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雪仔細(xì)的檢查著曹昆,發(fā)覺他雖然受了傷,可是應(yīng)該沒有毀容,也不會留下什么明顯的疤痕,于是安慰曹昆說:“阿昆,沒什么,沒傷著。是姐不好,沒有好好的保護(hù)好你?!?
“雪姐,他們不是人,是禽獸,他們是一群土包子,仇富,看不慣有錢人。”曹雪深怕曹昆的話被高德銘聽到,引來新一輪的毆打,于是用胸口去堵曹昆的嘴巴。
“老子就是看不慣有錢人,尤其看不慣寶馬,你有本事就咬我!沒本事我就揍你!”高德銘狠狠的把煙頭朝曹昆扔過去,卻被曹雪伸出胳膊給擋了一下落在地上。
“銘哥,你為什么那么討厭寶馬車呢?”王祖其實一直有這個疑問,剛才見高德銘換了一副嘴臉簡直是兇神下界,不好意思問,也不敢問,此時見高德銘似乎情緒好了些,氣都撒完了,才提出這個問題。
“你說多大的仇算最大的仇?”高德銘又點上新的香煙,點燃后見把這支自己叼過點燃的給了王祖,再次拿出新的香煙點燃。他們的混子世界里,根本不計較是不是別人沾過的煙,而且這樣還更鐵。
“什么最大的仇?”
“就是說你和什么樣的人有最大的仇恨?”
“我沒有什么仇人??!”
“這么說吧,你看過武俠小說聽過三俠五義這些評書沒有?”
“我看過黃易的武俠小說,也看過金庸的小說改的電影和電視,不過我拿著書本看的時候看不起勁。”
“那你應(yīng)該聽過這句話吧?!?
“什么話?”
“不共戴天之仇就是——殺父之仇、奪妻之恨、亡國之奴這三樣?!?
“是啊。我是聽過殺父之仇、奪妻之恨不共戴天。”
“就是嘛。那你知道我為什么和寶馬不共戴天了吧。”
“還是不知道啊?!?
“你讀了高中沒有?我實在懷疑你高中都讀不完?!?
“我高一就沒讀了。”
“我比你有文化,我是高二被開除以后就沒讀了?!?
“是啊,銘哥確實比我有思想有文化。”
“你怎么高一就不讀了呢?我還是因為打架,把一個有錢人的兒子給砍傷了,結(jié)果學(xué)校一定要開除我,我去其他學(xué)校也不收,干脆就不讀了。你怎么也不讀了呢?”
“我連二十五個字母都寫不全,每次都是挨批評,數(shù)學(xué)也是從來不到10分,所以學(xué)校就給我父母說我讀書沒有前途,還不如出去干點事情,反正身強(qiáng)力壯,有把力氣,干什么都可以吃飯?!?
“所以你就不讀了?”
“我記得好像說是勸退,說我拖了班級的成績,害得班上的平均分太低,害得年級的平均分太低,有了我們?nèi)齻€,班主任永遠(yuǎn)都是拿不到獎金的,學(xué)校也總是比不過隔壁幾個鎮(zhèn)的幾所學(xué)校。所以后來就不讀了,出來幫著我表哥做生意開車?!?
“哦。你比我好點,我是開除的,其實要說讀書的話,我起碼二十五個字母還是記得全的,而且沒有開除前,我記得我的數(shù)學(xué)還可以,就是英語有些差,除了二十五個字母以外,其他的都不認(rèn)識。我記得物理和化學(xué)我還得過獎,語文也是前幾名?!?
“怪不得銘哥這么有才,原來語文水平高。”
“也不是啦,我們班當(dāng)時只有二三十個人。農(nóng)村的學(xué)校,每個學(xué)期都有人不來讀書,從高一到高三,六個學(xué)期,五十多個人的班到了高三一般都只有十多二十個人。我們高一的時候還有四十多個,到了高二報名就只有三十個,中途又跑了幾個,我記得我離開的時候好像班上只有二十三個還是二十四個?!?
“我們也差不多,有錢的就到城里的好學(xué)校去讀書了,沒錢的要么就早點去打工,要么就到社會上去混。初中是義務(wù)教育吧,我們高中好像沒有義務(wù)教育,可讀可不讀的?!?
“我人生中最大的三個仇恨都是跟寶馬有關(guān)的。所以我見一次寶馬砸一次車,打一次人!”
“銘哥,所有的寶馬你都敢砸呀,真了不起!”
“媽的,你以為我是傻子啊,我是偷偷的砸或者拿東西劃。要不然老子早可能都掛了,還能在這里跟你說話。要看情況啊,干得過的時候才干,明明干不過那還有什么干頭。今天是特殊的情況,我估摸著,現(xiàn)在全社會已經(jīng)亂套了,根本就沒人管事兒,現(xiàn)在就是誰更兇誰就能活,誰更兇誰就是大爺?!?
“哦。那銘哥真的很寶馬有不共戴天之仇?難道寶馬殺了你爸,奪了你妻,還讓、讓你當(dāng)了亡國奴?”
“你果然是個天才傻子!都不用裝,直接本色出演都夠傻的。怪不得你老婆總是說你傻,天天打你!”高德銘揮手在王祖的頭上作勢抽打了幾下。
“我就是被我老婆打傻的。本來還沒有這么傻,結(jié)婚幾年,被打了幾年,就更傻了?!?
“亡國奴!亡國奴?你說你傻不傻,我們什么時候做了亡國奴?那是解放前,舊中國。我們現(xiàn)在這么強(qiáng),別的國家成了亡國奴,哦,別的國家那些人當(dāng)亡國奴還差不多。什么阿富汗啊、什么伊拉克啊、什么敘利亞啊、什么利比亞啊。都是他媽美國人干的?,F(xiàn)在美國能夠干過我們?我們現(xiàn)在不是好欺負(fù)的了。亡國奴輪不到我們了!”
“那是那是!亡國奴應(yīng)該輪到美國了。呵呵”
“不過我的殺父之仇和奪妻之恨確實跟寶馬有關(guān)。我父親出了車禍,被一輛寶馬車給壓死的。”
“???真是寶馬干的啊。”
“我爸眼神不好,叫他別騎摩托車,他還騎摩托車去買肉。結(jié)果被撞到山坡下面去了。那家伙開的是寶馬,還是個醉駕!”
“是啊,眼神不好就不要騎摩托車嘛?!?
“他也是的,天都黑了,也不開車燈。別人也看不見他,他也看不見別人。只不過摩托車撞不過寶馬,如果是撞得過,那撞到山坡下去的就是別人,就不是我爸了?!?
“啊?難道你爸把別人撞到山坡下去了?”
“奧喲,我說,你的腦子也不是很傻啊。你怎么知道我爸以前還把別人給撞到山坡下去了?”
“我不知道啊?!?
“其實也不怪我爸不開燈,那車的燈是壞的,根本開不了?!?
“那就應(yīng)該打個電筒啊?!?
“你確實不是一般傻子,是個二班的傻子!”
“二班的,我是二班的,小學(xué)也是二班,初中也是二班,高中還是二班。”
“我爸是被寶馬車給連人帶車撞下山坡的,后來剛到醫(yī)院就死了?!?
“那你就恨寶馬車了!”
“也不是,如果那寶馬車主的態(tài)度好一點,我也不是那么不講道理的,我這人啊,遇上講道德的人可以不講道理,也可以講道理,但是遇上不講道理的我肯定更不講道理!”
“哦,那是那是,銘哥應(yīng)該是會講道理的人,不過不見得都要講道理。”
“對??!那寶馬車主醉駕居然一分責(zé)任都不負(fù),下車還要我賠他的車損,說我爸的摩托車把他寶馬的保險杠、葉子和大燈玻璃都損傷了?!?
“簡直豈有此理,他把你爸撞下山去了,還找你爸賠錢!”
“不是找我爸,是要我賠錢!我爸在山坡下找到的時候已經(jīng)過了十多分鐘,等120來到我們鎮(zhèn)上又是二十多分鐘,再遇上鎮(zhèn)上加長大貨車下貨堵車。所以等我爸到醫(yī)院躺下的時候已經(jīng)被撞了一個小時,剛到醫(yī)院就完了。”
“如果送醫(yī)院及時的話,應(yīng)該不會死吧。”
“誰知道呢。也許就憋著一口氣一定要見到醫(yī)院。我爸就是那種性格,你覺得他會生氣,他還不一定生氣,你覺得他不會生氣,說不定他就非常生氣。我記得小時候我偷了隔壁王大嬸家的香腸到山上烤來吃,結(jié)果被一個小子告了,我以為我爸會很生氣,結(jié)果他不但不生氣,還調(diào)侃王大嬸說你家的香腸有我家的香腸好吃,我家的香腸我老三都不吃會去偷吃你的,你的香腸明明就是被你老公拿去送給何寡婦了,還賴在我老三的身上?!?
“你爸真好,他總是護(hù)著你呀。我爸就——”
“我爸好什么!他只是不喜歡隔壁王大嬸家,所以我就算砸他們的玻璃偷他們的香腸都不會挨打還會得到表揚(yáng)。如果是他喜歡的人,那就不行了。又一次我以為我偷了村長家老三的手機(jī)他不會生氣,明明他就和村長打過架的,結(jié)果那一次我被打慘了,吊在歪脖子樹上打?!?
“你爸不是和村長打過架嗎?為什么還要打你?”
“我當(dāng)時不知道啊,他們都是當(dāng)過兵的,打過架之后不打不相識,反而成為好兄弟。”
“那你能分清哪些是你爸喜歡的人,哪些是你爸不喜歡的人嗎?”
“最開始當(dāng)然分不清,可是慢慢的就知道了,后來我就專門針對我爸不喜歡的人家里偷東西啊砸玻璃啊踩莊稼啊給輪胎放氣啊這些,我爸都會護(hù)著我?!?
“你爸是個爺們兒!恩怨分明?。 ?
“我爸是個爺們兒,這我喜歡聽,可是那個家伙太不爺們兒了,我爸好好的一條命就賠了5萬塊,說是我爸逆行轉(zhuǎn)彎還不開燈也有責(zé)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