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胸口一片血肉模糊的阿史那咄蘇被救下后直接送往大軍中軍部的可汗大帳里。
絳紅色的幔子里,幾個薩滿正在給阿史那咄蘇施藥,四人圍坐在阿史那咄蘇身旁,坐在上手的卻是一妙齡女子,鮮艷的羽飾讓她小麥色的臉龐增添了幾絲野性,此人正是阿史那烏蘭,突厥公主,她的母親原是藏地的漢人還給她起了個中原名字叫做韋澤。
阿史那咄蘇失血過多禁不住打著冷戰,強撐著一口氣沒有暈過去,而今見得心頭肉掌上明珠,勉強笑了笑,開口說道:“莫怕,我身子硬得很。”
阿史那烏蘭哀傷的看著父親:“我聽探子說,傷你的是那個莫奇?”
阿史那咄蘇點了點頭,咳了幾聲說道,“都下去吧,把察爾猜叫來。”一行人退下,只留阿史那烏蘭在身邊。
察爾猜,突厥部落的長老之一,坊間謠傳此人久居中原,作為密探為突厥部落搜集情報,但卻為此付出極大代價,三子皆被斬殺于鬧市,后九死一生,回歸突厥,便被一向狡猾的阿史那咄蘇招來做了軍師。
察爾猜道:“可汗啊,我勸你你不聽,非要一人去喝茶散心,早知道如此,我豁上老命也不會叫你出去的。”
“我也沒想到莫奇竟在此地,我與他多次爭斗,見他落單一人,本想借此機會出收服他的,不想……”阿史那咄蘇又咳了起來,公主忙取了療傷藥物喂給他。
“可汗可是一箭射中了那莫奇?”察爾猜問道。
“嗯。”阿史那咄蘇躺在床榻上吃力地說道:“只是透肩而過,看他性命無礙。”
“哈哈哈哈”察爾猜低笑一聲俯身對阿史那咄蘇說道:“可汗,那莫奇定然沒有命了。”
“察爾猜此話怎講?”阿史那咄蘇不解問道。
“可汗的那支‘透骨箭’上有奇毒‘蝕骨酥’,莫奇不出一日必骨骼盡成齏粉而亡啊。”察爾猜陰笑道。
“察爾猜。”阿史那咄蘇注視著察爾猜緩緩地說道:“你是說你私自在我的箭上下毒?”
察爾猜心下一凜忙跪下說道:“可汗明察!臣察爾猜一片忠心啊!”
“察爾猜!你在父汗的箭上下毒分明是圖謀不軌,到底是何居心!”阿史那烏蘭不由暗暗握拳,折羅漫山一役莫奇被突厥諸部形容如戰神一般,此次攻打邊城,唐軍必來援救,莫奇因折羅漫山一役威名赫赫,或許也會來。自己求了父親隨軍,說是見識一下唐軍手段,私心里不過是想看他莫奇一眼,而今聽聞他卻中了毒箭,心中滋味五味陳雜。
“啊?公主?”察爾猜見公主不由得更加驚慌:“可汗、公主明鑒!臣也是為了顧及可汗安全才在可汗關鍵時刻使用的透骨箭上下毒,以助可汗脫困啊。”
“強詞奪理!你怎么知道父汗何時使用這透骨箭,你分明是——”
“烏蘭——”阿史那咄蘇打斷了女兒的話,沖察爾猜扭了下頭:“你下去吧。”
“謝可汗!”察爾猜如遇大赦的松了一口氣,表面上卻不露聲色的退了下去。
“父汗——你怎么能這樣放他走了,他在你箭上下毒分明是圖謀不軌啊。”阿史那烏蘭略帶撒嬌的說道。
阿史那咄蘇捂著女兒的手說道:“父汗自有分寸……倒是你這么任性若是兩軍交戰怎么能讓我放下心來。”
“父汗盡管放心,孩兒自己會保護自己。”
“叫圖格魯進來”
“嗯”阿史那烏蘭剛出帳篷就見在外面焦急等待的圖格魯。
圖格魯是阿史那咄蘇的侄子,此人知道莫奇這家伙的勇猛,自己臉上還有一道深可見骨的刀疤拜他所賜,那年圖格魯不過十七歲。當年折羅漫山一役他曾偷偷尾隨他叔叔阿史那咄蘇去觀戰,莫奇與阿史那咄蘇戰在一起久久不能作罷,此時唐軍有包圍阿史那咄蘇的動作,圖格魯救叔心切,挑槍刺向莫奇,莫奇大喝一聲竟將圖格魯的馬驚了,圖格魯摔下馬后依然勇猛的沖向莫奇,阿史那認出了自己的侄子大驚,忙把他拽上了自己的戰馬,莫奇隨手一刀,雖被阿史那的彎刀擋住,刀尖卻劃過圖格魯的臉頰。
“圖格魯哥哥,父汗找你。”
“嗯。”圖格魯三步并作兩步走進了大帳。
“莫奇在這里?!”圖格魯吃了一驚,但隨之而來的卻是更大的戰意。
“圖格魯,我的侄子……”阿史那咄蘇吃力地說道:“若我不在了,你要好好照顧烏蘭……”
“父汗——”
“可汗!”
……
“報”!探子營回報,“突厥軍安營于谷口之外5里,營中有狼煙沖天!”
“濃煙?”薛世奇怔怔的看著莫奇,莫奇嘴角勉強擠出一絲笑容,緩緩道“應當是阿史那咄蘇死了,或許突厥不日退兵。”
眾人聽了都不覺松了一口氣。 原來突厥部落的可汗死了,必須回部落安葬,并立刻由長老及可汗的母親選出新的可汗,不然部落里的大戶就會投奔其他勢力強盛的部落,這支突厥部落就會頃刻間衰亡。
莫奇說完這番話,心里一驚,抬眼望向剛被自己叫住的大小姐望去。本來嘟著嘴倚在帳門外的東方傲雪早已不見身影,莫奇心想“我這個傻瓜,為何要講出來,這下兵圍已解,東方傲雪又知道了小李子已到,還不腳底抹油開溜!”肩上傷口一緊,一陣鉆心的痛,便一頭栽到。迷迷糊糊中聽得李姑娘大喊:“呂大夫快來,莫奇在發高熱了!”一時間房中亂作一團,莫奇強撐著這么久,早已氣息大亂,如此下去只怕會提早毒發身亡。呂戍連連嘆氣,卻只能拿固元膏護住莫奇的骨脈。
莫奇恍惚間仿佛聽到一陣甜脆的銀鈴般笑聲,抬眼望去,一襲如火紅袍下一張雪中藏桃花的俏臉在梅花盛開的樹叢中轉來鉆去,東方傲——紅梅——東方傲雪……我為何在這傻看著,“哎呦”!東方傲雪的紅袍被樹枝掛住,人不由得倒向地面,莫奇剛要去扶,卻見一俊朗的少年一把拖住東方傲雪的手臂,輕輕一拉,便將東方傲雪攬在了懷里,他,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