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情不是自己親眼所見也能夠知道，有些事情就算親眼所見也未必知道。”穆近河不看趙軍陽，點燃了香煙，并分發給愿意吸煙的幾個男人。煙的牌子很普通，一種中檔的云南卷煙，全國各地都能買到。皮良楚僅僅從香煙來看，并不能幫助他推測穆近河的真實身份。

“你的意思——”

皮良楚打斷了趙軍陽的話，輕輕按在他的肩頭上，點著頭說：“我明白穆哥的意思，你的意思是我們必須要在準確界定問題的嚴重性或者非嚴重性之后來明確自己的對策和思考問題的解決辦法。”皮良楚說話的時候不斷掃視著周圍的人。

“穆哥的意思是現在我們必須拋開幻想，面對現實，首先要承認事情的嚴重性已經到了前所未有的地步？”郝宇寬的頭腦確實很靈光，他恐怕也是目前除了皮良楚之外最清楚穆近河的意思的人。

“你們看看！火車上第一個病人是誰？接下來發生了什么？這個病的傳染性強不強？這個病的傳染速度快不快？這個病的傳染途徑多不多？你們想過沒有？總結了沒有？”穆近河不愧是見過風雨的人，他的一系列問題都直接像錘子一樣砸在大家的心頭。

火車上的第一個病人，應該就是那個皮良楚女兒皮晚寧看到暈倒在至歸站臺上然后上了14號車廂的男子。那個男子作為第一個病人，把病毒帶上了火車，然后接下來就是曾經在車門口攙扶過男子的14號車廂女列車員。這個列車員很可能是火車上第二個病人。第三個病人則很可能是去問了第一個病人情況和檢查了第二個病人的方正凱醫生。

接下來的情況，則不完全都清楚明白，是誰把病毒帶去了其他車廂，也就是14號車廂之前的13個車廂。

有可能是那個火車上售賣各種吃喝玩耍的商品的推車服務員，她到過14號車廂，并且還會返回13號車廂以及其他車廂。還有一種可能是房醫生和列車長以及乘警，他們離開了14號車廂，去過前面的其他車廂。就是那個暈倒后可是打噴嚏的女列車員似乎要去其他車廂找過其他列車員討論情況或者尋求幫助。還有就是那些從筑周上下火車的人，尤其是一些從14號車廂下了火車的人是否已經把病毒帶到了筑周火車站然后擴散到了整個筑周縣城去，這個可能性相當大。

運氣不錯的是，這些初期被感染的人沒有一個到15號車廂來，否則很可能現在列車上就不會存在這么個15號車廂的安全島，15號車廂都沒有了安全，16號車廂肯定也保不住。

再接下來的情況是，其他車廂開始出現病人，目前雖然無法知道是否還有某個車廂及時的阻止了病毒和病人的進入，姑且只能認為目前14號車廂和它前面的13個車廂都已經處于危險局面之中。

在正營停車的時候，那個1號病人已經逃下火車，且不論他為什么沒有因為發病而造成體力智力下降，反而和正常人一樣可以突出包圍，順著鐵道往列車后方跑去。那些沒有任何準備的人接觸到這個1號病人是否馬上就會被感染，這些人接觸過1號病人的醫護和警察被傳染之后肯定還會在大家都沒有引起重視的情況下繼續傳染更多的人。

除了1號離開了火車，其他車廂也有人敲開窗戶跑了出去。這些跑出去的人當中不少是帶著病毒的，這些人當中還沒有被感染的可能在短期內也會被感染。一群又一群被感染的人沖進了正營市的城區當中，正營市目前是否已經變成了一個更大的“火車”，這個可能性也非常大。

至于建勻火車站并沒有停車，一定是火車上的人接到了不能停車的指示，因為時間上來不及部署和安排足夠的力量來控制這列火車上的病人和正常人。按照指示火車應該是到無峰谷停站接受處理，可是無峰谷站臺上的情況看起來很不正常。其實這個不正常就是無峰谷站臺上準備處置這個病毒火車的各類人員已經感染。那按照國企女強人彭總的好朋友安排到無峰谷來接她的人和到建勻來接她的人現在是否被感染，沒有任何信息可以表明。

建勻是否出現了嚴重的情況，目前很不好說，至少應該沒有從火車上傳播病毒到建勻。可是跨越了一站到無峰谷卻滿站臺的病人，這匪夷所思的情況至少說明建勻已經夾在無峰谷和正營之間，還是否屬于安全地區實在可能性不會太高。

無峰谷的病人一定不是從火車上傳染出去的，因為火車減速慢行準備進站停靠卻并沒有真正停止，那些站臺上的病人一定不會是從火車上傳染過去的。

無峰谷的病人從何而來？

皮良楚當然不知道。他們只能猜測，火車上的1號病人其實并不是整個社會中的1號病人，社會中還存在著其他的N號病人。也許某個參加到無峰谷行動中的醫護人員和警察民兵甚至武警就已經感染，并且在潛伏期沒有明顯癥狀而被忽略過去，以至于把整個站臺上超過數百人都給感染了。

“我覺得，這個病對不同的人產生的影響是完全不同的。”已經回來的江元白參與分析。

要不是因為他的身份，搞不好趙軍陽又會嗤之以鼻的嚷著“廢話！”。

看起來江元白此時說的這句話確實有點廢話的意思，大家都知道，任何疾病病毒對不同的人體都會產生有差異性的變化。

“有的人對病毒免疫，或者說對某個階段的病毒免疫。比如說房醫生的妻子和兒子，他們至今都好好的。”江元白繼續說。

“那可不一定，說不定有潛伏期呢？”趙軍陽終于還是忍不住。

“當然這也是可能的。沒有任何癥狀不代表就一定是好人，確實存在潛伏期的可能性。不過潛伏期可能對不同人來說是不同的，有的人潛伏期很長，有的人潛伏期很短。潛伏期很短的人幾乎立即就發病了。病情有多個特征，不過目前看來最嚴重的階段就是七竅流血的這種，他們簡直就已經算不得人，和SS都差不多了。”江元白喝了一口礦泉水之后繼續說。

“大致來看應該是有四個階段，首先病人會出現暈倒昏厥，這應該是幾乎所有病人一旦染病都會出現的情況。潛伏期不發生癥狀的情況例外。然后這些病人會開始咳嗽，不停的咳嗽，把飛沫傳到空氣之中。接下來嚴重一些的是打噴嚏，直到開始流鼻血，再往后是眼睛、耳朵等七竅一起流血。哦，還有一種嚴重情況就是那個恐怖男人那種情況，他的皮膚會起泡，就好像被開水燙過煮過一樣，接著從泡里會爬出一些小蟲子。”

“那些小蟲子呢？剛才不是有好幾只小蟲子嗎？”杜小武突然發問。

“我一直看著這些小蟲子，它們已經一動不動了。”郭勇義回答。

“哦？自己不動了？”皮良楚一段時間已經忽視了這個小蟲子的情況。

“嗯，我一直都有留意，陳陽和我交換著留意的。我們發現了這些小蟲子離開了那個男人的皮膚之后，最開始速度很快，移動的很快，東一下西一下的，很不安分。不過慢慢的就好像缺少了營養或者缺少了什么支撐一樣，速度慢下來，大約應該是二十分鐘多一點時間就再也不動了。不過我們發現一個情況，從男子身上爬出來的蟲子有一只爬到了那個女人身上，我們看不到具體的情況，只是大約也是三四分鐘又爬了出來，就是我們重新看得見了，明顯的感覺它似乎從女人身上得到了一些養分，動作比其他蟲子更快，更靈活，也活得更長時間。我們覺得，這很可能這些蟲子正在尋找寄主。”

“你們確定那只蟲子不是從女人身體里產生的，而是從男人身體里爬出來然后去了女人身體里再爬出來的？”郝宇寬問。

“我們也不清楚，看不到那個女人的完全情況，她一直在通道那邊朝門外走，走不動就彈回來再接著走。”

“女人七竅流血，男人長蟲子？這會不會是不同的性別的不同病情？”列徐盛靈機一動，問出這個問題。

“這個可能性也是有的。不同的人會發生不同的病情癥狀。這是我觀察那些跳下火車去的病人的時候也發現的現象。有的人是行動很不協調，腳都崴了還在繼續走，就好像感覺不到疼痛。有的人是看不清楚物體的樣子，會特別用鼻子來嗅周圍的氣味。有的人可能會開始脫發這種現象，頭發輕輕一碰就掉了，我親眼見到的，但不是每個人都如此。有的人可能是身體里發癢，不斷的抓撓自己的皮膚，看得見的皮膚都不斷的發紅起泡。”穆近河觀察力確實超人一等，皮良楚當時也注意過，卻一時無法分析出這些現象來，也可能是因為并沒有仔細的觀察，受到了其他事情的影響分了心的緣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