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瞳者能見鬼,青瞳者能見怪。

右眼持續著鉆心的疼痛，也正是這痛苦讓我能看見除了幻化成楊瑞的女尸之外，還有一個耷拉著腦袋的吊爺。根據現代科學，鬼本無形，屬于特殊的電磁場，實驗證明在墓地內能測到微弱的高頻電磁波。所以，除非有特定的瞳孔能接收，像一般人是很難看見鬼的，而白色瞳孔的人能接收更廣闊的頻域，可以見鬼。

我將雙手中指、無名指、小指交叉，左右手食指、拇指相對，氣息綿綿沉入丹田，一股平和溫暖的感覺在全身流動，好像春天來臨一般。這手勢即使道家最基礎也最奧秘的九字真言“臨兵斗者皆陣列行前”中的臨字訣。

道家認為人的十指和內臟相連，通過結不同的手印，可以達到調動人一身陰陽二氣從而實現特殊能力的作用。臨字訣又稱為不動明王印，能堅定人的意志，人心既定，才能抵御邪惡之氣。

“兵！”我氣勢陡然升高，手印變為金剛輪印。

佛祖為降服諸世邪魔，傳下大金剛王輪印。凡犯世鬼怪，見此印皆需退讓。凜冽的氣息立刻從我周身散發出來，兩個惡鬼被手印猛然一驚，不由得后退了些。

九字訣最要緊的是激發人體自身的內氣，所以普通人即使結印，不能控制內氣也不會有很明顯的效果。至于我——一陣眩暈的感覺逼得我頭重腳輕——早知道我今天就保守元陽，節省一下內氣了。

“斗！”

現在必須速戰速決，我將手勢一變，食中二指回收，如同獅子吞天之形式。有道之士使用出來此式，可以有浩瀚無窮、至剛至猛之象。獅者，為文殊廣法天尊的坐騎，其性最猛，其力最鴻。

一個無形的氣印從我手中發出按向那女鬼，空中隱隱出現噼啪的爆炸聲，這是陰陽二氣撞擊到一起產生的聲音。

“轟！”不知怎么，我被一股大力拍到地上，后背好像壓路機一樣壓得我喘不過氣來。剛才氣勢提到最高的我，被這力量一擊，完全消失殆盡。

密密麻麻的白色影子不知何時出現在屋子里，陰冷之氣刺激得我汗毛炸起。

天靈靈，地靈靈，祖師爺救命啊……今天我是不是死到這了？這么多鬼不知道會安排我什么死法？是吊死？還是碎尸？現在的我已經完全絕望了，師傅那個老混蛋不知道跑到哪逍遙自在去了，他怎么不來救我！

我心中一動，師傅說過算卦的人不輕易給自己算命，但是逢危險之時、意動之時可算，現在不就是最危險的時候？如果能找到什么趨吉避兇的法子不就可以免于一死了嗎？

一手取出羅盤，上刻有乾坎艮震尋離坤兌明八卦，及八八六十四卦，按陰陽二氣排布。我咬破舌尖將血滴入，一口氣吹動指針。羅盤受到陰陽二氣的激發，居然運轉不休。

“這是要搞哪樣？”我幾乎暈倒，莫非我大限已到，天不佑我？

愈來愈多的鬼羅列在我的房間，普通人雖然看不見，但光是那陰慘慘的風就足以透人骨髓，似乎它們也在交流，將我如何處置。

我手中的羅盤指針轉速突然慢了，停在了“未濟”卦。未濟者，雖然不吉，但有發展的余地，屬于變化卦。我心中一松，這說明命不該絕，當有人在危險的時刻挺身而出。

突然指針緩緩而行，停在了“未濟”旁邊的“既濟”卦處。我剛放下的心又提了起來。既濟者，變化已結，在當前的情況來看，屬于不吉之卦。

“完了，現在的情況已經是所有變化了。”我心中一陣悲哀，自己還沒有報答師傅的養育之恩……

“咣！”門被一腳踹開，數十名武裝警*穿著防暴服端著沖鋒槍沖了進來。

“把手舉起來！不要做無謂的反抗！現在有三把狙擊槍對準你！你現在有權保持沉默，但你所說的每句話都將成為呈堂證供！”

反抗？我他媽怎么會反抗？

我現在只想笑，想哈哈大笑！就是幾十名狙擊手同時瞄準我的太陽穴我一樣都能笑出來，我趴到地上，雙手高高的舉起。真想高喊一聲：“人民警*萬歲！”

警*屬正直之氣，手中的武器又是煞器，被這正氣和煞氣一沖，眾鬼恨恨地離去，霎時已經無影無蹤。半空中陰慘慘的聲音響起：“此人命不該絕！等他氣運絕時，再找他算賬！”

陰風卷動，滿屋子的人都打了個噴嚏。

“拷上！快！”一個防暴警*將我雙手反剪到背后扣上了手銬。“媽的，不是說這小子有極強的攻擊性嗎？手下還有幾十個暴力分子，怎么一個都沒見？”一個警*詫異地打量我說。

“大哥，實話跟你說了吧，我要是有幾十個小弟，我今天一定不會這么慘。”我笑著說。

有人在我的屋子里翻找，連杜蕾斯的盒子都查過了。“報告，沒發現毒品。”

“奇了怪了，那胖子供認的好好的。”一個領導模樣的防暴警*擦了擦腦袋，頭盔太熱，額頭上盡是汗跡。“帶走！”

坐在警車上，我得意的低哼《社會主義好》，感嘆人生無常，畢竟陽壽未盡，關鍵時刻還是能逢兇化吉，連對楊瑞的印象也變得可愛起來了。

“郝頭兒，我想揍他，這小子居然在唱歌兒。”一個年輕警*說。

郝頭兒沉思了一會兒，說：“他目前還享有人身權利。”

“可是他唱的也太他媽難聽了……”

“不好意思，大哥你說不唱俺就不唱了。這些年來，我終于找到親人了，謝謝……”我如果不是被銬住了雙手，一定會擁抱他們。

幾個警*看著我，震驚得無以復加，可能他們認為碰到了一個精神病患者吧。

警車有一個好處，可以無視紅燈。一路飛馳之下，很快就到了局里。到這時候我才納悶，怎么就把一個社會主義大好青年當作販毒分子抓起來了？我實在想不起來我得罪過哪個人，不過在現在來看，我都應該狠狠地感謝他。

一個便裝警長說：“把王東帶過來，指認一下是不是他。”

很快，我就看到了一個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他豬頭一樣的腦袋戴著一個大邊框的眼鏡，身上的西服已經皺巴巴的了，襯衫上還有血跡。

“王老板？”我詫異道。這人我認識，是本市最大集團星野的四大董事之一王東，曾經找我算過命，我以前看出他命中有牢獄之災，更兼他奸猾狡詐，損人利己的事情沒少干。

“劉老弟。你可來了……”王東似乎也要哭出來。

“莫非是王老板指認我是販毒分子？”

王東像便秘一樣沉著臉點點頭說：“你罵我吧，我知道我不該……”

我熱淚盈眶地狠狠地抱住了他。“王老板，你是我大爺。”

王東有點摸不著頭腦，說：“你不怪我？”

“怪你？干嘛要怪你？”我清了清嗓子。“王老板找我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老弟我就是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劉老弟……”王東已經開始哽咽。“真是他媽的好人啊……請你一定要救救我女兒……”

王東的女兒？我目測了一下王東的體型，這可是一頭不長毛小型的野豬，他的女兒……我真的不敢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