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元白聽多寶鎮政府的工作人員劉霞朝著會議室窗外喊叫石鎮長和小張，知道劉霞在窗戶邊看到了窗外的情況，鎮長石燾帶著一隊人去了巾投村處置疫情，現在返回政府應該很合理，不合理的是那些奇怪的聲音。

汽車撞擊剎車的聲音，怎么聽來都不正常。而且，無論劉霞如何喊，外面都沒有回應。也就是說，無論是劉霞口中的石鎮長還是小張都沒有正常人那種反應，沒有出聲回答劉霞的招呼。

“開門啊，石鎮長回來了！”劉霞從兩米外的窗戶邊來到門邊，準備開門。

江元白用身體擋住了劉霞，不讓劉霞開門。蔣曦此時也學著剛才劉霞的動作，身體靠在門上，像剛才劉霞阻擋謝方春開門一樣阻擋劉霞開門。

“你們怎么啦？石鎮長他們回來了。”劉霞像用身體擠開江元白和蔣曦，可惜就算一個江元白她的小體格都未必能夠擠開，何況是江元白和蔣曦兩個身體形成的關門局面。

“你冷靜些！”江元白抱住劉霞，就好像剛才抱住謝方春一樣。

“你們怎么啦？為什么不開門！”劉霞掙扎著。

“你想想，你仔細想想，現在是什么情況？他們回答了嗎？他們出聲了嗎？”

“??？”

“石鎮長！”江元白摟住劉霞，一方面害怕她摔下去，一方面也怕她踩到靠坐門邊的謝方春。

“石鎮長！”江元白又叫了一聲，“你們完成任務了嗎？”

沒有回應。此時，又傳來了有重物在走廊上拖拽的聲音。

“還有一個小張是誰？”江元白問懷中的劉霞。

“小張，小張是張越。”

“張越！你們回來了嗎？石鎮長是不是和你在一起？”江元白朝門外喊道。

仍然沒有任何回應。

“你想想！如果他們是正常人，會不理睬我們嗎？”江元白問劉霞。

“張越！你說話啊，你們是從巾投村回來了嗎？”

這一次大家幾乎早就想到了不會有人回答。

“難道他們——”劉霞興奮之情開始消退，代之而來的是一種更深沉的恐慌。

“張越——”江元白的話還沒有問出，敲門聲又響起來。

這該死的敲門聲！

隨著敲門聲的震動，江元白、劉霞和蔣曦的心跳都變換了頻率。

“誰？”

“我！”這一次江元白等人沒有等來熟悉的毫無回應，確確實實的聽到了一個中年男人的聲音。

“你是？”

“我是杜小武！”

這個回答讓人覺得匪夷所思，這人的說話聲確實一定是從人的嘴巴里發出來的，發出來的聲音也可以被認作人的說話聲，只是大家都很清楚，杜小武是個年輕男子，說話的聲音卻不是年輕男子的那種聲音，而是中年男子低沉渾厚的聲音。

“這是怎么回事？不是小武哥的聲音啊?！泵鎸κY曦的問題，江元白苦笑無語。

“外面沒看見人了?！眲⑾加秩ゴ皯暨呁送?

“難道真的有鬼？”蔣曦緊張的神經已經不堪重負，一看就在崩潰的邊緣游走。

“不如、不如我們打開門沖出去吧。是死是活，我們都——好過這樣子疑神疑鬼的?！眲⑾家彩巧窠洸豢爸刎摰搅藰O致。

“沖出去干什么？沖出去就回不來了啊?！笔Y曦拉住劉霞的胳膊。

謝芳春似乎下定了決心，咬咬牙，站了起來。

“小謝，你沒事吧？”蔣曦和謝芳春已經比較熟絡，也就比劉霞更關心謝芳春的情況。

“到底要不要開門啊?！眲⑾既匀缓茈y受，又恨不得打開門看看到底怎么回事，又害怕打開門之后的后果無法承受。

外面中年男人回答了自己是杜小武之后，再也沒有動靜，也沒有敲門聲，也沒有說話聲，就好像消失了一樣。

江元白開始敲門，從里面敲門，目的是試探外面的動靜。

外面聽到敲門聲之后也沒有動靜。

江元白又敲門，外面兩三分鐘后還是沒有動靜。

“我們還是出去看看吧？要不然我都要瘋掉了。”劉霞建議。

“我們還是留在這里，出去以后什么事情都可能發生，說不定出去以后就再也回不來了?！笔Y曦仍然不愿意出門。

“我的肚子餓了。”謝芳春突然冒出一句話。

“是啊，我也餓了。我昨晚就沒怎么吃?！眲⑾冀涍^謝芳春的提醒，也覺得自己有些餓了。

“會議室里有吃的嗎？”江元白問劉霞。

“哪個會議室里放吃的？”

“會議室一般都沒有吃的。”蔣曦附和劉霞。

“我的辦公室里有泡面和一些餅干、豆干那些零食。都是為了加班預備的?！?

“你的辦公室遠不遠？”

“就在走廊右邊最靠邊的那一間?！?

“有十多米遠？”

“好像有二三十米吧。”

“可以從這邊窗戶過去嗎？”江元白指指會議室凌空的那邊窗戶。

“應該可以，不過，不過，隔壁是辦公室，辦公室里一般都備有零食和加班用的面包、蛋糕、方便面、牛奶、酸奶這些。”

“那我們就去隔壁辦公室好不好？”蔣曦問。

“為了安全，我們最好從這邊窗戶過去?！?

“那不行，我不敢?！眲⑾际紫确磳?。

“我從來沒有爬過窗戶。”蔣曦應該也不敢。

“我們從大門過去不行嗎？應該只有幾米遠。”謝芳春似乎已經恢復了正常。

“你要出去啊，我不出去?！笔Y曦害怕謝芳春去開門，趕緊又用身體靠著門。

“要不，白哥你把吃的拿過來就行啊?！眲⑾家矎奈捶^窗戶，她見過男同事打掃衛生、搬空調外機、翻窗戶開門等等，但自己確實從未翻過。

“好吧，我過去看看。你們安靜些，離門遠一些。就像房間里沒有人一樣，看看還會不會有敲門的聲音。我去隔壁辦公室，弄出一些響動，看看會不會有什么敲門的怪事發生?！?

“嗯，好吧?！?

“照顧一下小謝，她可能情緒還有些波動。”江元白再次交待，然后爬上了窗戶。

就在他剛上窗沿時，敲門聲又響了起來。此時三個女人已經來到靠窗戶這邊，遠離了門口的位置。

“我們可以走后門啊?！敝x芳春看著后門說。

“后門早就鎖死了，根本就沒開過。最初可以開的時候，總是很多人開會坐在后面，一有機會就偷偷溜走，所以后來就鎖死了后門，鎖早就捅壞了，開不了。”

前門距離隔壁辦公室起碼十幾米，是一個會議室的長度還外加辦公室寬的一小半，后門距離隔壁辦公室則只有一小段會議室長度加一小半辦公室寬度，加起來也不會超過五米。

三個女人沒等一會兒，就見到了江元白從隔壁又返回，帶來了一些方便面和面包、牛奶。

江元白把吃食放下后又到了隔壁辦公室去，并且弄出了一些動靜。

一邊弄出動靜，一邊弄吃的，就著面包下方便面，在肚子餓的時候也算不錯的伙食。

隔上幾分鐘，敲門聲仍然會響起。隔壁辦公室江元白無論弄出什么動靜，卻沒有出現敲門聲。

大約到了中午，江元白回到會議室內，對三個女人說，為了測試一下情況，三個女人還是到隔壁去，一方面是不用受敲門聲驚擾，一方面也可以測試一下到底外面的敲門聲是因為會議室里有人，還是純粹只敲會議室的門，并不計較到底里面有沒有人。

要讓三個女人翻窗戶到隔壁辦公室去，難度不小。

江元白一個一個的拉著抱著護著，總算在半個小時的時間里讓三個女人實現了位移。還算辦公室的結構不錯，踩腳的擋雨臺和空調外機板都很結實。有驚無險的完成了這個轉移。

期間，會議室的前門仍然不時出現敲門聲。

被敲門聲折磨了一上午的四人精神高度集中，轉移到隔壁辦公室之后，都覺得非常疲憊，加上晚上也沒有休息好，于是四人都乘著辦公室門沒有敲門聲響起的機會爬著辦公桌睡覺。

劉霞還找出了辦公室里的兩張折疊起來的行軍床，這是辦公室同事中午休息或者加班值班的時候的常規裝備。

外面的敲門聲在江元白他們離開會議室之后的最初一個多小時時間里仍然間歇性的響起。

到底是什么東西在敲門，到底那回答自己是杜小武的中年男人是誰？到底劉霞看到的鎮長石燾和同事張越是否真正出現過，江元白等人都開始有些拿不準了，保不齊只是幻覺而已。

其實，敲門的聲音先后有好幾個。

杜小武離開會議室之后，在政府大樓中偵察，一切都很順利，什么都沒有發現，也沒有遇到任何危險。再擴大范圍到鎮政府院子里去偵察，仍然沒有任何值得注意的情況。

杜小武返回會議室的時候，無聊的杜小武甚至還跑到鎮政府院子外去偵察了一番，可惜還是一無所獲，于是他只好返回。來到會議室外，剛巧聽到里面大家充滿驚恐的話語，似乎有什么東西剛才敲了門。

好奇心和頑童心態作祟，杜小武也敲了門，就是不出聲。他什么都沒有發現，就認為里面的人聽到的敲門聲是心理作用，于是干脆再開開玩笑，看看江元白這種沉著冷靜的男人會不會被嚇得出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