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剛才去了哪里？”程儀惡狠狠地說道，一雙魔爪在兔子玩偶身上肆意地揉搓著，以此來發泄自己的情緒，鬼知道她先前有多擔心。

她生怕，當自己找到兔子玩偶的時候，對方已經變成了夢中的模樣，直到此時，那泛黃的棉絮從裂口處涌出的畫面，依舊在她腦海之中不斷重現。

兔子玩偶察覺到了程儀的異常，她對于自己暫時離開的反應也未免太激烈了一些，它甚至能夠感覺到，程儀在它身上肆虐著的雙手還在微微顫抖。

“昨天夜里，她忽然驚醒，難道并不是夢到了親人，而是做了有關于我的噩夢？”思緒流轉之間，兔子玩偶很快便將兩件事聯系到了一起。

但它并沒有選擇詢問程儀夢境的確切內容，而是柔聲安慰道：“我沒事，我剛剛只是去柏莎夫人家看了看。”

不出意料，這個話題成功引起了程儀的注意，她隨即問道：“那你有什么發現嗎？”

“發現自然是有的，不過，你能不能先停一停……”

“行。”

“懷特醫生不見了。”

寥寥數字，便嚇得程儀險些跳了起來，她可是清楚地記得兔子玩偶說過，這位看起來令人同情的醫生，背地里卻是喚醒了“色欲”人格的代罪人。

“那些查案的警察呢，他們為什么會讓這么可怕的家伙離開？”程儀緊張地環顧四周，生怕下一瞬，懷特醫生便從自己的視覺盲區內現身。

在她看來，懷特·哈克作為柏莎夫人的丈夫，同時也是案件的知情人，哪怕有著明確的不在場證明能夠洗清嫌疑，也應該在警方的監控之下，隨時協助調查案情。

“你太小看欲望捕手層次的代罪人了，若是光憑幾個普通人就能限制住這種強者，代罪人恐怕早就被各個教會清掃干凈了。”

伴隨著嘴角鮮紅絲線的起伏，兔子玩偶不急不緩地說道：“不過他這樣匆匆離開，倒也留下了不少的證據，我現在已經基本能夠確定，他背后究竟是哪一個勢力了。”

“哦？”程儀適時露出了好奇的神情，讓兔子玩偶感覺頗為受用，自己這一趟，總算是沒有白跑。

“深淵議會。”一個讓程儀感覺無比陌生的名詞從兔子玩偶的口中蹦出，這個實力強大卻又神秘非凡的組織，便是隱藏在懷特·哈克背后的勢力。

“深淵議會？”程儀小聲重復了一遍，轉而向著兔子玩偶問道，“這個組織很厲害么？”

“當然。”兔子玩偶的目中閃過一絲厲芒，“這可是邪神建立的組織，是從史詩紀元傳承下來的罪惡余孽，他們暗中積攢的力量，絕不會弱于整個威蘭科特王朝。”

“這么厲害！”程儀被對方的話語所震撼，不禁脫口而出，但她隨即意識到這個強大的組織并不是自己的朋友，而且很有可能會對自己下手。

看著程儀逐漸有些慌亂的小眼神，兔子玩偶不禁咧開嘴笑了起來：“不過你可以放心，區區一個欲望捕手，頂多算是深淵議會的一枚卒子，就算死了，也不會引起多少關注。”

程儀點了點頭，但隨即卻又不免產生一種類似于認知崩壞的錯亂感。

對于普通人而言，懷特醫生是難以抗衡的強者，是哪怕在他們眼皮底下，也能夠輕松溜走的超凡者。

但對于深淵議會而言，懷特醫生只不過是一枚棋子，是那種就連死了都不值得多看一眼的消耗品。

這種感覺就好似以前的自己，一邊心疼上千塊錢的衣服好貴，卻又一邊感慨著一萬一平米的房子便宜。

“你覺得我，更適合哪種原罪？”程儀忽然毫無征兆地問道。

聽到程儀的問題，兔子玩偶用眼角的余光瞥了程儀一眼，不咸不淡地開口：“你想要成為超凡者？”

程儀嗯了一聲，眨了眨眼，便聽見兔子玩偶不置可否地說道：“如果非要選一個的話，懶惰可能是最適合的，但代罪人這一途徑，終究是一條死路。”

“也就是說，還有其他種類的超凡者？”

“沒錯，除了代罪人以外，各大教會都有著屬于自己的超凡者力量，他們被稱之為神恩者。”

“那我能成為神恩者嗎？”程儀頗有些期待地問道，神恩者這名字，聽起來似乎不錯。

然而程儀話音未落，她手中的玩偶便已經用行動回答了她的問題，看著它搖頭時的欠揍模樣，程儀真是恨不得朝它的大臉來上一拳。

更加可氣的是，這只討厭的兔子并不解釋程儀為什么不能成為神恩者，反倒是慢悠悠地說起了神恩者的來歷。

“神恩者顧名思義，是得到神明恩賜之人，與代罪人相比，他們不必擔心喚醒的人格碎片會取代自己的主人格，但與此同時，需要付出的代價則是將自己的所有都奉獻給神明。”

程儀聽得出來，在說到“所有”這兩個字的時候，對方特意加重了聲音，她隨即反應過來，明白了自己為什么不能成為神恩者。

“那我豈不是只能做一個普通人了？”程儀略有些不甘地說道，既然都已經穿越到這樣一個奇幻的世界，她自然想要體驗一下超凡者的感覺。

看著程儀失望的表情，兔子玩偶的耳朵動了動，它的眼神中閃過一絲追憶，隨即用一種頗為滄桑的聲線緩緩說道：“力量，即為罪孽。”

程儀聞言一愣，她看見面前的兔子玩偶走到了自己的跟前，用盡全力向上看去，既像是在注視著自己，又像是在仰望高不可及的星空。

“這個世界上，絕大多數超凡者，都是在被迫無奈的情況下，才會選擇走上這條路，這條無法回頭的絕路。”兔子玩偶用一種平靜到近乎死寂的聲音娓娓說道。

“為了換取力量而付出的代價，要遠遠超過因此而獲得的好處，所以，收起你的好奇，普通人一樣可以活得很精彩。”

……

當科爾曼上將在餐桌前看到自己的小女兒時，這位美麗的小天使仿佛已經擺脫了這兩日以來的陰霾，重新綻放出天真無邪的笑容。

“父親。”程儀微笑著在科爾曼上將面前行禮，此時的她，已經與當初的安妮小姐沒有了半分區別，就連習慣在女兒面前沉默的科爾曼上將，此刻也不禁露出一絲慈愛的笑容。

不過，這笑容只持續了短短一瞬，隨即便被科爾曼上將收斂了起來，他恢復了如往常一樣古板的面孔，對著程儀微微點了點頭。

但這樣的進步已經足以讓程儀欣喜，她壓抑著內心的激動，邁著優雅的步伐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只要這樣下去，安妮小姐的身體內已經換了一個靈魂的秘密，將永遠不會被人揭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