(fā)被不知道是因為風(fēng)，還是因為快速跑到的原因直直的掛在后面。

身高不算是太高，背也有些佝僂。

皮膚發(fā)黃，而且粗糙。

腳上的鞋已經(jīng)磨破不成了樣子。

腳趾處還是血崩裂出來。

“這是？”

都衡詢問著，不像是詢問少女，反而像是在詢問自己。

當(dāng)然她自己也不知道這到底是誰。

“是媽媽。”

少女說道。

“是我的媽媽。”

少女的語氣變得起伏不定。

“是零的媽媽——”

少女的語氣開始變得急促不安。

“媽媽——媽媽——媽媽！”

少女的雙瞳突然變成赤紅色。

紅色的眼瞳中，六芒星的瞳孔飛速旋轉(zhuǎn)著。

伴隨著赤紅色的眼瞳，整個房間的色調(diào)瞬間變成了赤紅色。

而眼前的婦人的形象一下子變得血紅無比。

不過周遭倒是出現(xiàn)了一片森林的幻影。

“是他！是他！是他！——”

少女瞬間變得癡狂起來。

不知道她突然想起來什么東西。

“零！”

都衡喊著少女名字。

但是少女像是沒有聽到都衡在喚他的名字。

少女手微微抬起，指尖化出一柄短劍。

暗紅色雕紋，劍尖處還在滴著血。

“死吧！死吧！死吧！全都去死吧！”

少女將劍架到了都衡的脖子上。

“零！”

都衡更加大聲的喚著少女的名字。

“你冷靜下來！零！你冷靜下來！”

少女閉上了雙眼。

整個房間的色調(diào)開始從赤紅色還原過來。

“媽媽——”

少女喃喃了一句，攤死在了地上。

而窗外的星星閃了又閃。

一道流星劃過天邊。

或許那是星星的眼淚。

都衡把少女抱在床上。

獨自站在窗前。

看見窗外劃過的流星。

“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吧。”

都衡嘟囔著，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