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處。陽光普照,樹影斑駁。
某只妖孽正在林間準備調戲搶來的良家少女。
“嘿嘿——”那只妖孽摩搓雙掌,嘴里發出淫、邪的聲音,伴著沙沙作響的風聲,傳至三里之外。
但見他瞅了瞅麻袋中的女子,這是他從路上順手綁來的。
長發輕綰,墨絲微揚,衣衫翩翩,馨香奪人,膚如凝脂,手若柔荑。再看那張瓷白色的臉蛋,柳眉櫻唇,睫毛盈動。
這倒是讓他撿了個大便宜,何況他都已經幾個月沒開葷了,見到如此美人,自然越發迫不及待。于是,他看了看四下無人,便不再猶疑,一個箭步上去,準備替那姑娘寬衣解帶。
可就過了連一秒都不到,也不知從哪兒刮來的妖風,迷得他睜不開眼。待他睜開眼來,定睛一看,卻見一人猶如鬼魂般地站在自己面前。
明明方圓百里未曾感知有人的存在,怎么平白無故地就冒出一個人來?難道真是大白天遇鬼了不成?他不過就是想開個葷而已,難道連這點要求都滿足不了么?這世道是怎么了?
那只妖孽剛想大喝一頓,豈料,來人壓根沒把他放在眼里,直接就往麻袋走了過去,將那少女抱了出來,同時還無奈地輕嘆一聲。
“誒誒誒!”那只妖孽一瞧此景,哪里還能站得住?這分明是來搶獵物的啊!于是立馬攔住他,“我說你這兄弟不講義氣啊!這人分明是我先綁來的,你怎么能動不動就橫刀奪愛呢!你說是不是?”
他兩眼一望,但見那名男子著一身玄色鑲邊錦緞袍子,青冠束發,英挺修長。
面如傅粉,五官精致,一張銀質面具恰好貼住他的上半張臉,露出的劍眉之下的那雙狹長眸子,眼角微揚,稍稍一瞥,便教人寒意四起。
那妖孽見他并不作答,咽了咽口水,只好顫悠悠地笑著,小心翼翼地問道:“要不然大哥您先來?小弟我不急,等您用完了,我再用也不遲啊!您看意下如何啊?”
話音剛落,但見他劍眉一凜,一道寒光掃過來,那妖孽便是渾身猛地一顫,只能繼續讓步,可心里頭又放不下那美人,于是朝那女子偷瞄了一眼,開始狂咽口水。
但見那女子睡得正香,還時不時地吧唧嘴。“嗯——”的一聲,便往那男子的懷里鉆,那柔軟的觸感一下子明晰起來,那男子渾身不由得一抖,又不好將她摔下,只好任由臉龐開始止不住地泛紅,從兩頰一直紅到耳根。
而那溫熱的氣息貼得太近,教他一時之間手足無措,差點他就真的撒手了。可與此同時,在一旁看著的妖孽卻是看得心旌動搖,心潮澎湃,若是換做他該有多好。
不錯,那女子的確不是那只妖孽搶來的,而是她自己睡在了路邊。原本以為是上天眷顧,豈料廢了那么多勁扛過來的,終究只能落個看著別人抱走的下場。這種感覺莫過于看著別人大魚大肉,而自己卻只能蹲在角落啃著窩窩頭。
終于,他忍不住開了口:“不是,大哥!您怎么能這樣呢?好歹也是小弟我拼了命搶來的不是,您總不能不講江湖道義吧!”
道義——他的意思是非但“盜亦有道”,而且就連強盜也有職業道德,這個就有些聳人聽聞了。不過他也是沒辦法,眼睜睜看著到手的肥羊飛走,他實在是……做不到啊!
然而,那男子偏就不理他,關鍵是他的點壓根不在那只妖孽身上,他已經完全被懷中女子給攪得心里一團亂了,一門心思只想把她放下來,哪里還顧得上一只小妖的哀求?
于是乎,他便抱著女子,足尖輕點,飛身而起,任由那妖孽“一哭二鬧三上吊”,也再不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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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父——您……您怎么來了?”略帶慌張的聲音羞答答地自耳畔響起,極柔極軟,就好似用狗尾巴草在撓耳朵一樣,那種感覺,一直酥到心里面。
她雙眉一挑,心中大悅,不禁暗想:這徒兒莫不是昨夜里被雷劈了開了竅?沒想到這種暴力的療法,效果竟如此顯著!嗯,看來下次得跟雷公加深加深感情,讓他多劈點才行。
“徒兒來,替為師寬衣解帶!”她清了清嗓子,試了試,沉聲令道。
“師父,這似乎……不太好吧。”
云霧繚繞,水汽氤氳。偌大的溫泉之中,只有他們二人。
蒸騰而上的水霧,隱隱約約地勾勒出他那白皙滑嫩的肌膚來,熏得這俊俏的小臉,越發染滿紅霞,堪比熟透了的蘋果。但見他垂著頭,兩眼羞怯地往旁邊一溜,伸出兩只食指嬌羞地戳著玩。
再配上這弱弱的聲音,這副光景,她哪里還能支撐得住?
她不由咽了咽口水,蹲下身來,伸出兩只手指,捏住他的下巴,讓他不得不直視自己。彼此炙熱的呼吸,一吐一納尤為清晰,紅暈一下子從兩頰順延而下到了脖子,看得她愈加的心花怒放。
“怎么,連師父的話都不聽了?”心中甚樂,嘴里卻厲聲道。
“徒兒不敢。”說罷,他便遵命湊了過去,撇過臉去,替她緩緩褪去身上的衣衫。
脫到一半,他臉上的溫度就開始爆表了,待全部脫完,他整個人就已經比溫泉的水還要燙得厲害。
也不知道是不是燒壞了,他忽然鼓足了勇氣,顫巍巍地說道:“師父,要不徒兒來……來替您搓背可好?”聲音直線下滑,但依舊能聽得真真的。
哇塞,這竅開得還真不是一般的大啊!某人大喜。
過一會,再聽——
“師父,徒兒幫您揉揉肩吧!”
再過一會,又聽——
“師父,徒兒幫您錘錘腿吧!”
……
某人整個人都快融化了,簡直幸福到不行,當然這種事,是堅決不能外露的。自小她就深諳這個道理。
忽然間,一陣冷風襲來,她不禁渾身打了個激靈,猛然驚醒。
剛一睜眼,便聽一個聲音鬼魅一般地飄進耳中,竟是比方才那股風還要冷冽:“師父,你終于醒了。”
荊兮揉了揉眼,卻見裴月清正長身負立眼前,透過那張泛著寒光的銀質面具,劍眉微凜,冷眸橫對,口中雖喊著“師父”,但他那副冷然厲色的模樣,卻仿佛他才是師父似的。
荊兮心里不禁暗忖,這落差也太大了點吧!她倒不希望他能自覺到那種地步,但也不至于還這么木吧。雖然心里這樣想著,可她面上卻是依舊的高冷,不動聲色。
“師父,你可還記得昨日發生了什么?”
她想了想,答道:“昨日……我只記得昨日我去蝎子那討酒吃,然后……”
“然后什么?”
“難道說……徒兒你終于開竅了?對為師……”她一時沒控制住,眸光微亮。
“……”裴月清面色一黑,劍眉深鎖。過了許久,他這才幽幽冒出一句話來,“師父,喝酒傷身。”說著,便邁步走了出去。
一劍穿心一針見血。
唉,說是說收了個美男徒兒,好歹也算是人生一大幸事。可奈何這個徒兒偏偏不懂情趣,一冷二悶,簡直就是冰山和木頭的完美結合。看來讓他開竅實屬不易。當年她就是這么想的,可沒想到竟會如此不易。
想當初,她收他做徒兒的時候,她剛從仙界脫身沒多久。原本她可沒有這個打算,一個人多么逍遙自在。可一看到他臉上戴著的面具,就忽然提了興趣,很想看看那張面具下究竟藏著什么。
可誰知,將他收下之后,她非但沒能摘下他的面具,而且還被他的冷漠寡言所折服。他雖然還算聽話乖順,但一點生活情趣都不懂,那可就是毋庸置疑的抬杠了,害得她本想找一塊僻靜的地方度過余生都只能泡湯了。
一聲長嘆唏噓,響徹深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