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休過后，校園廣播站也正式營業。
學生們紛紛從宿舍樓出來，伴著抒情的歌曲來到班上，開始下午的課。
唐苒經過電話亭的時候，想打個電話給陳錦云，但摸了摸書包發現自己忘買電話卡了。
她轉頭問余曉楠：“電話卡你買了嗎？”
“嗯，買了，上午大課間的時候去買的。”余曉楠說。
“借我一下，我打個電話。”唐苒伸出手，說道：“我買了再還你。”
余曉楠爽快答應，乖乖地掏出電話卡，放到唐苒手中，“那我先去班上了？”
唐苒點點頭。
余曉楠走后，她把電話卡插到電話里，撥了一串號碼。
響了沒幾聲，對方接起，不確定的問：“喂，哪位？”
“媽，是我。”唐苒回答。
“哎呀你可算給我打電話了，你們學校也不能帶手機，我也不知道咋聯系你……”陳錦云聽到寶貝女兒的聲音后，忍不住抱怨道。
是挺不方便的，沒有手機，少了很多樂趣……
“沒什么事，就打個電話問一下，你們沒啥事吧？”唐苒切回正題。
“沒什么，我最近忙死了，你爸又出差了，要去三天呢。”陳錦云說著：“對了，你弟最近在準備奧數競賽，這兩天我讓他搬到你姥姥家了，你周五下午放學記得把他從學校接回來吧，周末和我們在家住。”
“嗯，好的。”唐苒答應下來，“媽，沒什么事情我掛了，該去上課了。”
陳錦云“嗯”了聲，又叮囑了幾句好好學習，一心一意之類的話。
掛斷電話，唐苒拔出電話卡，電話屏幕上顯示通話時間兩分鐘。
……
中午睡了一覺之后，人都精神了不少，下午聽課效率也會高很多。
上完兩節課后，老師很滿意開學第一天這個上課狀態，便沒有拖堂，開開心心的走了。
唐苒合上書，背抵著墻，長舒一口氣，終于可以休息會兒了。
剛閉上眼，突然想到什么似的，起身去看了眼后面黑板上貼的課表。
看到下節是體育課后，唐苒痛苦了閉上了眼。
回來的時候，沈嘉良感覺，唐苒整個人狀態都不對了，不知道怎么形容……有點頹。
整個下午，唐苒沒和沈嘉良說過一句話，沈嘉良忙著做作業也沒空理她，兩個人就這樣坐了一下午。
“曉楠，你知道下節啥課不？”唐苒以為余曉楠不知道，想要提醒她，伸手去夠了下她的肩膀。
“知道，體育課！”余曉楠轉過頭，兩人的表情都有些喪，對視一眼。
唐苒最討厭體育課的原因之一，是長跑測試。
余曉楠最討厭的是練習籃球。
而就在剛剛，體育課代表站在講臺上說了下今天的體育課安排：長跑加上籃球練習。
唐苒：“……”
余曉楠：“……”
忽然，唐苒靈機一動，想到一個好方法，她彎彎手指，微挑眉，示意余曉楠過來。
于是，沈嘉良就看著兩人趴在桌子上嘀咕了半天，最后突然很興奮的對視一笑，好像是在商量什么計劃。
就在這時，體育課代表通知大家樓下操場集合。
等到班上大部分的人都走了，唐苒和余曉楠才起身，不過他們在下樓的時候轉了個彎，到了衛生間。
因為是上課時間，衛生間里沒有人，過了大概五分鐘左右，唐苒偷偷地探出一個頭來，掃了眼外面的情況，然后給余曉楠比了個“我走了”的手勢。
就飛快的跑了出去。
她喘著大氣敲了敲辦公室的門，在得到里面的人同意時，她擰開了門，走到趙雨娟的辦公區。
趙雨娟正在看往年月考的英語作文范文，見有人來，抬頭，略微驚訝：“嗯？唐苒，你沒去上課嗎？”說著她翻了下貼在墻上的三班課表。
“老師，余曉楠同學來那個了，肚子很痛，她現在在衛生間，我想幫她請個假，可以嗎？”
趙雨娟沒有過多懷疑，反而有點擔心：“來例假了啊，那她現在感覺怎么樣啊，老師這兒有衛生巾你要嗎？”趙雨娟曾經也是女孩，也經歷過這種，所以非常理解這種感受。
她翻了翻包，摸出來兩片衛生巾，問：“這樣的可以嗎？”
唐苒不管三七二十一點了點頭，接過兩片白花花的衛生巾，又說：“老師，那我可以帶她去醫務室嗎，余曉楠同學有胃炎，我怕她不舒服。”
唐苒說這話的時候，臉不紅心不跳，一副乖巧懂事，樂于助人的模樣任誰看了都會毫不猶豫的相信她說的話。
衛生間里，那位“來了大姨媽，有胃炎”的柔弱少女，正望著樓下三班那群圍著操場跑圈的人，心中竊喜，像個小孩似的手舞足蹈。
從辦公室出來后，唐苒露出了一抹滿足的笑容，得到了老師的批準，這下也不用慌了，沒用跑的，慢悠悠的穿過走廊。
走廊拐角處突然出現一聲籃球和地面的撞擊聲，緊接著，籃球的主人出現在唐苒的視野里。
她首先緊張了一下，看清楚來人后，放松了不少。
“糖姐？”肖孟洋老遠處看到一個女生，猶疑地喊了聲。
“肖孟洋，你好啊！”唐苒揚了揚下巴，向他招招手。
兩人還算熟悉，初中是在一個學校，性格又都處得來，再加上肖孟洋經常跑來三班玩的緣故，唐苒也算是認了他這個朋友。
“誒？你們班這節是體育課吧？”肖孟洋抱著籃球，走到唐苒面前。
唐苒點了點頭，“是的。”
“不過你咋沒去上課啊？”肖孟洋不解，剛才他從籃球場過來時，看到三班的人在跑圈，所以才問的。
“哦，余曉楠肚子不舒服，我剛去給老師請了個假。”唐苒也沒隱瞞，覺得告訴他無關緊要，不是一個班的就要方便很多。
一聽余曉楠，肖孟洋立馬緊張起來，連忙問：“她……有事嗎？”
畢竟是編的理由，感覺再說下去就要暴露，唐苒隨便搪塞了幾句：“沒啥事，她身體好著呢，你快去上課吧，回頭再聊啊！”說著就跑走了，也沒注意到肖孟洋的表情變化。
八班班主任是個做事全靠吼的中年男老師，肖孟洋一回頭，就看見班主任眉頭緊鎖，眼神兇狠地盯著他，大喊道：“肖孟洋，干嘛去了快給我回來上課！全班人都在等你！”
說罷拎著他衣服領口往班上領，肖孟洋嘴里一直叨叨著：“輕點輕點……”
衛生間里，唐苒把趙雨娟剛才給的兩片衛生巾塞到包里，重新把它背到肩上，問：“去哪？”
余曉楠想都沒想就說：“醫務室啊！”做事也要做全一點，才不會暴露馬腳。
唐苒無語，瞥了她一眼，妥協道：“那走吧。”快走到門口時停下腳步，又說：“但是別進去就行了，到時候真暴露了就完了！”
余曉楠笑了笑，“那當然了，還用你說？”
兩人的默契就是通過初中逃課的時候磨練出來的，要換作別人，唐苒應該會選擇去上體育課，也不會和他們去干這個……
其實別的不說，一中的校園還是很美的，這還是得益于一中的園藝師，每次唐苒路過教導處外面的時候，那顆龐大的梧桐樹總是先映入眼簾，小花從里面的花花草草也被修剪得很好，升旗臺旁邊的一排排荔枝樹也是校內別樣的風景，個個枝繁葉茂。一陣涼風吹過，樹葉一片片地飄落下來，伴著操場里同學的談笑聲。
唐苒選了條小路，避開操場上那群同班同學，穿過樹林，唐苒跨過教導處門外的樓梯，腳步變輕。
她們躡手躡腳的來到教導處旁邊的校醫室，趴著門縫環視了一圈，沒發現校醫，頓時松了口氣。
唐苒推門而進，萬萬沒想到，床上坐著一個女生，低垂著頭，一只手按著擺在腿上的書，另一只手拿著暖水袋。
唐苒就聽著門被推開的聲音，一點點被擴大，到最后“怦”一聲，撞到墻上。
女孩也抬起腦袋，看到唐苒她們時，表情由驚訝轉化為尷尬。
還沒等她們說話，校醫的聲音就響起：“同學，讓一下！”
唐苒靠在門邊上，等校醫進去。
校醫把東西放下后，轉頭去問門外的兩個：“同學，你們有病嗎？”
有病嗎？我才沒有病……
唐苒敢斷定這個校醫的語文絕對是體育老師教的，怎么會連最基本的語言組織能力都沒有！？
余曉楠趕緊說：“沒，就是走錯了，對不起老師！”
說完她也不敢多留，撇了眼在床上坐著的葉湘湘，拉著唐苒的胳膊就往外走。
“葉湘湘為啥在這兒？”余曉楠想起她手中的暖水袋，不僅猜測：“她不會真大姨媽來了吧？”
畢竟剛才看女孩臉上有點蒼白，感覺營養不足的樣子，身子板也干癟癟的，弱不禁風的，余曉楠覺得，不是生病了就沒什么合理的解釋了。
“可能吧，剛才怪尷尬的。”唐苒回憶起女孩臉上的震驚，覺得有點好笑，“你說她叫啥，葉湘湘？”
“對啊，我們班的倒數第一。”余曉楠幫她回憶道。
“哦，是她啊。”唐苒對她沒多大興趣，全身上下沒什么醒目的記憶點，除了倒數第一……
課上到一半，體育老師突然忘記忘點名了，就叫體育課代表把所有人集中起來。
班長和體育課代表查了人數后，報告給她：“老師，少了兩個人。”
班長也說：“應該是余曉楠和唐苒。”他話音剛落，從后面傳來一個男聲：“老師，葉湘湘也沒來，但她請病假了。”
高自程舉著手，補充道。
要不是他上節課注意到葉湘湘一直捂著肚子，下了課就馬不停蹄的跑向醫務室，如果老師記她曠課，高自程腦海里浮現出女孩無助，欲哭的表情，她恐怕會真的哭出來吧。
體育老師聽完高自程的話，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然后說：“葉湘湘算請假一次，另外兩個，記曠課！”
沈嘉良臉色陰沉下來，突然出聲：“老師，我想去衛生間。”
體育老師在氣頭上，沒注意他說的啥，一頓亂點頭。
沈嘉良離了隊，朝著一個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