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棲大人，前方出現卡巴內。”偵察兵報告說，那名藍衣武士爬上車頂問：“數量呢？”

“有十二只，但鐵軌上……”偵察兵的語氣有些遲疑，似乎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東西。

“什么情況？”藍衣武士爬到車頂，偵察兵為了讓出位置，自己下去了。藍衣武士向前方看了看，然后也露出吃驚的神情。

“來棲，敵人數量多嗎？”被稱作菖蒲的女人走到來棲下方，弦一郎也走過來，來棲擋住菖蒲說：“不能上來，菖蒲大人，請在下面……”

“不，我也要上來。”菖蒲輕輕推開來棲，自己也站到車頂。弦一郎見氣氛不對，先把弓拿在手上，莎麗爾熟練地為弓附上了一層靛青色的光。他也站上去，把來棲和菖蒲都推開。

前方是一些卡巴內，一共十二只，但最后一只有些不同尋常，那只卡巴內穿著紫色的華服，看起來生前身份尊貴。

“那是……”菖蒲看見那個卡巴內，有些吃驚，然后似乎是意識到了什么，她捂住了自己的嘴。“難道是……”

“不是的！”來棲立刻否定了菖蒲的話，帶著菖蒲下去，眼不見為凈。“但那是父……”

“不是的！”來棲打斷了她的話，“那……只是卡巴內而已。”

“怎么會這樣……”菖蒲流下了眼淚，弦一郎聽完他們的對話，暗暗覺得這個叫菖蒲的并不適合當領導人，她太優柔寡斷了，而且完全不擅長作戰，和那個人比……弦一郎不再想了，他一箭射殺了那只紫衣卡巴內，然后默默地下來了。

“別停！把前方的卡巴內都碾死！”來棲下令道。

火車冒著濃煙，從這些卡巴內身上碾過。如果這時有人往回看，就會發現后方只有燃燒的廢墟和無數個金色小點，那是卡巴內的心臟在發光。

火車開到一個拉起的吊橋前，吊橋前的信號燈亮起紅光，火車停下了。

“切換連接桿。”操作員冷靜地按下一個按鈕，然后又連續按了幾下。

“怎么了？”旁邊的一個武士首先發現了異常，連忙上前詢問。

“切換……無法啟動。”操作員回答。

“什么？！”武士露出了吃驚地神色，要知道，切換無法啟動，吊橋就無法放下，眾人就只能在車里等死。“有什么東西卡住了。”操作員很快就發現了原因。

這時卡巴內已經來了，一些卡巴內跳上了火車，一個卡巴內旋轉著撞上了火車，一個聲音從旁邊的傳聲筒傳來：“水廂被破壞了！”水廂里裝的是冷卻水，一旦冷卻水漏空，火車就無法行駛了。來棲向外面走去，旁邊的武士攔住他：“你要干嘛？”

“鐵軌旁，有手動的拉桿，用那個降下吊橋。”

“亂來！外面可全是卡巴內！”

“我們可是武士，這條命，現在不舍棄，什么時候舍棄？”

“快看！”偵察兵大喊，“在卡巴內當中……有人！”

弦一郎走過去，通過偵察兵觀察用的瞭望鏡看到：之前那個穿著紅色披風的男人正在與卡巴內戰斗。弦一郎不想思考為什么那個人會下去，不過現在能做的只有一件事，他把刀給莎麗爾強化，打開車頂的蓋子，殺光附近的卡巴內，然后沖進卡巴內群中廝殺。

那個人一步一步地向手動操作桿走去，弦一郎跟在他附近，幫他殺掉周圍的卡巴內。那個人全身撲在操作桿上，推下了操作桿，信號燈變成了綠色，吊橋降下了。火車發出一聲長鳴，繼續前進了。

那個人看了行進的火車一眼，然后捂住臉哭了。

“你不打算上車嗎？”弦一郎問他，但他只是哭，沒有回應。一個掛鉤掉在他面前，火車上傳來一個聲音：“抓住啊！生駒！”那是一個有些胖的男性，他應該是生駒的朋友，旁邊有幾個人試圖拉住他，因為他們以為那個叫生駒的人是卡巴內。

弦一郎又問生駒：“真的不上去嗎？”

“廢這么多話干什么？”無名從車上跳了下來，看來她已經睡醒了，她將掛鉤系在生駒的腿上，然后就給那個胖子打信號，讓他把生駒拉上去。胖子擠開周圍阻擋的人，拉動了一個操作桿，生駒被拉上了火車，無名和弦一郎也跳上了火車。

火車駛出了站，所有人都安全了，無名把生駒扔進火車內，生駒對她吼道：“別多管閑事啊！我可是變成了卡巴內的呀！”

“你好煩啊！都已經上來了還廢什么話！”無名毫不客氣地回應，這時一個圓錐形的袋子被扔過來，來棲和眾武士用槍對準生駒，來棲說：“被你所救，我不會認為是恥辱，如果你還留有一點人心的話，為了大家你快點自我了斷吧！”

“這家伙可不是卡巴內，雖然也不是人類。”無名走上來，她脫掉了那件紅色的馬甲，眾人看見，她的心臟位置亮著金色的光芒。

“我們是卡巴內瑞，介于人類與卡巴內之間的存在。”

“你……和我一樣？”生駒的表情比在場眾人更加驚訝。

無名重新穿好馬甲，來棲說：“總之，你們就不是人類對吧？”他說著，用手中的槍瞄準無名，這時一支箭矢飛來，釘在他面前。

“這場鬧劇到此為止。”弦一郎走過來，他將第二支箭搭在弦上，隨時準備射箭。“他們幫了你們，他們還有人類的意識，既然這樣，為什么還要殺他們？”

“卡巴內是人類的敵人。”來棲的話表明了自己的意志，弦一郎說：“那又如何？只要能夠守護同伴，就是眾神的敵人也不是我們的敵人。”

“你根本不了解卡巴內的恐怖！”

“卡巴內？就是外面那群只能靠數量取勝的怪物？你們殺不死他們嗎？”

“殺是殺的死，不過……”

“那就對了。”弦一郎掏出一樣東西，“這是變若渣，哪怕是瀕死狀態的人服下這個后也能復活，而且除了傳說中的不死斬之外，沒有東西可以完全殺死他。”

“你想說什么？”

“變若渣的下等是變若水，那東西可以讓一般人的力量強大數十倍，但是會讓人陷入無法逆轉的瘋狂。由于服下它的人會變成紅眼，我們把服用變若水的人稱作赤目，并且把這些赤目用在對敵的戰場上。赤目比卡巴內的戰斗力強很多，不過我們卻可以讓他們保護國家，這些卡巴內瑞尚且還有理智，為什么他們不能守護你們？”

“這……”來棲被問住了，聽弦一郎所說的，他曾經似乎利用過比卡巴內更危險的怪物，雖然不知結果如何，不過應該是成功了。這兩個卡巴內瑞還有理智，一個為了車上的人們戰斗過，另一個放下了吊橋，把他們留下來，民眾會恐慌，不留下來，弦一郎和那兩位估計都會離去，只剩他們，真的守得住甲鐵城嗎？

“不用說了。”生駒向門口走去，“我自己走，我留在這里會把大家都感染成卡巴內的。”弦一郎和來棲講了這么多，卻看見生駒如此消極，不禁火氣上涌，他收了變若渣和弓箭，上去一腳把生駒踹倒。無名在一旁看著，沒有說什么。

這時菖蒲趕到了，武士和民眾都讓出了一條路，無名問：“菖蒲，這輛甲鐵城，是要開去金剛郭的吧？”

“嗯，按照運行表，是這樣的。”

旁邊一個民眾問旁邊的人：“金剛郭是……”

“你不知道嗎？將軍家在那兒，是幕府最大的要塞之地。”

“你剛才說什么府？”弦一郎立刻湊上去。

“幕……幕府啊……怎么了？”

“哦，沒事。”弦一郎走開了，他覺得自己耳朵越來越不好了，居然把一個毫不相干的東西聽成了自己的敵人。

生駒焦急地說：“開向金剛郭的話，就讓我……”他話還沒有說完，無名就擋在他面前說：“就讓我搭個順風車吧，作為交換，我們不會去前面的車廂的。”

“喂，我話還沒說完……”生駒站在她背后說，無名被他整得惱了，往后一腳踢在他命根子上，生駒倒了下去。無名迅速一個轉身，又是一腳把他的頭踢到一旁的柱子上，放出一聲巨響。

“嘛，就算你們拒絕，我也是要乘的。”

火車繼續行駛，不過無名和生駒待在最后面的車廂，弦一郎可以隨意走動，因為他是人類。火車行駛了一段時間后，兩個戴著兜帽穿著大衣的人接近了最后一節車廂，這兩人一個身材高大，一個面帶笑容。

“喂。”弦一郎和莎麗爾就守在最后一節車廂門的附近，弦一郎叫住那兩個人：“你們是什么人？”話音剛落，一個尖銳的東西便抵在了他的喉前，那是一條奇怪鐵鞭的尖端。那條鐵鞭與其說是鞭子，不如說是一條滿是倒鉤的鎖鏈，尖端的形狀既似苦無，又似刀尖。

那條鐵鞭是從身材高大的那位的大衣里延伸出來的，宛若蛇一般彎曲。

“最好別動哦，大叔。”旁邊那位面帶笑容的人說話了，聽聲音是個女性，“二哥做事經常沒有輕重，亂動會傷到你的。”

“你們想干什么？”弦一郎沒有大動作，但他的手默默放在了刀上。“我是學生物的，因為這里有一個新物種，所以我想去研究研究，不用擔心，不會傷到你朋友的。”那個女性打開大門，走了進去。

生駒已經醒了，無名脫掉了馬甲坐在一個箱子上，一手拿著一個劍玉，一手拿著一本書。他們之前可能在講些什么，不過兩個陌生人的進入打斷了他們的對話，無名扔掉劍玉和書做好格斗準備，生駒也站起來看著那兩個人。

“你們是不是不同于那些卡巴內和人類的生物對吧？”那個女性摘下兜帽，露出一對向天長的犄角，犄角上還戴了兩根絲帶。另一個人也摘下兜帽，是一個男性，也有一對犄角。

“我們不是人類，你們可以叫我們，深紅的惡魔眷族。”那個女性說，“我是研究生物的，對各種生物都很感興趣，所以……你們可以讓我解剖一下嗎？”說著，她拿出了解剖刀。

“解剖這種事怎么可能同意啊！”生駒立刻后退了幾步，那個女性向他走來，一邊走一邊說：“沒事的，我會給你縫好的，而且你們的生命力看起來很強吧，應該不會死才對，呵呵呵，進行解剖研究還是活著的生物比較好。”

她的話讓生駒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他躲到無名坐的箱子后面，那個女性看了一下無名，然后拿起了解剖刀。無名看那人盯上了自己，便從箱子上跳了下來，指著那人說：“如果要和我為敵的話，就宰了你哦。”

那人遲疑了一下，然后繞過去找生駒去了。

“喂！無名！救我啊！”生駒狼狽地躲閃著，那個女性卻一直窮追不舍，解剖刀時不時就會與生駒接觸一下。生駒和那個女性就繞著無名轉，誰都不敢碰無名一下。

大概轉了幾分鐘，無名有些不爽了，大喊：“你們兩個給我停下！”那兩人就停下了。“你們兩個胡鬧什么？”

“才沒有胡鬧！這是正經的科研工作！”那個女性一本正經地說，生駒叫道：“隨隨便便就解剖別人算什么正經的科研工作！一般的科研工作不是應該從觀察開始嗎？”

“嗯……好像也對……”那個女性思考了一下說，“那我就跟著你們吧，我叫克拉拉，那邊的高個子是我二哥，他叫克羅溫，你們呢？”

“我叫生駒。”

“無名。”

“那，那邊的那兩位呢？”克拉拉轉向弦一郎那邊，克羅溫收回了鐵鞭，弦一郎回答：“葦名弦一郎。”

“我……我叫莎麗爾。”莎麗爾只露出一個頭來回答，旁邊的克羅溫一把將她拎出來放到克拉拉面前。莎麗爾想回去，但她看見克羅溫兇惡的眼神，便不敢回去了，身子抖得跟篩糠似的。

“啊！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無名指著莎麗爾說，“她也不是人類哦！她說她是什么旅行者！有穿越世界的能力！”

克拉拉眼睛都放光了，她抓住莎麗爾的肩膀說：“唔哦哦哦！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除惡魔以外會穿越世界的生物呢！你能和我們一起在這節車廂待一段時間嗎？我要同時進行兩個觀察實驗！”

莎麗爾本來不想答應，但她感受到了后面克羅溫灼熱的目光，只好點了點頭，克拉拉高興地跳了起來，莎麗爾卻被嚇得快哭了。

“我可以加入嗎？”弦一郎走過來，拿出自己的變若渣，“我可以提供這個，應該也可以做你的研究材料。”在甲鐵城上他只認識這幾個人，既然他們都自愿（被迫）留下，自己一個人待在前面的車廂未免太無趣，他就想一起過來。恰巧自己手里有變若渣，這個東西和克拉拉所研究的生物也有一定聯系。

果然，克拉拉接過變若渣，更加開心了：“太棒了！更多的研究素材！更多的實驗！更多的知識！我開始興奮起來了！”弦一郎看著克拉拉，突然感受到背后有人在看著他，他轉身一看，是克羅溫，克羅溫看著他，點了一下頭。

接下來的時間里，眾人都待在最后一節車廂，無名說要和生駒訓練，然后她就單方面毆打生駒了三四十個回合。弦一郎看著這兩個人戰斗，同時學習無名的戰斗技巧，莎麗爾坐在角落，打開手腕上一個奇怪的裝置，面前出現一個全息光屏，她點開裝置的一個界面，里面是琳瑯滿目的各種生活用品。

“這是什么？”克拉拉湊了過來，把莎麗爾嚇了一跳，裝置立刻關閉了。“這……這是為了方便旅行者在異界生存的通訊裝置，有很多功能。”莎麗爾重新打開裝置，還是剛才那個界面，“這里可以選擇折躍一些生活用品，武器也可以折躍，但一般沒有旅行者折躍武器，因為每一個旅行者自身就是兵器。”

“唉，那下面的價目表是什么意思？這些東西要給錢嗎？”克拉拉在光屏上滑了兩下，看到了其它商品。“這個功能的本質是買家與賣家交易，然后由賣家將東西折躍過來，旅行者并不是有物共享的種族。”莎麗爾又在光屏上劃了幾下，然后選擇了一個小蛋糕的圖標，支付了足量的貨幣之后，一個小蛋糕便折躍到了她身旁，還附贈了一個裝蛋糕的紙盤和一個小塑料叉子。

克拉拉注意到在交易前后，光屏頂上的一個數字在變化，那應該就是莎麗爾所擁有的貨幣量，那個數字不大，莎麗爾并沒有太多的錢。

“你很窮嗎？”

“差不多吧，和其它旅行者比起來我的存款算是很微薄了，你很有錢嗎？”

“嗯……不能說有錢，只能說夠用吧，二哥經常出門，然后從外面帶錢回來，收入不怎么穩定，不過夠我們一家用了。偶爾他還會帶幾個實驗素材回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