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賢半跪在原地，渾身汗如漿涌。

你這不是特么的武道世界嗎？

剛剛那是什么玩意？？

玩我？！

江賢有些慌。

他很想找人問問這是什么東西，但一時間卻想不到什么人選。

至于上網查查類似的現象，那就更是不能查了。

是不能！

因為他很清楚，這個時代的大明官府對網絡的管制能力早已到了非人的地步，全部由強人工智能逐節挑選。

若不是因為較為寬松的網絡管制，按照文明用語封鎖的話，恐怕普通人連一句不帶星號的句子都看不到。

如果官府清楚這莫名之物存在的話，那他但凡發出去一個字節，下一秒估計就會被人打電話請去喝茶。

這絕不是什么夸張造謠，而是確確實實的真正情況。

若沒有這種級別的技術手段，大明國也建立不起什么知情等級之類的玩意。

上有政策，下有對策。

求知欲旺盛的人總會有種種奇思妙想鉆研方法的。

除非上面把他們的對策都封死。

可如果官府不知道的話......

那情況就更糟了。

因為那就說明，這是只針對他一個人的現象。

霎時間，江賢心亂如麻。

正在心中苦惱著，就聽系統面板模糊了一下，忽然蹦出兩條提示。

【Up！進階·雷鱗觀想圖錄-Lv3】

【Up！進階·雷鱗觀想圖錄-Lv4】

【由于能量耗盡，自動將掛機角色‘傅成業[銀]’替換為‘莫文櫻[紅]’】

江賢深深吸氣。

這兩條消息對他而言，怎么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他從床上坐起身，心亂如麻。

一直等到地平線另一端的朝陽劃破了漆黑的夜，他最終也沒能入睡。

只是一個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轉。

等到天徹底亮了，他也干脆就沒了躺在床上糾結的意思。

起身，穿上衣服。

他決定去外面走一走。

出了房門，江賢忽然發現自己的感官變得比之前更加敏銳了。

幾個房間里傳來，丁劍豪和劉開航等同學們的呼嚕聲和翻滾聲；

外面，風吹樹葉發出的細微沙沙響；

穿鞋走過樓梯時腳下鞋底極輕微的形變；

遠處花壇里的幽香；

還有學校中心公園里小湖在朝陽里蒸騰起的些微濕氣。

仿佛整個世界都在向自己敞懷。

江賢的心情卻莫名的有些沉重。

實力越強，感知能力越超出常人范圍的武者，所能看到的風景就越是豐富，眼界也越是廣闊。

但是，如果他們遠遠看到的風景，是一道無人能跨越的深淵呢？

那樣的話，站得越高，看得越清晰，大概便越是絕望吧？

他漫無目的的散步。

不知不覺間，已經來到了小湖旁的鵝卵石路上。

路邊有一條長石椅。

上面放著一個鋼制保溫杯。

傅成業正站在鵝卵石路邊的木板地上，一招一式的比劃著中老年人常練的養體導引術‘五妖戲’。

江賢也沒說話，恰巧散步到這邊，就看著他一招一式的慢悠悠比劃。

實際上，真正的五妖戲可沒這么軟，尋常中老年人打起來那叫一個虎虎生風、威風凜凜，不少一個個看著比牛還壯實的老頭老太太，就是靠著這套導引術練出來的。

不過，傅成業就是這么隨意、無所拘束的比劃著。

江賢就在旁邊駐足，默默地看。

看著看著，面板彈出提示。

【是否使用‘掛機種子’？】

用。

江賢心如止水。

體外掛機1：傅成業-【正在修行‘五妖戲’】

【獲得可掛機項目‘五妖戲-Lv1’】

【宿主正在觀看該項目】

【同步教學中......】

【Up！五妖戲-Lv2】

【Up！五妖戲-Lv3】

原來，還能這么用啊？

江賢看著跳出來的面板，又發現了一種掛機系統的使用方法，心中卻意外的沒有多少興奮。

十幾分鐘后，傅成業打完收招。

這一整套動作行云流水的打下來，他身上也沒一滴汗珠，整個人卻給人一種強烈的鮮活感，全身上下散發著遠超常人的生命力。

“起的挺早啊，江賢。”傅成業笑著過來，拿起石椅上的保溫杯抿了一口，“早上吃了嗎？”

“沒吃呢，傅校。”江賢表情平和，“您也練五妖戲？”

“活動活動身子骨，省得銹了。”

傅成業的聲音雖然沙啞，但卻并不顯得陰沉，平日里話雖不多，不過熟悉了反倒能發現他是個挺直爽的人，說話從來不遮不掩，

“怎么？遇到麻煩了？”

“算是吧。”江賢苦笑著回了一句，“看到您時，腦子里剛好有點想問的事。”

“老規矩，知情等級。”傅成業之前被江賢纏著問過幾回，聞言早早的立下規定。

“也沒別的......”

說著，江賢頓了頓，

“我就是想問問，這武道練到頭，到底能有多高啊？”

江賢說這話時，聽不出什么情緒。

但傅成業隱約間，似乎能感覺到他心中期待與糾結混雜的情緒。

“有多高？”傅成業聽了問題，琢磨了下，沒有立刻回答，反問道，“大明最高的塔，你知道是哪一座嗎？”

“建木天塔。”江賢前幾天背書時見到過，心里還記著，“塔高為五千七百二十六米，共九百九十九層。”

“對。”傅成業笑了，“你要能把武道練到頭，肯定比它高一層。”

“什么意思？”江賢不明所以。

“古時以九為數之極致，建木天塔建立的時候，人們也秉持著這個觀念，只給它分出九百九十九層。”

傅成業聲音淡淡的：“而比極致更超一層的，才是武道。”

“才配被稱為武道！”

“因為，武道本就是一個讓人們不斷超越自己的過程。”

“天舟之變剛開始的時候，武者中有很多人窮盡一生、付出絕大毅力，卻連第二能級都達不到，后來我們卻開發出了基礎十層。”

“再之后，又有了玄門境，乃至更高的境界。”

“很多現在在我們看來是盡頭的絕境，也許在未來也就是別人劃劃水、努努力就能輕松解決的事。”

“那你說，它的盡頭在哪呢？”

“那傅校您現在站在多高的地方？”江賢順著他的話問，“應該挺厲害吧？”

傅成業頓時樂了：“我倒想說我能搬山倒海呢，你信嗎？”

“信。”

江賢認真的點點頭，怎么說也得能搬山倒海才行！

您的上限，可就決定了我的下限啊。

傅校長，給點力！

“哈哈，你倒是挺會說話。”傅成業全然不知江賢的想法，聞言開懷的笑了笑，“行了，趕緊去吃飯吧，我也該去上班了。”

“好，您先忙，我也去吃飯了。”

江賢轉過身。

不知怎么的，忽然像是松了口氣。

也許是因為得知武道的上限并不會很低，自己仍有抗爭的希望，又或許是因為與他人傾訴過，總之心結也算暫且放下。

管他那么多？！

人死鳥朝天，不死萬萬年。

老子都有系統了，遇見些破事不是很正常么？活人總不能被屎尿屁給憋死吧？

背后，傅成業望著江賢的背影，露出欣慰的笑容。

這氣血量，還真是大得有些夸張啊。

神識的成長速度也快得離譜。

這令人絕望的世道，

大概，

真的會有奇跡出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