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李家堡出來,楊煜不敢耽誤,帶著李愫愫一路向西,這是他來的方向,比較熟悉。然而剛走沒有多久,他又是一口血吐了出來,只不過這一次,是黑色的。
李愫愫此刻早就回過神來,見楊煜吐了一地的黑血,深知他這是中了毒,十分擔心,連聲問道:“你...你沒事兒吧...我...我要怎么做,你告訴我。”
楊煜苦笑一聲,心說你這大小姐哪里會這解毒之法。但是,此刻明顯已經沒有什么好的辦法了,咬了咬牙,道:“快...快將我扶進林子里去,再往前三里地,有一個山洞,就暫且在哪里躲一躲。”話剛說完,人就昏死過去。
......
此刻李家堡內,炸開了鍋。司馬孔玨被斬下的右腿被李天霸用特殊的藥酒泡了起來,生怕壞掉,但是即便如此,他們也是難逃九道山莊的問罪。
司馬孔玨乃是九道山莊莊主唯一的兒子,如今在李家堡被人砍了腿,以后走路都成了問題,并且這要是讓江湖人知道,九道山莊的面子往哪里擱。
想到了這里,李天霸是一臉的冷汗。無奈之下,只能夠去請教父親該如何是好。
剛剛出關的李自龍,本來正在離家不遠處的湖塘邊的草屋,做最后的凈心。眼瞅著就要完成,草屋的門被一把推開,頓時亂了他的心神。李自龍心中那個氣,猛地睜開雙眼,額頭的青筋暴起,怒喝一聲:“混賬,誰讓你進來的!”
此刻的李天霸已經管不了那么多,硬扛著父親的怒火,跪在了地上,老淚橫生,說道:“父親大人,孩兒無能,闖了大禍了!”
一聽此話,李自龍收了收怒火,起身走到了李天霸的身旁,問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李天霸不敢耽擱,也不敢有絲毫的隱瞞,將前一刻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都告訴了李自龍。而在聽了兒子的闡述后,李自龍的眉頭緊皺不松,看這樣子比李天霸還要擔心。
茅草屋內,爺倆一句話也沒說,李天霸跪在地上腿早都麻了,但是他卻不敢起身,甚至大氣都不敢出一下。
“天霸,你速去安排人請薛神醫前來,不,我親自去一趟。”過了良久,李自龍道,說話間人已經大步跨出了茅草屋。
還跪在地上的李天霸愣了半天沒有回過神來,他萬萬沒有想到父親大人竟然親自去請薛神醫前來,而這一刻,他也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
不得不說,楊煜十分的幸運。因為司馬孔玨的原因,整個李家堡上下都在忙著如何續接右腿之事,對于他的追捕也就暫且放了一放。但是在李自龍親自去請薛神醫后,整個局勢發生了三百六十度的逆轉,全堡上下除了留了十個守衛看家護院外,其余所有的人,包括李家堡內的其他李姓人家,都被動員出來,誰要是找到了楊煜賞銀百兩,要是取楊煜首級,更是賞金千兩,而就連提供一點點關于楊煜逃跑的信息,都有十兩銀子可拿。
此懸賞令一出,整個李家堡都沸騰起來,無論男女老少都是出來,為的就是那巨額的賞金。
在距離李家堡不到三里地的地方,幾匹惡狼正在癱軟的倒在地上,奄奄一息,而在它們的身邊,一個二十歲出頭的年輕小伙,從腰間掏出了一把匕首,走到離他最近的一匹狼的面前蹲下,抬手就是一下,鋒利無比的匕首利落的將狼頭砍掉,而后年輕小伙開始將惡狼身上的皮毛剝掉,只見他不斷地將匕首在掌心轉動,匕刃自始至終從未碰過皮毛,只用一點尖頭,手法熟練至極。
年輕小伙正剝的起興,在他的身后忽然傳來聲響,轉身一看,只見一姑娘吃力的背著一人,而這背上之人,面色如是木炭一般的黑,但是兩個眼角卻是露出兩個白斑,看著甚是嚇人。
“救...救命...”,見到前面有人,背人的姑娘連聲呼救,但是體力的透支,就算是呼救聲,都變得異常艱難。
背人的正是李愫愫,在楊煜昏倒過后,她只能夠咬著牙按照他說的那樣,但是這一路走來,可把她給折磨的夠慘,渾身多處都被荊棘劃傷,這對女生來說可說是致命的打擊。但是此刻的李愫愫,已經顧不得那么多了。
話音還沒有落,李愫愫身子一軟,連帶著背上的楊煜一同倒了下去。剝狼皮的年輕小伙見狀,連忙扔掉手中的匕首和狼皮,一個箭步沖了上去,將二人接住,細里一看竟然是一姑娘,正是和自己有過一面之緣但卻對自己有救命之恩的李家千金。而再轉眼一看還趴在李愫愫背上的楊煜,手中的劍緊握不放,眉宇之間還帶著一些稚氣但相比較死氣更重一些。
“恩人,你放心,有我茽徵(zhongzheng)在,絕對保你們的安全!”說著,也不顧剩下幾只還沒有剝皮的狼了,一個肩頭各扛起一人,踮起腳縱身躍到遇上,幾個呼吸的時間就不見了蹤影。
山林的深處,一個只有三十戶人家,世代以打獵為生的村莊,因為兩個外來的不速之客變得沸騰起來。村中的人都是主張將這二人驅趕出村子,但是卻有一個年輕小伙卻是極力的維護,他正是筗徵。而他之所以這樣,目的在于報恩。十年前,若不是現在正昏迷的這位李家千金,怕是那個時候自己就被九道山莊的人抓取做奴仆了,又怎么會有現在和家人呆在一起的生活。所以,無論如何他都不會就這樣把人驅趕出去,更何況此刻都還處于昏迷的狀態。
“阿爹,若不是李姑娘,我此刻根本不可能還在您的身邊,阿爹,您不是常說我們要知恩圖報嗎?”茽家祠堂,筗徵跪在地上,朝著排列整齊的靈位磕了三個響頭,說道。
說完,他便起身徑直的回到了村子的中央,敲響了那一口已有多年都為敲響的銅鐘。
沉悶而又飽含力量的鐘聲響起,村子周圍的鳥都被驚的叢林間飛向了天空,附近的動物也都紛紛離開,而村子里的家禽牲口則都是安靜的一點兒聲音都沒有發出。
村中的人聽這鐘聲,都連忙放下了手中的事情,紛紛趕到小廣場上。一看,皆是大吃一驚。
是筗徵,他竟然為了這兩個外人敲響了村中最為神圣的銅鐘。
“各位父老鄉親,相信大家此刻都認為我為了那兩個人敲響了這和平之鐘。其實不然。”筗徵解釋道。
“今日,我敲這鐘,是有一件事情要告訴大家,而這事情是我阿爹在臨終前囑托我找個機會告訴大家。”筗徵接著說道,說這話時,他的鼻頭不禁一酸,眼淚差點流了出來,但還是給忍住了。
廣場上的村民聽到這話,頓時都摒棄了呼吸,筗徵的阿爹乃是上一任的村長,既然是他囑托的,那一定是十分重要。
“我阿爹告訴我,我們茽姓一族,其實早在幾百年前乃是貴族出身,那時候也并非姓茽,而是澹臺。我們的祖先為了遠離貴族之間的利益紛爭,便攜帶者家眷來到了這野狼山上,過著隱居的生活。”
“但是在一百多年前,我族之中出了一個練武奇才,他不甘就這樣一輩子過著隱居的生活,于是帶著一些族中的一些青壯年,離開了村子。而他,便是如今的九道山莊的創始人,司馬浩煌。”筗徵說道。
這一番話一出,整個人群都是沸騰了起來,他們都沒有想到村中竟然還有這么一段不為人知的消息,但相對一些老家伙來說,就顯得淡定了一些,但也是有一些意外與驚訝,不過相比年輕一輩的來說,要好上很多。
然而,最為驚訝的,并不是他們,而是此刻已經蘇醒的楊煜。筗徵的話,他每一句都聽得是清清楚楚,他根本無法相信,如今武林第一大勢力的創始人,竟然是出自這里。
而還不等眾人從驚訝中走出,筗徵又說道:“我今日將這些告訴大家,是因為我此次下山狩獵得知消息,九道山莊正與我們山腳下的李家堡聯姻,我看他們的目的,怕是要來找我們的麻煩,所以,我們不能夠坐以待斃,而我救回來的那位姑娘,她正是李家堡的千金,如果我們控制了她,那就會一定程度上破壞兩家的聯盟,所以,希望大家能夠容其先在我村中住些日子。”
繞了一大圈,筗徵終于說出了自己的真實目的,正躺在床上的楊煜聽到這話,不禁一笑,心說:這家伙看樣子還挺聰明,編出這么一段的故事來糊弄這些人。
不得不說,筗徵這一招奏效了,大部分人態度都開始有了轉變,然而就在這時,一個老頭發話了,并且充滿了敵意:“筗徵,你這屁話哪里得來,我怎么沒有聽老村長說過。”
此話一出,人們都看向了他,而此刻筗徵的心中也是暗叫一聲不好,這說話的人乃是他的二爺爺,上一任村長本是由二爺爺的兒子擔任,卻被父親奪了去,為此二爺爺對此事一直都是耿耿于懷。而二爺爺在村子里的威望現在可說是極高,就連自己這個村長那都是比不了,二爺爺這話一出,本有些相信他的人,瞬間就改變了。
“茽大哥,您不必和這老家伙解釋,我這就走。”而就在筗徵不知道如何回答時,楊煜的聲音響起,他拖著身負重傷的身子正一步一步的向這邊走來。
筗徵見狀,連忙上前將他扶住,而就在兩人接觸的瞬間,楊煜輕聲在筗徵耳邊說:“放心!我有辦法對付這老家伙。”說完,便露出了一副自信的笑容,隨筗徵走向人群。
楊煜身上毒還沒有完全解開,這也就導致他的臉上仍然全是黑色,不過眼角的白斑好在是消失了,這看起來也就不是那么嚇人,但是即便如此,村中的一些小孩兒見了他的樣子,還是給嚇哭了。
這情況,楊煜尷尬一笑,自嘲一聲,但是轉眼之間就換成了一副十分嚴肅的表情。他謝絕了筗徵的攙扶,走到了筗徵二爺爺的面前,淡淡的說道:“不知道這位前輩可認識這個。”說話間,將一個很小的玉佩放在了老頭子已是皮包骨頭的手心。
觸摸的瞬間,老頭子雙眼竟然是濕潤了,身體也是顫抖起來,見這情況,人群中頓時炸開了鍋,都以為楊煜對老頭子做了什么,都爭相上前教訓楊煜,但還沒有等道他們動手,就被老爺子一聲喝住,道:“所有人都給我退下,我和這位少俠有話要說。”說著,竟然邀請楊煜到家中做客。對于老頭子的邀請,楊煜自然不會拒絕,當即答應,隨著老頭子離開。臨了,老頭子又道:“筗徵,你也跟著一塊兒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