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樓？”魏蒙塵沒有像少女這般驚慌，盯著對面樓頂邊緣的男人望了幾秒鐘，一句話沒說就又自顧自撥打手機了。

感情抑制劑令他心情猶如古井無波，非常冷靜地判斷事情。

他打電話給趙姐。

“哎！你別不管呀，快想辦法啊！”少女扯住他。

魏蒙塵耳邊電話等了一下才接通，傳出來的卻是東瀛語聲：[すみません、趙さんは溫泉に入っています。（對不起，趙姐在泡溫泉）]

嗯？才過了一年時間，趙姐有自己的東瀛助理了？她是在東瀛嗎？魏蒙塵一愣。

手機話筒聲音很大，少女也聽到了，不由得驚訝地放開了手：“哎？你是東瀛人？”

魏蒙塵一翻白眼，沒打算搭理她，掛了電話走開。

“我不會東瀛語呀……”少女四處望望沒有其他人，又攔住他試圖用英語溝通，“Stop！A-man……want-to……jump-building！Help-him！”

英語說得磕磕巴巴，但嗓音卻是柔美。若不是激動氣急，必然十分動聽。

“應該是jump-off-building！”呆慣娛樂圈的魏蒙塵對美女沒有給予寬容，吐槽道：“你這中國式英語就別和國際友人溝通了。”

“你、你是中國人？！”少女羞惱：“你騙人！”

魏蒙塵撇嘴：“我什么時候說過我是東瀛人了？就憑我電話里有東瀛人說話？那看為愛鼓掌片的都換國籍了？”

“什么是為愛鼓掌片？”少女想反駁卻語噎，很快跺腳道：“沒空和你扯皮，聽得懂我的話就快想辦法啊！”

“救人？”魏蒙塵雙手一攤：“我能做啥？飛對面樓去把他抱住？”

“你……”少女望了望遠處貌似隨時可能要跳樓的男人：“至少你可以手機報警啊！”

魏蒙塵哼了一聲：“你自己打手機唄。”

少女又是一跺腳：“我上天臺收衣服，沒帶手機啊。”

“那我為什么要報警啊？”魏蒙塵鄙視隨身不帶手機的。

“你！”少女怒道：“人家要跳樓了，你見死不救啊？！”

“拜托，坐在樓邊上，就是要跳樓？”魏蒙塵笑了一聲：“你見過跳樓嗎？”

少女氣道：“你見過？”

我不止見過，還當真跳過，雖然自己不想跳。魏蒙塵淡淡地苦笑一下，不以為然道：“你回家去報警也一樣。”

少女見魏蒙塵一副似乎事不關己的樣子，伸手就要搶：“別浪費時間了，手機拿來，我報警！”

“你別搶啊！”魏蒙塵將手一躲，少女手抓了個空。

“打110、119又不費電話費！”少女忿忿，貌似倔勁兒上涌，撲上來就搶。

魏蒙塵來氣，有你這樣的嗎？

兩人四只手亂抓亂躲。

少女猛地撲上來，將魏蒙塵的胳膊押在她的雙臂之下，硬生生就扳手指奪手機。

好彪悍！力氣也好大！魏蒙塵汗顏，說不定這少女練過。

不過……嗯，青海長云暗雪山，孤城遙望玉門關……

魏蒙塵停止躲閃，少女也很快反應過來，發現了對方在注意什么，立刻推開對方手臂。

“流氓！”少女瞬時滿臉通紅，甩手一巴掌打了過來。

魏蒙塵可不是甘愿被扇的偶像劇男主，立刻一躲。只是沒完全躲過，臉頰堪堪被手指蹭到。

少女呼呼喘氣，瞪著杏仁眼，馬尾辮和額心的幾根頭發似乎都翹了起來，就像是一頭即將暴走的母獅子。

“你自己撲上來的，打我做什么？”魏蒙塵摸了摸臉頰也生氣。

少女望了一眼遠處，又急道：“這我先不計較，快報警救人！他隨時可能跳樓啊！”

“憑什么說他要跳樓啊？”魏蒙塵也一指遠處樓頂那人：“你看清楚，他哪點像要跳樓的樣子？”

“怎么不像？”

“你看清他身邊有什么嗎？”

就在這時，對面樓頂坐在護欄邊上、似乎要跳樓的人，從身后拿起一頂遮陽帽子扣在頭上，又取出了一罐易拉罐喝了起來。兩只腳還晃晃悠悠的，悠閑得很。

“……”少女瞪圓了眼睛，一時都反應不過來。

“看清楚了吧？你毛毛躁躁的干什么啊？”魏蒙塵氣道，“拜托你晃晃腦袋，有沒有聽到水的聲音？”

“誰能想到會有人坐在那里散心的……”少女支支吾吾，但很快反應過來：“哎？誰晃腦袋會有響聲啊？”

“沒響聲？那就是一腦子漿糊。”魏蒙塵訓斥，“你從剛才起就亂喊亂叫的，還搶手機報警？知不知道報假警有罪？警察來了不該救人該抓人！”

在他連珠炮下，少女低下了頭，馬尾和呆毛都耷拉下去。

魏蒙塵不搭理她，徑直下樓。

少女望著他轉進下樓口，張張嘴想道個歉，卻沒好意思講出來。

魏蒙塵剛進樓道要下樓，電話響了。

是約好十點鐘到達的吳律師。

接聽，電話里吳律師語氣緩慢而客氣，很快直奔主題：“魏先生，我們到樓下了，您來了嗎？”

“嗯，我在樓頂。”

“啊，我們馬上上來，在601碰頭。對了，您妹妹魏曉珠和您在一起嗎？我剛才打她的電話，她沒有接。”

妹妹？

不對啊，這個身體雖然記憶不全，但不會記錯。魏蒙塵是單親獨子，哪里來的妹妹魏曉珠？

“魏曉珠？”魏蒙塵下意識地重復了一下這個名字，倒是同姓。

“嗯？”身后卻傳來了少女的詫異之聲：“你怎么知道我名字？”

由于拉開了一點距離，這回少女聽不到話筒里的聲音，只聽到魏蒙塵說了自己的名字。

“……”魏蒙塵看著幾步外瞪著圓眼、氣息尚未完全平息的魏曉珠，不知道該說啥了。

在陽光下，少女白皙的臉蛋兒透著氣急后殘余的粉紅色，馬尾束發輕飄，額頭劉海的幾根零散發絲晃來晃去。

魏蒙塵不理魏曉珠，從天臺門下樓，到了601門口站住，打量著老舊的門。

連防盜門都不是，是那種公租房搭配的老式門。

“你說魏曉珠？她是我妹妹？”魏蒙塵再次問電話。

電話里吳律師的回復再明白不過：“對啊，如之前和您談過的，她是您同父異母的親生妹妹。你們年齡相差不大，相信會相處很愉快的！”

親妹妹？魏蒙塵翻白眼：“你上來吧，我在601門口了。”

“嗯，我們正在上來。”老舊窄小的樓梯傳來上樓的腳步聲，聲音也能聽到了。

這時，魏曉珠拎著收衣筐也下來了，注意到魏蒙塵正在自己家門口鬼鬼祟祟。

魏曉珠疑惑：“你站我家門口做什么？”

陌生男子知道自己名字本就可疑，莫非是個跟蹤狂？還想入室行兇嗎？再聯想起內衣賊以及之前的不愉快，她頓時張口大叫：“抓壞人啊——”

兩個衣裝革履的中年男子正走上來，見況不禁愕然。

魏蒙塵憑借身體記憶知道其中一位是吳律師，無奈地指著牙舞爪正卡著自己脖子、似乎隨時會張嘴咬一口的少女魏曉珠：“你們管這叫相處很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