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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國富論
  • (英)斯密
  • 14156字
  • 2020-09-30 12:56:14

第八章 論勞動工資

勞動的自然報酬或自然工資由勞動生產物構成。

在土地私有和資本累積尚未形成之前的原始社會狀態下,全部的勞動生產物都歸勞動者支配,既沒有地主也沒有雇主來分享他的勞動所得。

如果這種狀態得以持續下去,那么伴隨著分工所帶來的勞動生產力的增大,勞動工資也會不斷提升,但是所有商品的價格卻會越來越低廉,這是因為生產它們所需的勞動量變小了。由于等量勞動所生產的各種商品自然而然地會發生相互交換,因此,在這種狀態下,只需較少數量的勞動生產物就可以購買到各種商品。

盡管所有商品的價格事實上變得便宜了,但僅從表面上看,似乎某些物品的價值較以前有所上升,因為它可交換到比以前更多的其他物品。我們假設某種產業的勞動生產力比從前提高了一倍,即現在勞動一天的產量是從前的兩倍,而其他大部分產業的勞動生產力提高了十倍,即現在勞動一天的產量是從前的十倍,如果交換二者一天的勞動生產物,則前者僅以原工作量的兩倍就可以購得后者原工作量的十倍。這么看來,一定量,例如1磅重的前者,價值似乎提升為從前的五倍,但事實上它卻比以前便宜了一半。因為雖說購買這1磅貨物所需的其他貨物量增加到了以前的五倍,但生產這1磅貨物所需的勞動量卻減少為從前的一半。也就是說,現在獲取這種商品比從前容易了一倍。

土地私有和資本累積一出現,這種勞動者獨享自己全部勞動生產物的原始狀態便宣告結束了。也就是說,這種原始狀態早在勞動生產力有顯著提高以前已經不復存在了,因而,進一步深究此種狀態對勞動報酬或者說勞動工資可能產生的影響就毫無意義了。

土地一旦私有化,地主就會從勞動者在土地上生產出或采集到的全部物品中分走一部分。因此,地主的地租便成為勞動者在土地上的全部勞動所得中第一個被扣除的項目。

一般的農民都不具備足以維持到農作物成熟時候的生活資料,往往需要雇用他們的農場主投入一定的資本用以滿足日常生活需要。如果農場主不能分享勞動者的生產物,不能在收回資本的同時得到相當的利潤,他就不會愿意雇用勞動者。因此,利潤成了勞動者在土地上的全部勞動所得中第二個被扣除的項目。

其實,不僅僅是農業上要扣除利潤,其他一切產業也都是這樣。在所有的手工業和制造業中,大部分勞動者都需要雇主在全部工作完成以前為他們預先支付原材料和工資。雇主理所應當地分享他們的勞動所得,或者說分享勞動在原材料上的附加值,他所分得的這一部分便是自己的利潤。

當然不排除有個別的工人有能力自行購買原材料,并一直維持自己的生活到作業完成。他既是勞動者,又是雇主,享有全部勞動生產物,即享有全部勞動在原材料上附加的價值。因此,他的收入包含了資本利潤與勞動工資這兩種不同收入,通常情況下,這兩種收入應歸兩個不同身份的人所得。

然而,這樣的情況并不多見。就整個歐洲而言,大多是20個工人被同一個老板雇傭。而且,通常情況下,只要一提到勞動工資,大部分人的首先反應就是一個勞動者受雇于另一個資本所有者,從雇主那里獲得的勞動報酬。

不論在何地,勞動者的工資都由勞資雙方訂立的契約規定。就規定的工資數額來說,雙方的想法剛好背道而馳——勞動者希望多多益善,雇主則希望越少越好;勞動者都想團結起來達到提高工資的目的,雇主卻想聯合起來降低工資。

在出現爭議的情況下,我們不難預料勞資雙方誰會占上風,誰能迫使對方接受自己提出的條件。由于雇主人數較少,比較容易聯合。另外,他們的聯合不受法律禁止,而勞動者的聯合卻為法律所不容。很少有為了降低價格而聯合的團體被議會的條令取締,卻有許多為提高勞動價格而聯合的團體被取締。而且,面對爭議,雇主總比勞動者更能長久堅持。地主、農場主、制造業者和商人,即使一個工人都不雇,通常也能靠已擁有的資本維持生活一兩年;而勞動者一旦失業,能維持生活一個星期的都不多見,一個月的更少,一年的則幾乎沒有。就長期觀察看來,雇主對勞動者的需要程度和勞動者對雇主的需要程度大致相同,只不過雇主的需要不像勞動者那樣迫切。

我們經常聽聞工人的聯合,而鮮少得知雇主的聯合。可是,如果僅憑這個就認為雇主們確實很少聯合,那就未免太天真、太不明真相了。雇主們隨時隨地都會保持一種秘而不宣的聯合,以操控勞動工資,保證其不超過實際工資率。不論何時何地,破壞這種聯合都是不厚道的行為,都會為同行所不齒。我們之所以沒怎么聽說過這種聯合,是因為這種事情幾乎是自然而然就發生了的,幾乎沒有談論的必要。此外,雇主們為了把勞動工資降低到其實際工資率以下,有時也組織一些特別的聯合。這種聯合,在尚未采取行動之前往往不漏半點風聲。一旦行動,勞動者雖然感到切膚之痛,卻也無計可施,只能屈服,因此別的知情者很少。不過,工人們往往也會組織些防御性的聯合來與雇主們的聯合對抗。而且,有時即便雇主之間沒有興起什么聯合,工人們為了提高勞動價格,也會自發地結合起來——有時是因為糧食漲價,有時是因為雇主從他們的勞動中扣除掉的利潤過多。他們的聯合,無論是防御性的還是攻擊性的,往往都聲勢浩大、影響廣泛。他們總是奔走呼號,甚至不惜采用暴力手段以求爭議能夠盡快解決。工人們為了絕處求生,不得不鋌而走險,他們不想讓自己餓死,就得脅迫雇主立即答應自己的要求。這時,雇主們也同樣喧呼吶喊,請求政府援助,要求嚴厲執行取締工人聯合的法規。因此,工人很少能從這種群情激奮的聯合暴動中得到他們想要的利益。他們的聯合,有些因為政府的干涉,有些因為熬不過雇主,有些因為其中的多數勞動者為了眼前的生計而屈服,最終會瓦解,他們的領袖會首當其沖受到懲罰。

盡管雇主在與勞動者的爭議中處于有利地位,但勞動工資有一定的標準,即使最低級勞動者的普通工資也不可能長期低于這個標準。

一個以出賣勞動為生的人,他的工資必須至少足夠維持自己的生活。在大多數情況下,工資除了維持勞動者的日常生活之外,還須得有一點剩余,否則他就沒法贍養家庭。據坎梯隆先生推測,由于妻子需要照料兒女,其勞動所得只夠維持自己的需要,因此,一個最下層的勞動者至少須取得自身所需的生活費的兩倍,才足夠供養兩個兒女。但就現實來看,幾乎半數兒童都在未成年以前夭折。所以,即使是最貧窮的勞動者一般也想養育至少4個孩子,以便能有兩個孩子成人。但據估計,4個孩子的撫養費至少約等于一個成年人的生活費。坎梯隆還說,一個健壯的奴隸,其勞動價值約為生活費的兩倍;一個最下層勞動者的勞動價值,不可能比一個奴隸還要低。因此,我們至少能夠肯定一點:即便是對最下層的普通勞動者來說,夫婦二人的勞動所得也必須稍稍超過維持他倆自身生活所需要的費用才足夠贍養家庭。但是,這超出的部分究竟會占多大的比例、按照什么標準來確定,不是我現在想要研究的內容。

不過,也存在著某些情況使勞動者能夠處于有利地位,并且能夠得到大大超過上述比率的工資。

不論哪個國家,只要對那些以工資為生的勞動者,包括工人、技師、雜役等的需求不斷地增加,也就是說,每年都能夠比上一年提供更多的就業崗位,那么勞動者就不會再為達到漲工資的目的而聯合。勞動者不足,雇主們必然互相競爭,爭相出高價雇用勞動者,這樣他們之間為防止工資提高而形成的聯合自然就瓦解了。

顯然,對勞動者需求量的增長,必然和打算用以支付勞動工資的資金的增加成比例。這種資金有兩種來源:一、維持生活必需剩下的那部分收入;二、雇主自己節余的資財。

地主、領年薪者、富人,如果覺得自己的收入在維持家用之外還有所剩余,就一定會拿出其中的全部或者部分,來雇用一些家仆。當剩余額增加時,他們所雇用的家仆數量也會隨之增加。

像織工和鞋匠這樣的獨立勞動者,除了購買供自用的原料、留足在商品售出之前的生活費用,如果還有剩余的資本,他自然就會想到拿這部分剩余資本請一個或多個幫工,以便自己從他們的勞動中獲利。如果剩余額增加,他所雇幫工的數量也會隨著增加。

因此,對那些以工資為生的勞動者的需求,必然會隨著一個國家收入和資本的增加而增加。收入和資本沒有增加,對以工資為生的勞動者的需求決不會增加。而收入和資本的增加,就意味著國民財富的增加。所以,對以工資為生的勞動者的需求,自然也會隨著國民財富的增加而增加。國民財富不增加,對以工資為生的勞動者的需求也當然不會增加。

然而,勞動工資能否提高,不在于現有的國民財富量的多少,而取決于國民財富是否在不斷增加。因此,最高的勞動工資不是在最富裕的國家出現,而是在發展步伐最快的國家出現。現今的英格蘭雖然比北美各地富有,可是這里的勞動工資卻不如北美各地高。在紐約,普通勞動者的日工資為美幣3先令6便士,合英幣2先令;造船工匠為美幣10先令6便士,外加價值英幣6便士的朗姆酒1品脫,總共合英幣6先令6便士;泥水匠及建筑木匠為美幣8先令,合英幣4先令6便士;裁縫幫工為美幣5先令,合英幣2先令10便士。這些人的工資都比倫敦勞動者的高。據說,其他殖民地的工資也和紐約一樣高,而北美各地的食物價格都比英格蘭低得多。北美從來不鬧饑荒,即便是某一年糧食歉收,也只不過是出口的糧食減少,而供應內需的那部分則從沒有顯出不足。因此,如果北美各殖民地的勞動的貨幣價格比母國各地高,那么其真實價格,即它賦予勞動者的支配生活必需品和便利品的能力,實際比例更高于母國。

北美雖然趕不上英格蘭富有,卻比英格蘭發展快,它在以更強勁的勢頭積聚著財富。一個國家的繁榮,最明顯的標志就是居民人數的增加。英格蘭乃至歐洲大多數國家,在過去的500年中居民數量增加了不到一倍,而北美英屬各殖民地,在20~25年內居民量就增加了一倍。從目前來看,導致人口迅速增加的主要原因,不是新移民的涌入,而是人口的迅速繁殖。據說,當地的高壽者在有生之年往往就已經擁有了50、100甚至100個以上的直系子孫。由于勞動工資較高,子女眾多不但沒構成家庭負擔,反而還帶來了富裕。在脫離父母重新組建家庭以前,每個子女創造的勞動價值算起來都有100鎊之多。一個帶著四五個孩子的青年寡婦,在歐洲中層及下層社會中,很難找到第二任丈夫,但在北美,她的兒女們簡直被視為一種潛在的財產,因而常常有男子向她求婚。子女成了結婚的最大誘因。因此,在北美,早婚一點都不足為奇。可是,盡管早婚已經致使人口有了很大的增加,北美當地卻仍嫌勞動人手不足。與勞動量的增加相比,對勞動者需求的增加和維持勞動的資金的增加似乎要快得多。

即便一個國家非常富有,如果長期停滯不前,那里就不可能出現極高的工資。預定用來支付工資的資金、居民的收入和資本也許本身就數額巨大,但假使它一連數個世紀恒定不變,或幾乎不變,那么整個國家這一年雇用的勞動者人數就完全可以滿足下一年的需要,甚至還會出現剩余。既然不缺乏勞動者,雇主自然也不需要為獲得勞動者而相互競爭。另一方面,勞動者的數量大于社會的需要量,就業機會常顯不足,于是勞動者為了要獲得工作不得不互相競爭。假如原本該國勞動者的工資足以供養家庭,并且另外還有剩余,可是勞動者互相競爭,雇主們受利益驅使,不久就會把勞動者的工資降到一般人道標準的最低程度。中國素來是世界上最富有的國家之一,土地肥沃,耕作精細,居民眾多而且勤勞。但是,中國似乎長久以來都處于停滯狀態。當今的旅行家報告的關于中國耕作勞動及人口密度的情況,與500年前游歷該國的馬可·波羅記述的幾乎完全一致。也許早在馬可·波羅到訪之前,中國就已經達到了在該國法律制度限制下的最大程度的富裕。雖然各個旅行家的記述有不少相互矛盾的地方,但有一點是絕對一致的,那就是中國勞動工資低廉,勞動者的收入普遍難以維持家庭用度。中國的農民終日辛苦勞作,只要得到的報酬能夠買些谷米,他們就知足了。技術工人的境遇就更糟糕了。歐洲的技工總是優哉游哉地在自己的作坊內等候著顧客上門,中國的技工卻要隨身攜帶著勞動工具在街市上不停地來回奔走,以求被雇傭。中國下層人民的貧困程度,遠遠超過了歐洲最貧窮國家民眾的貧困程度。據說,在廣州附近,成百上千的家庭沒有固定的陸上居所,不得不棲身于河上的小漁船中。

不過,中國雖處于停滯狀態,但畢竟還沒有出現倒退。沒聽說過那里有被居民遺棄的城市和開墾后又被荒蕪下來的耕地;每年被雇傭的勞動力都保持不變,或幾乎不變;預定用于維持勞動的資金也自然沒有減少。所以,最下層的勞動者雖然生活資料匱乏,但還能勉強糊口度日,勞動階層的人數也可以得到保持。

而那些預定用于維持勞動的資金大幅減少的國家,情況就大不一樣了。每年各層次的職業對勞動者的需要量都少于前一年,許多在自己原本的上層職業中謀不到出路的人不得不在下層的職業中找工作。最下層的職業固有的勞動者本來就已經超過需要了,現在又涌入了大量別的階層的勞動者來,結果,競爭越來越激烈,就會導致勞動工資降低到一個極慘的標準。即便甘于忍受這些苛刻條件,還是有許多人找不到工作。這些人不是餓死,就是淪為乞丐,再不然也許就只有干些傷天害理的齷齪勾當才能謀取到生活資料。窮困、饑餓和死亡等災禍先在最下層勞動者中間泛濫,接著便殃及所有的上等階層,最終,國內的居民減少到經過災難、苛政、暴亂的蠶食之后僅存的那些資本和收入能夠維持的人數。在東印度的孟加拉以及其他一些英屬殖民地,現狀幾乎就是如此。一個國家土地肥沃,那么人口大量減少之后,勞動者獲取生活資料應該并不十分困難,可是如果每年仍舊有三四十萬人餓死,那就可以斷定,該國預定用于維持最貧困勞動者生活的資金正在迅速減少。北美和東印度兩地的不同情況,將英國遵循不同主張——對北美進行保護和治理,而對東印度施行壓迫和管制——做法體現無遺。

因此,豐厚的勞動報酬既是國民財富增長的必然結果,又是國民財富增長的自然表征。與之相反,貧困勞動者生活資料匱乏是社會停滯不進的表征,如果勞動者食不果腹,則是社會迅速倒退的表征。

目前,大英國的普通勞動工資明顯已經超過了勞動者供養家庭所需的數額。這一點無需通過推算勞動者供養家庭所需的最低工資這樣煩瑣卻未必精確的方法來證明。有許多顯著的跡象表明,大英國各地的勞動工資并非時時都以符合人道的最低工資為標準。

第一,在大英國各地,即使是最低級的勞動,其工資也有夏季和冬季之分。夏季工資一般是最高的。但是因為冬季需要臨時增加一筆炭薪開支,故各個家庭冬季的花費最大。生活費最低時,工資反而最高,這就表明,勞動工資不受保障最低生活標準所需的數額的支配,而受工作量及其被認定的價值的支配。也許有人會說,勞動者肯定會儲蓄一部分夏季工資,到冬季時拿出來用,所以他全年的工資并沒有超過他一年中維持家庭所必需的數額。可是,奴隸或者完全依賴他人為生的人卻不享有這種待遇,他的日常生活資料都是按每天的需求量供給的。

第二,大英國的勞動工資不隨食品價格的波動而波動。幾乎各個地方的食品價格都是年年不同、月月變動。但是許多地方的勞動的貨幣價格,卻能歷經半個世紀仍舊保持不變。因此,這些地方的貧窮勞動者如果能夠在食品最昂貴的年歲里維持住家庭,那么在食品價格適中的年歲里,必定可以過上舒適的生活;而到了食品價格異常低廉的年歲,他們的生活就簡直可以用優越來形容。在過去10年中,英國有許多地方食品昂貴,而勞動的貨幣價格卻沒有顯著提升。雖然一部分地區勞動的貨幣價格確實提高了,但那并非緣于食物價格的上漲,而是因為勞動需求的增加。

第三,就不同年份而言,食品價格的波動幅度大于勞動工資,而就不同地方而言,勞動工資的波動幅度卻大于食品價格。在整個大英國,面包和肉類的價格幾乎都大致相同。這兩種商品還有別的大部分零售商品(貧窮勞動者零購的一切物品),在大城市和偏遠地區的售價都同樣低廉,甚至在大城市還更為低廉,其原因我以后會說明。但大城市及其附近區域的勞動工資往往比數英里開外的其他地方高出1/5或1/4。倫敦及其附近地區的普遍勞動價格為每天18便士,數英里之外的地方便降至14~15便士。愛丁堡及其附近地區的普遍勞動價格為每天10便士,數英里之外的地方便降至8便士,這是蘇格蘭低地一帶大部分地區的普遍勞動價格。這一價格在那里的變動比在英格蘭少得多。一個人可能不會因為各地勞動價格上的差異而從一個教區搬到另一個教區,但是各地商品價格的差異,卻必然驅使商人頻繁地將數量龐大的貨物從一個教區運到另一個教區,從國內一個地方運到另一個地方,甚至是從世界的一端運到另一端。如此一來,各地商品價格在不久之后就會趨于均衡。雖然對于人性的見異思遷早有定論,但照經驗來看,人類顯然是最不愛遷徙的。否則,貧苦勞動者能夠在大英國勞動價格最低廉的地方維持住家庭,就一定能在大英國工資最高的地方過上富足的生活。

第四,勞動價格的變動,無論就時間還是空間而言,與食品價格的變動并不一致,很多時候恰恰相反。

作為普通人最常消費的食物,谷物在蘇格蘭的售價比在英格蘭高,英格蘭幾乎每年都向蘇格蘭出口大量谷物。英格蘭谷物在進口地蘇格蘭的售價,必須高于在出口地英格蘭的售價,但不能高于和它相競爭的同等質量的蘇格蘭本地谷物的售價。谷物的品質優良與否,主要依它可磨得面粉量的多少而定,在這方面,英格蘭谷物遠勝于蘇格蘭谷物。因此,從表像或者從體積來看,英格蘭谷物雖然比蘇格蘭谷物昂貴,但是從品質或者從重量來看,英格蘭谷物通常都比蘇格蘭谷物低廉得多。可是,英格蘭的勞動價格卻高于蘇格蘭。因此,貧苦勞動者在蘇格蘭能維持住家庭,在英格蘭就必能過富裕的生活。現今,燕麥是普通蘇格蘭人最好的日常食物,而比起英格蘭同階層民眾的日常食物,燕麥無疑差勁得多。人們往往將兩地勞動者的工資差異歸因為他們的生活水平差異,其實,這是因果倒置。實際上,正是工資的差異導致了生活水平的不同。有一富一窮的甲乙二人,我們不能說是因為甲有馬車而乙步行才導致了甲富而乙貧,事實上,正是因為甲富,所以買得起馬車,而乙貧,所以不得不步行。

上個世紀(指17世紀)英格蘭、蘇格蘭兩地的谷物年平均價格都比本世紀高。現在,這已既成事實,毋庸置疑。如果非要加以證明,那么引蘇格蘭為證,似更為可信。因為在蘇格蘭,每年都有官方公布的谷物價格可作證明,蘇格蘭每年按市場實際狀況,對所屬各地的谷物價格進行公開公正的評估。這只是直接證據,如果還需間接證據作為旁證,那我要說,法國乃至歐洲大部分國家的情況莫不如此。法國就向我們提供了最有力的證明。雖然上世紀英格蘭、蘇格蘭兩地的谷物價格比本世紀略高,但不可否認,上世紀兩地的勞動價格比本世紀低得多。因此,如果在上個世紀貧窮勞動者能夠維持住家庭,那么現在就必能過上舒適得多的生活。在上世紀,蘇格蘭大多數地方的普通勞動者的普遍日工資為夏季6便士,冬季5便士。而在蘇格蘭高地及西部各島,工資差不多都是每周3先令。現在,在蘇格蘭低地,普通勞動者的普遍日工資為8便士。在愛丁堡附近,在毗鄰英格蘭因而可能受其影響的各地,在最近勞動需求大大增加的格拉斯科、卡隆和愛爾郡等地,普通勞動者的普遍日工資為10便士,有時或為1先令。英格蘭在農業和工商業方面的改良比蘇格蘭早。對勞動的需求以及勞動的價格必然伴隨著這種改良而增加。因此,不論上世紀還是本世紀,英格蘭的勞動工資都高于蘇格蘭。而且自改良以來,英格蘭的勞動工資大幅上漲,但由于英格蘭各地支付的各項工資名目繁多,因此,確定英格蘭工資的增加率比蘇格蘭困難。1614年,每名步兵的餉銀和現在一樣都是每天8便士。當初這種糧餉的制定,必然是參照普通勞動者普遍工資標準,因為步兵大都出自這個階層。據查理二世時代的高級法院院長海爾斯推算,一個6口之家(包括父親、母親,略能工作的子女2人,未工作的子女2人)的日常開銷,為一星期10先令,即每年26鎊。如果勞動者通過勞動賺不到這么多錢,那就只能靠乞討或盜竊來滿足需要。海爾斯似乎對于這個問題研究得很仔細。精通政治、數學并曾因此博得德維南博士盛贊的格里戈里·金,也曾于1688年推算過一般勞動者及戶外幫傭的普通收入。他認為,平均由3~5人組成的家庭,一年的花費為15鎊。雖然二人的計算從表面上看起來不太一樣,但實際上卻非常接近。按照他們的計算,這類家庭中每人每周都花費約20便士。此后,國內大多數地方這種家庭的貨幣收入與貨幣支出都有大的增加——盡管有的地方增加多些,有的地方增加少些,而且增加的幅度不像最近公布的關于勞動工資增漲的報告那樣夸張、失實。需要指出的是,對于任何地方的勞動價格,我們都無法給出一個極準確的數字。這是因為,哪怕是同一地方的同種勞動,其價格也會因勞動者的技能以及雇主的慷慨程度而有所不同。在沒有相關法律來確定工資標準的地方,我們只能憑經驗把握當地的普遍勞動工資。而且,我們似乎能從經驗中得知,法律雖屢次試圖規定工資,卻從未成功。

本世紀,勞動的真實報酬,即勞動者獲得的生活必需品和便利品的實際數量的增加比例,可能大于勞動貨幣價格的增加比例。不單谷物的價格略低于從前,那些貧窮勞動者日常食用的許多其他健康食品的價格也大大下降。比如,現在國內大多數地方的馬鈴薯價格只相當于三四十年前的一半。從前用鍬鏟而現今普遍用犁具種植的蕪菁、胡蘿卜、卷心菜等,其價格也和馬鈴薯的價格同樣低廉。所有的蔬果都變得廉價。上個世紀,英國消費的大部分蘋果和洋蔥,都是從弗蘭德斯進口的。麻布和呢絨制造業的大改良,讓勞動者可以買到更加質優價廉的衣服。賤金屬冶煉工業的大改良,不僅向勞動者提供了更精良的勞動工具,還提供了許多方便又實用的家具。雖然肥皂、食鹽、蠟燭、皮革及發酵酒的價格因為課稅而有所提升,但貧窮勞動者對這些商品的消費畢竟是少數。大多數商品價格的下降并不因這一小部分商品價格的上揚而有所抵消。人們常常感嘆連下等階層也已經沾染奢靡之氣,貧窮勞動者現在也不滿足于以前日常的衣食住等標準,從這點我們就能確信,勞動的貨幣價格與真實價格都相應增加了。

下等階層生活水平的提高,于社會有利還是有弊呢?這個問題的答案顯而易見。傭人、工人和各種勞動者始終在社會中占有最大比例,決不能把社會最大部分群體境遇的改善,視為對社會全體不利的事情。如果一個社會的絕大多數成員都處于窮困潦倒的境遇之中,那么這個社會絕對不可能繁榮昌盛。而且,向全體社會成員提供衣食住的人,能在滿足他人日常需要的同時拿出一些勞動產物供自己享用,這才算公平。

貧困會讓人產生不愿結婚的念頭,但貧窮的人未必就不結婚。貧困似乎反而還促進了繁衍。蘇格蘭高地那些饑一頓飽一頓的婦女,生育的子女有時會多達20個以上,而嬌貴的上等社會婦女,卻要么不生育,要么就只生兩三個。不孕癥似乎在上等社會很普遍,而在下等社會卻極少見。奢華的生活雖能刺激女性縱情享樂的欲望,卻似乎會削弱,甚至是徹底破壞她們生育的能力。

貧困雖不會阻礙生育,卻對子女的撫養極為不利。初生的柔嫩幼苗,在寒冷的土壤和嚴酷的氣候中,很快就會枯死。我聽說,在蘇格蘭高地,一個母親生了20個孩子最后僅存活一個的情況很常見。幾個富有經驗的軍官告訴我說,士兵在部隊所生的全部兒童,別說留作日后充補部隊的人數了,就算只是充當部隊的吹鼓手都嫌不夠。但是,在兵營附近看到的孩子已經比其他地方要多了。這些孩子能長到十三四歲的不多。有些地方的孩子在4歲前就死了一半;許多地方在7歲前死去一半;而在9~10歲前死去一半的現象就很普遍了。這樣大的死亡率,在下層社會司空見慣。下層民眾不可能像上層民眾那樣精心呵護子女的成長。一般來說,他們結婚之后雖然會比上流社會的人生育更多子女,但他們的子女夭折率很高。與普通人家的孩子相比,育嬰堂及教區收容所里的兒童死亡率更高。

各種動物的繁衍都自然地和其生活資料成比例,沒有一種動物的繁衍能超越這個比例。然而,在文明社會,只有下層民眾才會因生活資料的限制而使繁衍后代受到制約。限制的方法,就是扼殺他們的大部分子女。

如果勞動報酬豐厚,勞動者就能夠改善他們的孩子的生活,因此就會有更多的子女能夠成人,這樣,人口的增殖限度就將擴大。應當指出,上述限度的擴大程度,也必然會和社會對勞動所需要的程度相符。如果勞動需求不斷增加,勞動報酬必然會鼓勵勞動者結婚和增殖,以促使人口不斷增加,來滿足勞動需求。無論何時,一旦勞動報酬不足以鼓勵人口增殖,不久就會因為勞動者缺乏而導致勞動報酬提升。而如果勞動報酬過高,引起了人口過度增殖,不久就會因為勞動者過多而導致勞動報酬下降。前一種情況是市場上的勞動供給不足,后一種情況是市場上的勞動供給過剩,二者的結果都是迫使勞動價格回到與社會需求相適應的程度。因此,如同市場對商品的需求必然支配商品的生產一樣,社會對人口的需求也必然支配人口的繁殖。繁殖過于緩慢,則加以促進;繁殖過于迅速,則加以抑制。世界各地,不論在北美,在歐洲,還是在中國,支配和決定人口增長狀態的都是這種需求。這種需求在北美反映為人口迅速增加;在歐洲反映為人口緩慢增加;在中國則反映為人口不增不減。

一般人認為,奴隸受虧損,就等于其雇主受虧損,而自由雇工受虧損,其虧損卻只在他自身。其實,不論前者還是后者,雇主都一樣受虧損。雇主支付給所有工人和仆役的工資,都必須得使他們能夠按照社會對勞動者需求的增加、減少或不增不減等情況,而能維持自身的族群繁衍。不過,自由雇工的虧損雖同是雇主的損失,但與奴隸主的虧損相比,他的損失要少得多。用作補充或修補奴隸損耗的資金,通常都由放任的雇主或疏忽的監工管理。但修補自由雇工損耗的資金卻由自由雇工自己管理。富人會將一貫的漫不經心滲透在資金管理中,所以其管理必然沒有章法可言;而窮人會將一貫的節省滲透在資金管理中,所以其管理自然錙銖必較。在這樣不同的管理下,達到相同的目的就需要有大不相同的費用。所以,從不同時代和不同國家的經驗來看,我相信,由自由人做成的作品,總歸比由奴隸做成的作品低廉。即便是波士頓、紐約和費城這些普通勞動工資很高的地方,也是如此。

因此,豐厚的勞動報酬既是財富增加的必然結果,又是人口增長的根本原因。若是對豐厚的勞動報酬心懷不滿,就等于對社會大繁榮的結果和原因都發出怨言。

應當指出,似乎不是在社會達到最大富裕的時候,而是在社會日益進步、日益繁榮的時候,貧窮勞動者,即社會上絕大多數人的生活最幸福、最快樂。社會發展停滯,勞動者就會生活艱辛;若是社會退步,多數人的生活將會充滿苦難。社會進步是社會各階層最舒適和滿足的狀態。靜止狀態是暗淡無光、沒有希望的,而退步狀態則是十分悲慘的。

充足的勞動報酬鼓勵人口繁衍,也鼓勵人們勤奮勞作。勞動工資是對他們勤勉工作的獎勵。勤勉如同人類其他品質一樣,越得到褒獎就越受激發。豐富的生活資料使勞動者體力增強,而對于生活改善和晚年幸福的愉快希望,促使他們更加努力。所以,高工資地方的勞動者總比低工資地方的勞動者顯得積極、勤懇、靈敏。例如,英格蘭的勞動者比蘇格蘭的勞動者強;大都會附近的勞動者比僻遠農村的勞動者強。誠然,有那么一些勞動者,如果能在4天中掙得一星期的生活資料,就會把其余的三天虛度過去,但大多數勞動者并不會如此。反之,在工資按件計算時,許多勞動者往往沒幾年就把身體搞垮了。據說,倫敦及其他一些地方的木匠,其旺盛的精神和體力一般都保持不到8年。此種現象,在工資按件計算的許多行業都很普遍。制造業一般是按件計算工資,在工資通常較高的地方連農村勞動也是按件計工資。幾乎所有從事特殊職業的技工,往往都會因操勞過度而得上特殊疾病。意大利著名醫生拉馬齊尼曾專門寫過有關這些疾病的書。我們通常會把士兵們當作懶惰的人,但事實上在他們從事某項按件計工資的特殊工作時,軍官常常需要限制他們每日的報酬,使其不超過一定數額。而在實行這個規定以前,士兵們常因相互競爭和獲取高額報酬的欲望而操勞過度,損及健康。他們一星期中3天的倦怠、閑散,乃是前4天的過度操勞所致,而世人對此卻并不知情,還大發牢騷、鳴不平。大多數人在連續數天緊張的腦力或體力勞動之后,自然會強烈地想要休息。除非受到暴力或某種強烈需要的抑制,否則這欲望幾乎是壓制不住的。在緊張勞動之后,需要一定程度的放松,有時只是悠閑自在一會兒,有時則是縱情作樂,這都是人們的天性使然。如果這些要求得不到滿足,其后果常常很嚴重,有時甚至是致命的,即使不然,遲早也會患上某種特殊的職業病。如果雇主聽從理性及人道的指揮,就不應過分鞭策勞動者,而應該要他們適度工作、勞逸結合。我相信,不管是哪個行業的勞動者,只要能適度工作,就可以保持健康的體魄,維持更久的工作年限,而且工作的年產量會比其他人高出許多。

有人認為,在物價低廉的年份,勞動者大多較為惰怠;在物價高昂的年份則較為勤快。他們由此得到結論:生活資料豐富,勞動者就疏于工作;生活資料不足,勞動者就緊張勤奮。生活資料較平常豐富可能導致一部分勞動者偷閑,這倒毋庸置疑,但若說大多數勞動者都會因此怠于作業,或者說,一般人吃得不好時比吃得好時工作更努力,意志消沉時比興致勃勃時工作更努力,疾病時比健康時工作更努力,似乎不太準確。應當指出,對一般勞動者來說,饑饉年歲里往往疾病和死亡頻發,這勢必會使他們的勞動產物減少。

在物資充裕的年份,雇工往往會脫離雇主,自力更生。但食品價格低廉,使得用以維持雇工的資金增加,也鼓勵雇主,尤其是農場主,雇用更多的工人。因為在這一時期,農場主與其靠低價出賣谷物謀利,還不如以谷物維持更多的雇工,從而獲取更大的利潤。對雇工的需求增加,而供應這需求的人數卻減少,所以物價低廉時,勞動價格往往會有所上升。

在物資匱乏的年份,生活資料獲取困難,生計不安穩,使得雇工們盼望回到原來的工作。但食品價格高昂,使得用以維持雇工的資金減少,使雇主傾向于減少現有的雇工人數。況且,在物價高昂的年份,貧窮的獨立勞動者往往將從前用以購置生產資料的少額資本全部提出來消費,沒了生產資料他們就不得不變為雇工。工作崗位少而求職的人又多,自然會導致許多人降低標準來謀求職業。所以在物價高昂的年份,工人的工資往往會下降。

因此,比起物價低廉的年份,在物價高昂的年份,和勞動者訂結契約對雇主更為有利,而且,勞動者在前一種情況下比在后一種情況下更為服帖,更依賴于雇主,所以,雇主們自然會認為,物價高昂的年份,對他們的事業更為有利。此外,地主和農場主所以喜歡物價高昂的年度,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他們的地租和利潤大部分取決于糧食的價格。不過,如果說一般人為他人工作會比為自己工作更勤勉,那簡直荒唐。貧窮的獨立勞動者,一般都比按件計薪的幫工勤勉,因為前者享有自身勞動的全部生產物,而后者則須與雇主分享。大制造廠中的雇工容易受不良伙伴的引誘,道德敗壞;那些獨立勞動者多半不會受影響。那些拿月薪和年薪的雇工,由于工資不因工作量而增減,所以,工作效率也遠遠趕不上獨立勞動者。在物價高漲的年頭,自由勞動者與雇工、幫工的比例通常會增高;而在物價較低的年份,自由勞動者與雇傭工人的比例會有所降低。

麥桑斯,一位博學多才的法國作家,曾在圣·埃蒂安選舉中被任命為收稅官。他曾對3種制造品——埃爾伯夫的粗毛織品,盧昂遍地皆是的麻織品、絲織品——在物價不同的年份里的產量及價值作比較,以證明貧民在物價低廉時所做的工作比物價高昂時多。根據他錄自官署登記簿的報告,這3種制造品在物價低廉時的產量和價值一般都高于物價高昂時;物價最低的年份,產量和價值往往最高,而物價最高的年份,產量和價值往往最低。這3種制造品的生產似乎都處于恒定狀態,每一年的產量雖有細微的出入,但總體來說不增不減。

蘇格蘭的麻紡織業和約克郡西區的粗毛紡織業,都正處在發展中。其產量和價值雖時有變動,但總體上都在增高。不過,我卻沒能從它們的年產量報告中看出年產量的變化與各時期的物價高低有什么顯著關系。誠然,在物資嚴重匱乏的1740年,這兩種制造品產量都有很大幅度的下降,但在物資同樣不足的1756年,蘇格蘭制造品產量卻比正常年份多。與此同時,約克郡制造品的產量卻有所下降,其生產額直至1766年——也就是直到美洲廢除印花稅法以后——才恢復到1755年的數額。在1766年和1767年,約克郡制造品年產量的增加達到了前所未有的地步,而且這個增加一直在持續。

對于所有產品遠銷外地的大制造業,與其說它們的產量取決于產地年度價格是高還是低,不如說取決于影響商品需求量的各種情況,取決于和平或戰爭,取決于能與之競爭的那些制造業的盛衰,取決于消費者的消費興趣濃厚還是寡淡。此外,在物價低廉時期,有大量的額外產品也許并未被登記在冊——脫離雇主的男子成為獨立勞動者,婦女則回到父母家中,為自己和家庭成員縫制衣服;連獨立勞動者也未必都制造售給大眾的商品,而是被鄰人雇請制造家庭用品。他們生產的產品很少會登記在公開記錄上,而這些記錄有時難免夸大其詞。但是,商人與制造業者卻往往依據這種片面的記錄來妄斷帝國的盛衰。

雖然勞動價格的變動與食物價格的變動并不一致,甚至還可能完全相反,但我們不能由此認為勞動價格不受食品價格的影響。勞動的貨幣價格必然受兩種情況的支配:第一是社會對勞動的需求,第二是生活必需品與便利品的價格。社會對勞動的需求,就必須按照它是在增加、減少還是不增不減,向這些勞動者提供相應數量的生活必需品和便利品。而購買這個數量商品所需要的資金就決定了勞動的貨幣價格。所以,在食物價格較低的情況下,勞動的貨幣價格有時會很高,但在食物價格上漲而勞動需求保持不變的情況下,勞動的貨幣價格只會更高。

在物質突然極大豐富的年份,對勞動的需求量有所增加,因此勞動的貨幣價格上升;而在物質突然極為匱乏的年份,對勞動的需求量減少,因此勞動的貨幣價格下降。在物質突然極大豐富的年份,許多雇主手中的資金足夠維持比上一年更多的勞動者,但他們的雇傭需求未必能夠得到滿足。因此,想要雇用更多勞動者的雇主就會相互競爭,這樣就很自然地抬高了勞動的貨幣價格和真實價格。在物質突然極為匱乏的年份,情況正好相反。用來雇用勞動者的資金比前一年少了,因此有許多人失業。于是,為了獲得職業,勞動者相互競爭起來,這自然會促使勞動的真實價格和貨幣價格降低。例如1740年這個大饑荒年份,許多人只要雇主管飯就愿意工作,而在以后的幾個豐年里,雇用勞動者就變得困難了。

食品價格的上漲會使勞動的價格抬高,而在物價高漲的饑荒年份,社會對勞動的需求會相應減少,因而會使勞動的價格降低。反之,食品價格的下跌會使勞動的價格降低,但物價低廉的豐足年份,社會對勞動需求會相應增加,因而會使勞動的價格抬高。在食品價格波動不大的情況下,促使勞動價格升降的兩種因素就會互相抵消。這也許就是各個地方勞動工資始終比食品價格更為持久穩定的一個原因。

勞動工資的提升必然會使商品價格組成中的工資部分成比例上漲,這就會促使物價相應上升,進而導致國內外同類商品的消費成比例減少。但是,勞動工資的提升原因——也就是資本的增加——卻會提高勞動生產力,使較少勞動所生產的產品有所增加。如果一個資本家雇用很多工人,為了使自己的利益不受損,一定會設法合理分配工人工作,盡可能生產更多的產品;出于同樣的原因,他們也會去添置自己所知道的最好的機械設備。在某一特定工廠的勞動者中發生的事情,必然會因同一理由在社會的全體勞動者之中普及開來。勞動者的人數越多,他們的分工自然就越精細。有更多人致力于研究最適用個人操作的機械,這種機械就更會被發明出來。有了這些改良的機械,便能以比從前少得多的勞動生產同樣多的物品。這樣,拿生產商品所需的勞動量的減少去抵償勞動價格的提升,就綽綽有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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