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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云門

姬家的武技閣無愧是東唐國西部三郡最為令修武者垂涎之地,足足占據了姬家一角近千米方圓,其中藏書數萬,各種武技近百。

平日里,只要是真正踏上武師之階的姬家子孫,能夠自由出入武技閣首層。不過,放置姬家較高等級武技的二層,只有宗家之人和諸位長老能夠進入。不過,不知為何,在一個月前,像姬文和姬霸等分家的天才,也獲得了出入的資格。

至于第三層,也就是武技閣的頂層,其中儲藏著姬家比東唐國歷史還要悠久的家族歷代稀珍,則一直以來只有家主和諸位長老能夠進入。

貯藏其中的,自然包括姬家的絕學“八門遁甲”。

記錄武技的特質卷軸使用次數極其有限,而且制作極其困難,除非是靈魂力量極強,否則,唯有皇級以上強者才能夠錄入。因而,大多數的武技都是口口相傳,以身相授?!鞍碎T遁甲”自然也是如此。

作為姬家最珍貴的傳世之物,經過當年那位皇級先祖的錄入更新,如今記錄最新的“八門遁甲”的卷軸還能再使用一次。也就是說,這份卷軸,如今其實僅作供奉使用,將伴隨姬家的血脈一直傳承下去。只要血脈不斷,這份卷軸決不能毀。

然而,此時,姬野卻站在了這份卷軸面前。

身后的姬勝、姬顏兩位長老死死地盯著前者,生怕他突然發心瘋毀了這個家傳之寶。

“老三,老大和家主真的要把這份卷軸給毀了嗎?”姬顏只覺心中絞痛。

“唉,總比落入外人的手中要好啊。反正現在姬霸已經學會了這套武技,即便姬野從此不再回姬家,至少先祖們的心血還能夠傳承下去?!奔賴@了口氣,沉重地道。

在目光短淺者看來,“八門遁甲”不過位列五階的武技罷了,殊不知,這是數十年前,那位先祖突破“傷門”的極限之前的品位罷了。

是的,“八門遁甲”確實是有實力“晉階”的武技。隨著“杜門”和“景門”被成功打開,這套武技,早已不只五階之實!但是,畢竟已失去了皇級強者庇蔭的姬家的實力,能夠擁有五階武技,已經是極限所在了。

如果讓世人都知道,區區姬家竟擁有六階、甚至是超過六階的頂級武技存在,那將是一番如何的腥風血雨!

或許,在小小的東唐國中,姬家位列十大家族,是一個望族,但是,天下之大,東唐不過彈丸之地,且不說遠,便是一直對東唐虎視眈眈的三大鄰國,其中強者,便已多如牛毛。

人為財死,在這個世界上,更多的人,為了更強,可以血洗一國。

當年,對于那位姬家先祖的橫空出世,不少人已經開始覬覦“八門遁甲”,而后,所幸前者因修煉“八門遁甲”殞落,對于這套“殘廢”的武技,諸位強者方才打消了強搶的念頭。

數十年過去,“八門遁甲”早已淡出了強者們的視線,但是,就在十天前的比試中,姬霸使用這套武技,卻再次引來了覬覦。

那個時隔十幾年仍在覬覦這套武技的勢力,顯然并非其他人般目光短淺。

至少,撇開其他人不談,作為姬家的長老,姬勝二人卻十分清楚,并且堅信,這套武技,即便將之列為“圣階”,也不為過。

而不知哪位先祖的那句區區數字的小注,更是曾經激蕩起姬家族內不知多少貪婪與欲望!當時,姬家宗家幾近血洗了所有分家,方才保住了這個秘密。

若不是當年事態已經危急整個家族,令那位先祖強行突破,或許,在他的身上,真的能夠實現姬家數十輩人的夙愿,也不一定!

姬野打開卷軸,念動口訣,上面無數的金字便化作金色元力,爬上了姬野的身體,從其七竅鉆入,進入了魂海之中。姬野連忙盤腿坐下,進入修煉狀態,消化這份武技。

而那份曾經的姬家傳世之物,如今,只剩下了一卷空白,從姬野的手中落下。

姬顏連忙伸手接過,然后再次卷合起來,恭恭敬敬的奉回了原處。

看著身上紫色火光忽明忽暗的姬野,姬勝姬顏兩人互相對視了一眼,便轉身悄然離開。

在姬家的武技閣三樓修煉,自然不需要護衛。即便曾經探訪過這里的那位宗級強者,也堅信不疑。

姬野此時的魂海之中,纏繞在一起不住飛舞的無數金字正逐漸地安靜下來。姬野趁此機會,將這套武技的每一行、每一字都刻印在了腦海最深處,作為永久記憶,存儲了起來。

按照文字所述,姬辰很快便尋出了“八門”所在之處。不過,當他試探其中奧妙之時,卻遭受了極其劇烈的抵抗。

不過,姬野卻并不急,而是先行退出魂海,深深地吐納了數次,直至將狀態調整到了巔峰,方才再次沉浸體內。

就在姬野再次進入修煉狀態的同時,他身邊空間一陣輕微動蕩,一個高大的黑甲武者,憑空出現。赫然是黑妖傀!

時間在飛速流逝,窗外的日月數次更替,靜坐其間的姬辰卻仍一動不動,縈裹全身的紫焰元力也不知何時已經消散,留下了一層淡淡的塵埃。

在姬野傾心武技之中的同時,這塊大陸上,無數人的光陰也在無數種修煉方式中流逝。

距離東唐這種邊遠小國不知幾遠的一座巨大而高聳入云的山脈之上,坐落著一個同樣巨大無匹的宗門。那近百米之高的大門之上,金色鉚釘以九數倍列,縱橫交錯成一副云圖之象。

門前,此時,一個赤裸著上身的紅發少年正跪在青玉鋪就的冰冷地面上,其斜負背上之巨刃,足足兩米長的刀身,圖騰紋花繁復,陽光下閃耀著寒青色的光芒。

少年身上卻無絲毫元力涌動之跡象,對于他竟能從山脈腳下,背負百斤重刃,不休不歇徒步九萬九千九百九十九道天階,直抵山門,不少修煉多年的人倍感驚駭!

饒是以他們的體質,若不施展元力以輔助,斷無法完成此舉。

“這是一個奇子啊?!笨帐?、無光,如同宇宙鴻蒙深處的大殿之內,一個蒼老如同天地的聲音,震蕩著無數強者的靈魂。

“那不知老師是否愿意招其入門?”另外一個渾厚的聲音謙卑地問道,從其聲音聽來,應該也是一名老者。

“乾坤之大,難容萬象;洪流之湍,蓋無完石。”第一個聲音不言可否,而是輕吟了這么一句。

“是,弟子明白。”在安靜了須臾之后,后者的聲音再次響起。

旋即,沉寂若無的空氣微不可察地晃動了一下,如同潛魚路過的水面,并不激起任何漣漪。

“每方天地,都有恪守的平衡。”時間仿佛在此間停止,無人知是過了數年抑或僅僅一個呼吸,隨著這句話的落下的同時,連時間都如同消失。

隆——嗡!

沉重百萬斤的大門在這一日的黃昏之時終于打開,被堵截的陽光透過巨大的門縫,洶涌而出,從那個跪地少年身上呼嘯而過。

“呔,少年,吾師祖說了,本宗門不招無法使用元力之輩,你快快離去?!弊趦乳T童竟是一個比面前這個少年還要壯碩上一倍有余的高大男子,只是聽這聲音,年紀應當不過十七八歲。

門童說完,放下一個包裹,便回到了門內。

旋即,巨門在轟隆聲中再次閉合。

嘭!

大門閉合的聲音,既然如同碾碎天空的萬方滾雷。

陽光再次被隔絕在這方天地之外,少年眼前的光景,迅速黑暗起來。

少年站起身來,右腳一踏,竟然將腳下那方堅若精鐵的寒玉地板震得粉碎。包裹在振動之中飛起,少年粗壯有力的右手一抄,便將包裹負載肩膀后面,也不看其中是何物,轉身便要離開。

不過,他走了兩步,卻再次轉過身來。腳下一擰,整個人如同勁弩上疾射而出利刃,化作模至極的身影,直沖百米巨門!

轟!

這一聲巨響震撼天地!

遠處的山巔之上,甚至有巨石因此滾落!

少年緊緊閉起雙眸,收起滌浸整副眼眶的濕潤,卻忍不住抽噎起來。

幾個急促的呼吸之后,少年終于再次轉身,不多時,便順著延綿至天地盡頭的天階,消失在茫茫大山之中。

唯獨,那個轟塌了巨門之上整個金色鉚釘的拳印,仍在多年后,留住了少年曾經來過的痕跡。

他是否曾在心底吶喊,是我會回來的!還是,你們會后悔的?

靜靜地看著這個少年遠去背影的那個青衫老者,即便是以他的實力,竟也探不懂少年的心境。

在他的認識之中,自己那修為通天的師尊,每一個決定,每一句話,都是在順應天地真理,如同洪流淘盡了沙石,卻留下了璀璨的金子,時間,終會印證這一切。

即便,多年之后,當他再次面對這個少年的背影之時,他的心里,仍然不愿意放棄今日的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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