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沒什么好說的,我就是一鄉(xiāng)村醫(yī)生。”小伙子不好意思的看著我,突然臉上掛著的笑僵住了,嘴巴哆嗦了半天。
“要你說你就說唄,”我還不知道咋回事。
“快閃!!!”
他娘的,這么多年來一聽見跑和閃這兩個字第一反應(yīng)就是連滾帶爬。我一個就地十八滾,回頭一看,屁股剛坐的門檻子被踩出了大腳印子,這要是躲的慢,估計這會也成一堆腸子了,“我操,這是什么玩意兒?”只見一個接近兩米的大漢子渾身上下覆蓋了密密麻麻蟲子,進(jìn)進(jìn)出出,人還沒死就,喉嚨已經(jīng)發(fā)不出聲音,痛苦的張大嘴巴,瞬間就涌入黑壓壓的一片,轉(zhuǎn)眼的功夫,眼球就被進(jìn)進(jìn)出出的蟲子擠的轱轆了下來,蟲子從眼眶爬出來又順鼻孔鉆進(jìn)去,身上濃濃的肉泥混著血水成深黑色糊在骨頭上,這人看樣子是剛被這葬甲蟲圍攻,一路掙扎到這里,見到我們好像還有話要交代,可惜沒了時間,。眼看著一個活生生的人變成了蟲子的食物,我連他娘的吐都給忘了。
段斌這小子突然想起什么,彎腰抓起我的軍用水壺就給丟了出去,爬在壯漢子身上的葬甲蟲像是問了味兒似的,呼的一下子全都轉(zhuǎn)移到水壺上去了,我頓了一會兒,跑過去看了一眼剛死的漢子,從他幾近骷髏的胸口發(fā)現(xiàn)了一個小本子,撿起來一看,不知道上面畫了個什么稀爛的圖案,圖案下面還印著一行字,我尋思著這玩意兒可能有用,就偷著就給塞兜里了。
“這個人八成是闖了尸巢了。”
“我們得趕緊走,一會兒被葬甲蟲發(fā)現(xiàn)同伴的尸體,我們?nèi)寂懿涣恕!边@個叫段斌的小子看樣子懂的還挺多,雙手叉著個腰,疑慮重重的···
聽他這么說,我也不敢大意,趕緊背起包,又看了一眼我那心愛的水壺,心想,哎,就這樣把你白白犧牲了。楊幼一更是膽小鬼一個,嚇得也顧不得拿東西,徑直跑在了最前頭,剛跑出幾步,“啊!”的一聲又折了回來。“怎么了?”
我追出來一看,俺的親娘嘞。
在矮廈子的東北角橫過一條手腕粗的大藤條,藤條下像掛燈籠似的的掛滿了人的腦袋瓜子,我倒吸了一口冷氣,你娘的,我說今天白天半路看見的那些尸骨都少了腦袋,原來都在這兒呢,風(fēng)一吹,竟然集體發(fā)出啊啊嗚嗚的吼聲。嚇的我登時腿就軟了下來,楊幼一更是膽子小的像個針眼兒,趴在地上抱著我的大腿直喊媽。我哪是你媽啊,我連你爸都算不上,我這腿還軟的像是打蔫兒了的老二呢,你還抱我。
要說這男人和女人最大的區(qū)別,就在于男人在女人面前更像個男人了,女人在男人懷中也變得更像女人了。望著楊幼一那突起的片片腮紅,我的腿又如老二遇到**般神奇,直挺挺起來。他媽的我喝出命去了。我讓楊幼一待在原地別動,自己和段斌走到藤條前,仔細(xì)看了看。這些腦袋面部已經(jīng)模糊,辨不出五官,倒是脖頸的切口整齊劃一,除了腦袋型號大小不一,真沒什么區(qū)別,大藤蔓穿過每個腦袋的耳蝸處,串珠子似的串了十幾個。我忍著惡心拉了下藤條,問段斌有沒有刀子,段斌從背后抽出把傳統(tǒng)的苗族腰刀遞給我,我選個細(xì)處,準(zhǔn)備把這藤條斬斷,剛一碰藤條,整個串子上的人頭就開始來回晃,一個個嘴巴一張一合,好像要跳下來把我給吞了似的。我嚇的把刀趕緊扔在了一邊,掉頭就跑。
風(fēng)不是很大,整個藤條卻像蕩秋千似的,越蕩弧度越大,仿佛給這群孤頭打了興奮劑,眼看身后的蟲子越來越近,段斌急中生智,抽出個大黃布袋子,拾起地上的彎刀,一刀下去,腦袋順著藤條一個個溜進(jìn)了袋子,順手用紅線封了口,問了我一句“你們從哪兒上來的?”
我一指身后,身后大片的葬甲蟲已經(jīng)竄到了腳底下,我急忙往后退了一步,險些被這些蟲子啃了腳丫子。段斌見狀,從上衣口袋抓出一大把石灰粉在三個人邊上劃了一個圓,葬甲蟲碰到石灰粉就像收到命令一樣,立馬停止了進(jìn)攻的腳步。我正納悶這葬甲蟲不是只吃死人的肉么,怎么連活人也不放過了。段斌拋過來冷冷的一句話,讓我整個如木雞般呆立風(fēng)中,“咱們得原路返回。”
你大爺?shù)模遗懒税胩觳排郎蟻恚阕屛以坊厝ィ。。∧隳呐陆o我指出一條近路也行啊,你讓我原路返回重來,不是等于讓我上了新媳婦兒的炕,還得出去先跑兩圈回來再上么。
段斌看我不愿意,一拎大黃布袋子,“不返回去,你先問問這些玩意兒同意不?”整個袋子像是裝了窩老鼠,正使勁兒的翻騰著。
“算我們點兒背,不給他們安個全尸,今晚咱們都走不了。”
月疏風(fēng)稀,我感覺我正威風(fēng)凜凜的站在亂葬崗中央,指點江山。
我讓楊幼一待在石灰圈子里別亂動,別等我回來的時候就剩個骨頭架子在那搔首弄姿了。這家伙淚眼婆娑的,好像我真成了她的西楚霸王,正在趕赴軍情緊急的邊關(guān)戰(zhàn)場。拉著我的袖子就是不放我走。段斌見狀,從懷里取出個哨子,遞到楊幼一手里。“有事情就吹響這個,這山頂才是相對安全的地帶。”說完走出圈子,順著他的腳印開始撒石灰,我怕蟲子啃了我,沿著石灰小心翼翼的跟在他后面,走出一段距離沖楊幼一招了招手。還別說,這姑娘要是像剛才那會兒那么溫柔,我倒是可以考慮一下要不要娶了她。段斌看到我招了招手,也學(xué)著揮舞了兩下,順嘴丟下一句“我們要是明天日出之前還沒有回來,你就吹響哨子,村子里面的人會上來接你的。”
他媽的,這句話就像是個石頭,一下子砸在我腳上,差點兒沒站穩(wě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