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仆兩個抱在一處嚎啕大哭了不知多久,才被窗外婆子幾番提醒著出門去見那幾位姨娘。
所來賓客大部分是攝政王的妾室,輩分上高過林婉柔,身份卻都只比奴婢稍高,是以方才在莊寧氏上房受了林婉柔的請安,自然要來回訪以全禮數,只是似乎來得稍早了些。
除了攝政王的妾室,隨行的還有世子莊鴻遠的妾宋氏,眾人都稱呼她宋娘的。
宋娘看上去二十四五歲,樣貌敦厚,身材稍稍有些豐滿,尤其是胸前那一對白嫩豐潤的巨|乳,被暖荷色的襖襦緊緊的兜著,更覺呼之欲出;胸下恰到好處的系著一條深翠色的多褶裥裙,裙長曳地,倒也覺得風姿綽約。
與之相配的是頭上的單髻落玉簪,寶石深翠,簪頭金黃,雖不豐盛,卻也透著張揚。
林婉柔聽四妹婉瑤說過,長寧公主自小與世子莊鴻遠訂下婚約,并養在攝政王府,但因年紀太小,初初并未圓房。但莊鴻遠十六歲左右便因精力旺盛而四處惹禍,莊寧氏索性做主給他找了個成年女子做領路人,此人便是宋娘。
領路人的意思,便是貴族男子長大后因為各種原因不能成親而臨時解決生|理|問|題的女子。這樣的女子一般年齡稍大,經專人調教后非常頗懂房中之樂,身份算不得妾,也有其他漢人國家叫她們“通房”的,只不過通房和妾收納多少全憑男主人的心意,領路人卻只有一個。
說白了,便是跟莊鴻遠初|試|云|雨的人。
領路人本來算不上名分,地位比普通奴婢稍高,比妾低了很多。但宋娘肚子爭氣,只一年便懷上了莊鴻遠的骨血,一診還是個男胎,所以立刻被莊寧氏抬升為妾,可惜的懷到六個多月忽然小產,很是傷筋動骨。
好在“妾”的身份保住了,對宋娘來說,已是最大的抬舉。但林婉柔曾聽祖母、娘和姐妹們自家人閑聊,說宋娘這孩子落得蹊蹺——六個多月應該是胎兒十分穩當的時候,宋娘的身體也一向結實健壯,實在沒有無緣無故落胎的道理。
但到底怎么回事兒大家也沒個結論,說跟莊寧氏有關,第一個孫兒,只怕沒那么舍得;跟袁仲華有關?袁仲華從小長在王妃身邊,被管教得服服帖帖,性子何止是“柔弱”兩個字所能形容,怎么都不像能做出這種事兒的人。
另一個吸引林婉柔注意的便是攝政王莊達的妾室鄭娘。聽聞這鄭娘年輕時是個絕色美人,就算到了這般年紀也稱得上風韻尤存,只是身上香味撲鼻,胸前乳|溝擠得比年輕婦人還要深還要長。可惜美則美矣,畢竟敵不過歲月的磨礪。
此刻鄭娘正撇著嘴大肆談論攝政王將要迎娶新婦的事兒:“聽說那柔然公主只有十六七歲年紀,卻要嫁與咱們王爺做正妻,跟王妃平起平坐。哼,男人吶,總是沒良心,回去我第一個跟王爺不依!”
此話一出,林婉柔倒是對她另眼相看,想必在宅門里過活的人并不像表面上看的那么愚蠢。就像鄭娘,明里是在談論王爺,實際上卻已經表明就算王爺在她面前她也要這么說,顯得她坦蕩;另一方面,她又討好了王妃莊寧氏,更宣揚了自己敢跟莊遼“不依”的地位。
其他那些妾室們有的只懂吃茶閉口不言,有的含笑點頭卻不說話,只有一個叫馮娘的冷笑道:“王爺這次和親還不是為了家國天下?迎娶柔然公主也不是本意。你又不是不知道,本來王爺去柔然是給世子提親的,誰知那柔然國王非要將柔然公主嫁與王爺?還特地指出要跟王妃做平妻。連王妃都識得大體,點頭應了這門親事,倒是你還在唧唧歪歪,怕是害怕新婦進門,自己失寵吧?!”
馮娘這話說得十分不留情面,想必跟鄭娘的爭斗由來已久。
這也沒什么稀奇,林婉瑤說過莊寧氏治理妾室們的方法,就是以自己是鮮卑人規矩少為由,任由她們在一定界限之內明爭暗斗,只要沒什么真格的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這樣一來,大家內斗不歇,再都找莊寧氏評理,結果就是人人都跟王妃要好,再不會擰成一股繩跟莊寧氏對抗,這才使得攝政王莊遼女人無數,個個都比莊寧氏年輕漂亮,卻誰也威脅不到她的地位。
“我會失寵?!”鄭娘果然被馮娘刺中,揮著手絹翻著白眼鄙視的冷笑道,“我進門十余載,給王爺生了兩個兒子,哪有一時一刻失寵?倒是某些人哦,嘖嘖嘖,真真可憐,人老珠黃不說,又不會討王爺歡心……我算算哈……想來王爺已經七八年沒登她的門了吧……”
“你說誰呢?!”馮娘立刻暴跳如雷,“我是吃齋禮佛,求佛祖保佑王爺王妃!哪像你一把歲數還跟年輕人似的露著半截子胸|脯……”
“咱大燕國不準女人露嗎?要跟南齊一樣臉都檔上半截嗎?有當然要露啊,某些人沒有……嘻嘻嘻嘻……”她邊說邊展折扇往馮娘平平的胸|口瞄,羞得馮娘擰著身子躲開她的視線,才繼續揶揄下去,“吃齋禮佛,就不伺候王爺咯?那哪天王爺想起來要去瞧你,我得攔著不讓王爺去,不要擋了你清修嘛!哈哈哈哈哈哈!”
“你!”幾句話說得馮娘啞口無言,只能紅著臉起身過來要打鄭娘。
打起來王妃就不會答應了,還要治大家一個不加勸解之罪。所以屋子里所有妾室都起身跑過去拉架,只宋娘立在一旁見怪不怪地瞧著,見林婉柔也只瞪大了眼睛瞧著,便笑著上前端起茶壺親自幫林婉柔添茶:“姨娘們閑來無事,打打鬧鬧以添樂趣,二少奶奶可別見怪。”
雖然常聽婉瑤說起,林婉柔倒真的第一次見識這樣的熱鬧場面。醫圣府家風嚴謹,醫圣林孝亭的兩個姨娘都被林姚氏管束得老老實實,跟攝政王府的宅門后院簡直像是兩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