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下海波輕蕩,細碎的星光灑在粼粼的海面上。
海上浮著一艘半新不舊的客船,船艙里疊著一對衣衫輕薄的男女。上面那男的急急火火、呼吸濃重地剝那女孩的衣衫,邊剝邊抑制不住的又抓又揉;女孩先是一動不動,后來似乎掙扎著推了他兩下,男的立刻嘴上抹蜜的求:
“柔柔,我的好柔柔,此刻已經沒人管束,你就痛快從了我吧!我多想要你你不知道?我會一輩子對你好你不相信?從今日起,我必定將你捧在手心里含在嘴里……”邊說邊張嘴真的去啃那女孩臉頰。
那被叫做柔柔的女孩先滿臉驚詫,隨即忽然瘋了似的對那男的又抓又咬,其中似乎哪一口咬重了,男的便有些著惱,立刻一手撐起身子一手抓住柔柔的兩條手臂按過她頭頂,本要對仍舊百般抵抗的柔柔橫眉立目,隨即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變臉似的轉換成滿目溫柔:
“乖柔柔,你都同我私奔了,為什么還不肯給我?是害羞不是?故意抵抗讓今夜多些情調?真的不必,我的好柔柔,你乖乖從我我便十分開心了!!你在我心里多重要你知道嗎?我活了這十幾年,認識那么多人,沒有一個及你!從今夜起,你不單是我的妻子,更是我的知己!我的救星!同你做真正的夫妻,是我上輩子修來的福……啊——”
他這邊甜言蜜語不要錢的說個不停,那邊本該只是“讓今夜多些情調”的柔柔卻似動了真格兒的,抬腿結結實實的踢了一腳他的命根子!
這一下真是踹得不輕,疼得他一個翻身從床上滾到地下去,呲牙咧嘴的眼瞅著大聲叫疼,卻見柔柔根本不似玩笑,而是趁機抓了件外衣胡亂裹了就往外跑,連忙捂著下身蝦子一樣弓著身子躺在地上喊她:“柔柔!”
那姑娘連看他一眼都不曾,只懵懵怔怔的像個瘋子一樣撞門跑出去。外頭值夜的船夫見忽然跑出個漂亮姑娘,衣衫半裹,頭發凌亂,心里一慌掌舵那只手便不受控制的晃了一下。這一晃可不打緊,他們這艘客船立刻實實在在撞到一艘恰好疾馳而過的巨大官船上!
只聽“咣當”一聲,半新不舊的客船船頭瞬間被撞得碎了大半,江水不受控制的汩汩汩往船艙里就涌。
船夫嚇得魂兒都沒了,連忙一邊搖鈴一邊高聲求救,鈴聲和求救聲像是劃破夜空的催命焦雷驚醒了所有人,連巨大的官船船沿兒上都露出幾個腦袋探著身子往下看,見客船進水也趕忙施救。
那個叫柔柔的姑娘一直瞪大了一雙秀眼瞧著眼前的一切,臉上寫滿了“不可置信”這四個字,直到瞧見兩個穿著官服的年輕官差朝她這邊大步走過來,又聽見船艙里那色狼“柔柔、柔柔”的叫個不停,才忽然醒悟過來,一邊撒腿朝那官差狂奔一邊大叫“非禮”,直等官差將她扶住了才眼睛一翻,“暈”了過去。
她當然不是真的暈了,是怕官差問她什么狀況她也說不清楚。她明明記得自己抹脖子死了,怎么一睜眼竟躺在這客船上,身上還趴著那個寧死都不想再見的人?
那是她的豺狼夫君胡仕達,就是挫骨揚灰也不會認錯,只是不明白為什么轉眼之間年輕了那么多,像是時光倒流,又回到了十年之前。
十年之前,胡仕達還是她醫圣府娘家的護院小廝,機緣巧合同自己一見鐘情。可惜家里頭不同意,說兩人門不當戶不對不能成親。她林婉柔人如其名,生性懦弱,一直害怕猶豫,直到后來父母竟瞞著她跟攝政王府的二公子定下婚約,才不得不聽從胡仕達的建議從家中私奔逃跑。
私奔當夜,林婉柔和胡仕達所乘的,正是這樣一艘半新不舊的客船;在客船上,胡仕達確然說過無數讓人臉紅心跳的甜言蜜語,林婉柔也信他愛他,便羞羞澀澀的同他初嘗禁果,行了那真正的夫妻大禮。
“呂太醫,”林婉柔腦子里正亂亂糟糟的想個不停,忽聽身側有個乖巧女聲在跟人說話,“她一直雙手死死的攥著衣領,您要不……就將就著些?”
她沒聽見動靜,只覺手腕一暖,似是溫暖的手指在替自己診脈。那手指的力道輕重有序,像是真懂得歧黃之術的,再聽診脈后開出的方子也確是定驚安神的,一顆心才放下了大半。
周遭很快又恢復了平靜,像是所有人都退了出去。
林婉柔這才偷偷睜開雙眼四處打量,見自己躺在一間寬敞的船艙里。同那半新不舊的客船不同,這小小船艙的桌椅器什俱流光溢彩,比爹娘當初送給自己那艘還要富麗堂皇些。
是了,客船出事兒,官船上下來施救的官差都衣著錦麗,竟還隨船帶著太醫,這艘船的主人家定然不是等閑之輩,自己最好還是早點逃脫,以免撞上主家,萬一有認識自己的傳揚出去,難免使父母蒙羞。
為什么會想到“使父母蒙羞”這件事?
她心中微微一驚,隨即忽然想起自己抹脖子之前說的那句話:“若能重活一次……”
難不成蒼天有眼,竟真的讓她回到了十年前,自己同胡仕達私奔的那一夜?
她連忙起身從抽屜里翻出一面銅鏡自攬,鏡中的自己皮膚瑩亮、雙螺未合,果然還是十年前未嫁之時的模樣!
這發現使得她興奮得身體微微發抖,又是想哭又是想笑,越發憎恨自己剛才踢胡渣那一腳怎么沒重些、重些、再重些,最好踢斷他的命根子,再幾腳將他活活踩死!
現在呢?
胡渣去哪兒了?
方才那客船沉了,他有沒有得救?
將來會不會再找自己?
會,他必定會!
他在自己身上花費了那么大的精力,怎么可能還沒達成所愿就算了?!他何曾做過這種虧本的買賣!
自己跟胡渣做了十年夫妻,實在太了解、太了解他了!
那便等他來找!看看我林婉柔是不是還像上一世那般懦弱蠢笨!
林婉柔咬著嘴唇抹掉不由自主淌滿一臉的水澤,頭腦中瞬間閃過好幾種殺死那無恥賤男的方法,但同時也很快想到家中的父母、妹妹,終歸還是重重吐了口氣,提醒自己快快回府才是當務之急。
如果真的重生到了私奔那一夜,那明早天一亮,攝政王府的花轎就要抬至醫圣府的廣亮門外,自己的爹娘將會因找不到自己而急得焦頭爛額,生性順從的四妹婉瑤不得不替姐代嫁,再很快被王府識破,從此王府與醫圣府既是親家又是仇人,婉瑤也一輩子過得窩窩囊囊。
不行,先回家再說,不能再將爛攤子丟給父母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