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軒說不出原因，自己總覺得董一一的男朋友謝川有種特別親切的感覺，換做平時他會覺得跟一個不熟悉的人一起見面吃飯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但他今天居然覺得本該如此，是他不正常了嗎？
“你，家人還好嗎？”謝川有點緊張，可能他想知道的答案就在今天了，程軒與母親有關系還是沒關系。
“挺，挺好的。”程軒有點摸不清謝川是什么意思，也不習慣跟別人說家里的事情，就連王嘉嘉都不太了解。
“叔叔和阿姨都好嗎？”
“......都挺好的。”
謝川閉了閉眼，心里想到過無數種可能性。
“你有認識一位姓岑的女士嗎？”
程軒猛地抬頭看著謝川，不知怎的，突然發現謝川的眉眼與照片中的母親有點相似，難道謝川是母親那邊的親戚？
“你想問什么？”
“岑婉清是你的媽媽嗎？”
“是。”
“哐當”一聲，是謝川握緊的勺子掉在了桌上。
“我能見見她嗎”謝川的聲音有點顫抖。
程軒沉默了很久，他不確定謝川是誰，但他直覺應該答應謝川。
“你跟我走。”
程軒先去了附近的花店買了一束月季花。
“她喜歡月季。”程軒似乎在自言自語。
“這個品種是朱麗葉。”
“我開車吧。”程軒不知道母親喜歡朱麗葉，換句話來說，他對母親并沒有多大印象，唯一的一張母親的照片還是從家里的雜物堆里翻到的，父親想燒掉的，被他藏起來了，就連母親的名字也是聽外人跟父親說起他才知道的，他從小就知道母親已經不在了，以前父親還會帶他去拜祭母親，最近這些年都只有他自己去了。
謝川看著窗外的景色，心里隱約明白了什么，車子越開越偏，終于在一個墓園停了下來，或者說，那算不上一個墓園，只是在山溝里頭立了一道簡單的墓碑，附近依稀還有幾座類似的墓碑。
謝川和程軒默默地把墓邊的雜草除了。
“這是你種的吧？”謝川看著旁邊的兩顆月季花。
“嗯，父親有次喝醉酒，說她最喜歡朱麗葉，她的照片里也有朱麗葉這個品種的月季。”
“你父親對你好嗎？”
“......”程軒沉默著沒有說話，謝川便懂了。
除完雜草，謝川認真地跪下磕了個頭，似乎有很多話想說，最后化作了一聲：“媽媽。”
程軒震驚地看著謝川，說不出話來，他以為謝川是母親娘家哪個兄弟姐妹的孩子。父親從不說母親的事情，小時候也不敢隨便問，挨打已經是常態了，長大后能保護自己了，卻也還是不知道關于母親的任何事情，包括母親的其他家人。
“媽媽，好久不見了……你還認得我嗎？小時候你帶我爬樹還被爸爸說了一頓。爸爸他找了你二十三年了。”
“他這二十多年沒少念叨你，我有好幾次看到他偷偷哭了，他說如果找不到你，那就一輩子找下去，怕你在哪個地方等著他，你說我該怎么讓他過來接你呢？”
......
謝川眼眶始終是紅的，石頭硌著膝蓋也毫無知覺。
“對了媽媽，我剛交了一個女朋友，下次我再帶她來看你，她很厲害的，沒有她我也不會那么快找到......阿軒。”
“我以后也會照顧好他的......程軒，你......愿意多個哥哥嗎？”
“你怎么......不是，我......你能先把所有事情告訴我嗎？”程軒懵了，自己怎么突然就有個哥哥了？
“......”謝川在糾結著要不要直接告訴程軒，一直和他生活的父親，可能不是親生的。
“走吧，我帶你去看個人。”謝川最后深深地看了母親的墓碑一眼，滿臉留戀。
......
謝川把電話發給了老謝同志。
“喂？是小川吧？你爸出任務去了。”接電話的是警察局里的一個叔叔，有時候特殊情況出任務是不能帶上自己的手機的。
“要去幾天嗎？”
“半小時就回來了，就在附近，你要不要來局子坐下等他？”
“那好，我帶個人一起過去。”
謝川把車開到了警察局，像往常一樣等著老謝同志，只是比平常多了幾分情緒。
而局里的叔叔則看著旁邊的程軒一臉震驚，這小伙子跟老謝長得也太像了吧！自己跟老謝一起工作了二十多年了，老謝年輕時的樣子他也是見過的。
不等他多想，局里的電話就響了。
“喂？”
“什么？嚴不嚴重？人現在怎么樣了？”
“嫌疑犯呢？”
“好好，我馬上過去。”
掛了電話后，錢之初就招呼謝川一起去醫院。
“老謝他抓嫌疑犯過程中中子彈了，現在已經沒什么大礙，你跟我一起過去。”
“錢叔叔，他也一起去。”
錢之初看了程軒一眼，同意了。
在病房門口便聽到了老謝同志中氣十足的聲音：“姓羅的！你能不能輕點！”
謝川：......
“讓你幫我擋子彈！以為自己是超人呢！”羅懷遠拽著謝凱也就是老謝同志的胳膊。
“爸。”
“謝川？你怎么來了？你......”老謝同志注意到了謝川旁邊的程軒，愣了許久說不出一句話來，羅懷遠亦是一臉震驚地看著程軒，他，謝凱，錢之初三人是一起工作了二十多年了，而他和謝凱更是從小就認識的。
而程軒瞪大了眼睛看著眼前的人，腦袋里閃過一個大膽的念頭。
詭異的氣氛并沒有持續很久，謝川首先打破沉默。
“爸，這是程軒。”
隨后又對程軒說道：“這是......爸。”
“走，老羅，跟我吃飯去！”錢之初貼心地帶走了羅懷遠，出門之前羅懷遠還轉頭看了看。
“你，你今年多大了？”
“二十三了。”
“二十三，二十三了啊......”老謝同志忍了那么多年的眼淚，突然就收不住了。
“你媽媽呢？”
程軒不知道該怎么辦，求助地看著謝川。
“爸，我今天，去看過媽媽了，她那里......很清凈，但是媽媽應該喜歡熱鬧點，我們給媽媽換個地方好不好？”謝川最后一句是看著程軒說的。
“好，我一直都想給她換地方的，以前是沒能賺到錢，最近我也有在找地方。”
“爸？”謝川看著完全僵住的老謝同志，這個時刻還是來了。
“帶我去找她好嗎？”
“爸，明天再去吧，現在天黑了，你也受傷了。”
“帶我去找她。”
“那個，要不還是明天去吧......”程軒弱弱地說，“媽媽她應該不喜歡晚上被打擾。”
老謝同志盯了程軒半晌才說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