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呢？”

紫微本來得意洋洋的笑容一僵，滿含幽怨地看了我一眼：“喂，你這個時候不該夸獎夸獎我嗎？”

我皺了皺眉：“你有什么可夸的？”

紫微瞪著我：“要不是我有先見之明，叫那什么天璣盯著那幾只，怎么能看出這個搖光有問題！”

“你這話說的就不對了。是我先發現天樞的事有蹊蹺，又是天璣盯住了搖光。你頂多有個傳信的功勞。”我又好氣又好笑地看著他，“這有什么好夸的？”

紫微一噎，不高興地哼了一聲：“誰稀罕你夸。我告訴你，你知道那菩提樹后藏的是誰嗎？”

“這還用猜？”我給了紫微一記看智障的眼神，“天璇啰。”

“你怎么知道！”紫微瞪大了眼睛，一副不可思議的樣子。

“先走的，一個是天璇，一個是天權。天權素來清高，走的時候，更是與搖光鬧得很不愉快，斷沒有折回來聽墻角的道理。天璇被搖光說中了心事，當時雖然喝止了搖光，但心里怎么想可就說不準了。那藏在樹后的，既然不是天權，那就只能是天璇了。”長琴輕飄飄地接過了話頭。

紫微“嘖”了一聲，頗有些興味闌珊：“跟你們說故事真沒勁。”

我曲拳敲了敲桌子：“說正事，哪來那么多廢話！”

紫微撇了撇嘴，語氣吊兒郎當，說的倒還完整……

夜色薄涼，月光卻很亮。

天璇披著外衣，在院子里徘徊了許久，終于像是下定了決心，出了天璇宮。他的步子很快，仔細看去，還有些虛浮慌亂。

到了石臺下，天璇猶豫了。真的要走到這步嗎？成王敗寇，一旦押錯了籌碼，就是一無所有。但搖光的話又在耳邊響起“富貴從來險中求”，若真這樣坐以待斃，天權遲早要壓他一頭。不對。天權已經壓了他一頭。他深吸一口氣，終于施法飛上了高臺。

剛在高臺上站定，神思混亂，恍惚間就看見一個背影。天璇心頭一緊，是天帝？他一揖，試探著喚了一聲：“陛下？”

那人并未回頭，天璇卻更加緊張，眼一閉，心一橫，索性直截了當地說道：“小仙知道陛下痛恨戰神和東華帝君那群人。只要陛下幫我，我也會幫陛下。”

那人還是沒有說話，天璇遲疑了片刻，又道：“小仙可以幫陛下打開天璇星位，到時陛下施用疫術，疫病便能借星位開口進入神界。彼時，神界自顧不暇，便是陛下拿下神界的好時機。待陛下入主神界之后，只需要陛下答應將七星星位全部交給小仙即可。”

說完這段話，石臺上又陷入沉默。夜風夾雜著絲絲涼意，一瞬間便冷到了心底。天璇倒吸了一口涼氣，嘴角的笑有些苦澀：“那，小仙只要天樞星位就行。”

話音方落，那一直背著身的人忽然笑了起來，笑聲竟是分外熟稔：“天璇兄啊，只要天樞，這可是你說的。”

天璇看見那人轉過身，不由睜大了雙眼：“是你！”

“是我。”搖光嘴角含著危險的笑，“陛下現在還有別的事做，所以就讓小弟來見見老兄了。老兄這是……想通了？”

“原來你是天帝的人，還真是人不可貌相。”天璇冷冷地睨著搖光，長袖一拂，就要轉身離開。

搖光懶洋洋地笑了笑：“老兄這是何苦？既然都到了這里，再想反悔，是不是有些遲了？”

天璇的腳步生生滯住，回頭怒視著搖光：“你什么意思！”

搖光笑嘆了一聲：“你說，剛才這些話要傳到帝君和圣母的耳朵里。以你老兄跟天樞那個短命鬼的交情，會怎樣？”

天璇看著搖光，瞳孔猛地縮成一個點：“天樞的死，與你有關！”

搖光搖著頭笑道：“那日，我發現婉妗和九天玄女向忘川方向去，知道事情不對頭。怪只怪天樞他蠢。陛下騙他說去忘川見位尊神，他還就信了，還樂滋滋地過去。其實，我也沒做什么。只是……”他頓了頓，笑容一冷：“給他用了點迷惑心智的藥，又在奈何橋上使了個小小的法術。”

天璇一拂袖：“卑鄙！”

搖光看著怒容滿面的天璇，眼里溢滿了嘲笑的意味：“天樞死了，你不是一樣只想著怎么把他的天樞宮收入麾下。天璇，你別假清高了。何況，你今日那番話傳出去，活不活的了都不一定。”

天璇氣得渾身發抖，但終究沒有說話。搖光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好了。你我兄弟，只要打開星位，就是大功一件。何樂而不為呢？你放心，陛下神功已成，九天玄女他們蹦跶不了多久。”

天璇閉上眼睛，長出一口氣：“你說的，可當真？”

“真不真不知道。但兩位星君深夜到此，是在，夜觀星象嗎？”

突兀而起的男音，讓天璇和搖光都回過了頭。紫衣青年看著他們，微一挑眉，笑了。誰都不知道，他來了多久。搖光瞇了瞇眼睛：“帝君孤身到此，而我們有兩個人，就不怕，被滅口嗎？”

“滅口？嘖。真血腥。”紫微一撩袍子，席地坐下，一手托著腮，笑吟吟地看著他們，“我看著，你們滅吧。”

搖光眼底殺意漸起，手卻被天璇按下。他回過頭，聲音因急怒而有些變調：“天璇兄，我們可是一條繩上的，你難道要幫著外人不成？”

天璇沒有答他，眼光只看向另一邊。搖光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臉上一瞬間便退凈了血色。那里站著婉妗和東華帝君，他們的身后，還有一隊天兵。

天璇苦笑了一聲，聲音低不可聞：“在劫，難逃。”

……

紫微搖頭晃腦地說著。我打了個哈欠，不耐煩地打斷了他：“說重點！”

紫微不滿地哼了一聲：“我說，我表現得這么英明神武，機智勇敢，瀟灑風流，玉樹臨風……”

“所以天帝打算在哪里施用疫術。”這回，是長琴打斷了紫微一通的自我吹噓。

我默默地為長琴豎起了大拇指。天知道我聽紫微講這么一件事聽得多無聊。講了這么久，三分之二的時間都在說他多么的神機妙算，霸氣逼人。唉，槿年這么高冷一神女是怎么看上他的？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互補？因為槿年太高冷了，所以需要一個話癆鎮宅。

紫微翻了個白眼，沒好氣兒地說：“氓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