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讀書是真的，五十音圖背的怎么樣了？”弟弟很喜歡日語，但全家除了董一一都反對，實在是家里人對于戰爭歷史無法消心頭恨，弟弟沒能選上日語專業。

董承支支吾吾了一會兒，心虛地說：“......沒背?！?

“不是你自己說感興趣的嗎？又是三分鐘熱度？”

“不是啊姐姐，雖然我不會背，但是我可以說很多??！”

“說得再多，你會延伸嗎？”董一一自己也是學語言類的，靠詞匯量堆砌自然不是學習一門語言的方法，語法雖然在日常溝通用處不大，但掌握了語法，摸清了規律，自然就會延伸出很多東西，不需要別人去提點，自己看了就會。

“我明天就開始背......”

“現在背吧，兩小時之后我給你聽寫?！倍灰浑m不會日語，但五十音圖她也是背過的。

“兩小時！！？姐你能做個人嗎？”董承睜大了眼睛，一臉不可置信。

“兩小時，你確定你不抓緊時間背？”

董承認命地翻開了董一一前不久給他買的日語入門手冊，開始認真背了起來，一開始滿臉絕望，越到后面越是認真，不自覺地在草稿紙上寫寫畫畫，每個人都有一套自己做筆記的規律，董一一是看不懂紙上的鬼畫符的，但并不妨礙董承看著自己的鬼畫符認真思索，不過估計他現在已經擴展到別的知識點去了。

兩小時早就已經過去了，董一一并沒有打擾董承。等董承回過神來，已經超出時間很久了。

“背完了吧？我多給了你時間的?！?

“應該......吧?！倍杏悬c不確定，剛剛花了些時間擴展到別的地方去了，其實五十音圖還不是特別熟。

董一一是一直在旁邊看著的，自然知道他沒有記牢，但她還是按照計劃給董承聽寫。聽寫結果不盡人意，甚至比董一一預想中還差點。

“明天中午吃完飯再來一次，什么時候全對了，什么時候放過你?！?

董承這次倒是鄭重地點了點頭。

董一一回到自己房間，準備早點休息了，而董承默默地打開了電腦準備敲代碼，自己選的專業，哭著也要把代碼敲完！

董一一熟睡著，半夜突然被樓下的罵聲驚醒了，穿著睡衣就跑到樓下，董承也馬上打開了房門與董一一一同下樓。

父母親正在嘶聲吵罵。

“這日子沒法過了！離婚吧！”

“離啊！你就想說這句是吧？”

“......”

左鄰右舍的人聽到聲音，也披著外套過來了。

“大半夜的吵什么？”

父母親好像沒看見窗外站著的人，不停地嘲對方嘶吼，董一一被那尖銳的聲音刺激地腦袋嗡嗡作響，突然什么聲音也聽不到了，只是手還下意識地拉了拉父親的衣袖，眼眶紅紅的，卻始終沒有流下眼淚。

董志華留意到了女兒抓著自己的衣袖，便知道自己又讓女兒擔心了。

“我不想跟你吵了。”董志華有氣無力地說道。

“你以為我想跟你吵嗎？我嫁過來二十多年，哪一天有好日子過？當初要一個你這么沒用，我還會嫁給你？”

董一一進入了自我封閉狀態，并不知道他們在說什么，只看到他們嘴巴一張一合。

董志華給自己順了順氣，決定不再講話，只是何友琴越說越難聽，根本停不下來。

“你說夠了沒有？”董志華忍不住又說了一句。

“我干嘛聽你的？我說什么你都不會聽，你那群狐朋狗友說一句你就信了！”

“別吵了！”董承提高分貝吼了何友琴一聲。

“你也不看看這個廢人是怎么說我的......”母親何友琴并不打算停下來。

沒有人發現董一一的異樣，只認為董一一是看到父母爭吵，難受想要哭。而董一一卻是已經在自己的世界里暫時出不去了，眼前一副副嘴臉晃過，讓她快要喘不過氣了。

父親董志華不想再爭論什么了，跟董承回了董承的房間，今晚就和兒子擠一間房吧。

董一一回到自己的房間，雙眼無神地盯著墻，一動不動，眼睛時不時眨一下，證明她還活著。

不難過，不要難過，全世界那么多人都有過這種經歷，很多人都可以處理得很好的，而且有很多人過得更難，也還是能及時調整好自己狀態的。以后還會遇到更多大大小小不開心的事情......

片刻后董一一終于哭了出來，死死地咬住了自己的手，不敢發出聲來，無聲地在床上淚流滿面，抽搐著。

第二天一早董志華就出門了，不想跟何友琴吵，何友琴還是一點就炸。

“我怎么會生出你這么蠢的東西？拿個碗都能把碗摔了！”何友琴尖銳的聲音在董一一耳邊響起。

董一一低頭沉默著，把剛剛不小心劃傷的手指藏了起來。

“你是啞巴嗎？啊？”

董一一還是沉默著。

“碗打碎了掃了就完事了嗎？你是不會重新給我拿個碗嗎？叫你做一件事就做一件，你是不是自己沒有腦子的？”

董一一并不反駁，麻木地走到廚房，又拿了一個碗出來。

在何友琴目光全程盯著的情況下，默默地吃著早餐。何友琴在吃飯總是盯著人，開心的時候便一臉慈愛地盯著她吃飯，生氣的時候便瞪著她吃飯，董一一已經習慣了，但是有次董一一帶了朋友回家吃飯，事后偶然聽到那個朋友偷偷跟別人說在她家吃飯渾身不自在，感覺董一一的媽媽一直來回盯著桌上的人。

吃完早餐后，董一一一言不發地把碗收了，然后默默地上樓了，下樓之后除了喊了一聲“媽媽”打招呼，全程沒有說過一句話。

回到自己的房間，董一一鋪開工具，筆墨紙，顏料，開始作畫，畫畫可以讓她心情平靜下來，畫了一幅梅花，攤在桌面上等畫晾干。

董一一畫畫水平一般，她很喜歡什么都學點，畫畫也是她的興趣之一，但她不是專業的，只是自己想畫的時候畫著自己欣賞的。等畫晾干的過程中，拿起了自己的畫冊從頭翻到了尾，太久沒有畫過水墨畫了，畫工都沒有以前那樣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