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比比東說話的時候垂下了眼眸，纖長的眼睫遮住了她眼底所有的情緒：“既然條件任由我提，那我要你加入武魂殿，成為武魂殿供奉。”
孔晚青沒有說話。
但比比東讀懂了孔晚青的沉默，所以等她抬頭看向他的時候她依舊是那副面帶微笑的模樣：“三年為期，不會限制你的自由、不會強迫你做任何事，三年之后去留隨意任何人不得阻攔，如何？”
比比東深知如孔晚青這般強者最厭惡的便是被束縛不自由，所以她很聰明地繞開了這一點。
但她沒有想到的是，不管是孔晚青還是云鶴在聽完她的要求后表情一時間都變得微妙了起來。
這讓比比東有些不理解。
但不管比比東理不理解，孔晚青依舊是那副淡淡的樣子：“換一個，這個要求我不能答應。”
比比東沉默了片刻：“為什么？”
“為什么？”云鶴翻了個白眼：“這個問題問得好，不過問話的對象不應該是我們，而應該是你自己。”
雖然魂獸殺人或是被人殺都是斗羅大陸上最正常不過的事情，但月兔畢竟是云鶴親自帶大的孩子。
比比東作為殺死月兔還取走她魂環魂骨的殺兔兇手，哪怕是讓孔晚青去殺人滅族他都能淡然接受，但讓他加入武魂殿就有些離譜了。
孔晚青看了比比東一眼：“我不覺得我需要向你說明原因。”
“確實不需要。”比比東嘆了一口氣：“既然你不愿意成為武魂殿供奉，那便在力所能及的范圍內幫我做一件事吧。
若是這也不能答應，那我們也沒有什么好談的了。”
孔晚青沒有立即拒絕。
“具體什么是我暫且沒想好，等想好了再告知于你。”比比東頓了一下才繼續說：“我需要你給我一個承諾。”
云鶴一聽“承諾”兩個字瞬間警覺起來。
“承諾”二字對孔晚青而言實在是太重了。
如果不是重諾，他不必替星斗大森林中的魂獸擋天劫，也不必在星斗大森林中蹉跎幾十萬年，最后落得個……險些身死魂消的下場。
“好。”到云鶴還沒來得及阻止，孔晚青就已經點頭答應了：“我答應你。”
云鶴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孔晚青從魂墟中取出一塊帶有鳳凰圖騰的通訊玉符交給比比東：“捏碎玉符可以直接與我聯系一次。”
云鶴張張嘴，什么話都沒能說出來，只好重新閉上嘴老老實實當個啞巴。
“早就聽聞極北之地中不管人還是魂獸都極其重諾，更何況是極北之地的主人？能得極北之主一諾是我賺了。”云鶴的表現比比東當然沒有錯過，所以收起玉符的時候臉上的表情十分認真：“我知道你們是為了什么而來，我也承認‘月兔’死于我手，但我并不后悔。”
這個世界本就是弱肉強食的世界，她要變強有何錯？
如今技不如人也無話可說。
時也，命也。
比比東地笑了一下，然后并掌如刀，面不改色地朝右腿斬去。
“啪”
伴隨著一陣令人毛骨悚然的水聲，一條被血跡染成紅色的右腿摔落到地上。
比比東面色慘白地緊咬著牙關，因劇痛滲出來的冷汗瞬間沾濕了后背與衣襟。
——如果不是她扶住了身側的那棵榕樹，或許她此時已經和那條右腿一樣狼狽地摔在地上了。
但即便如此慘烈狼狽，她也咬緊牙關沒有發出半點示弱的聲音。
對旁人狠辣并不是什么難事，但對自己下手也能這般狠辣的絕非常人。
孔晚青挑眉，眼中浮現出些許欣賞：“你很不錯。”
為她的狠辣，也為她的果決。
“是么。”扶著榕樹緩緩坐在地上的比比東分明聲音都在顫抖，但依舊扯著嘴角一副似笑非笑的樣子：“多謝……夸獎？”
孔晚青移開視線不去看她，同時伸手打了個響指。
——早在他準備動手取魂骨時他就已經展開了水月領域。
畢竟他不需要用哀嚎與慘叫來證明自己的實力，也沒有折磨他人的特殊癖好。
隨著他的動作，奇跡忽然出現了——原本被比比東親手斬落下來的那條右腿不知何時又重新回到了她的身上。
幾乎被疼痛折磨得意識模糊的比比東甚至連疼痛什么時候消失的都沒有印象。
等反應過來以后才后知后覺地表現出些許茫然來。
孔晚青離她并不遠，所以她不僅能看清他手中把玩著的是一塊魂骨，甚至還能看清那塊魂骨的具體模樣。
——整體是桃花一般的粉白色，不過巴掌大小完整度卻出奇得高，也許因為才沾過血，所以這塊右腿骨上隱隱帶著幾分不詳的紅。
可是……
比比東低下頭，看著自己那條完好無損的右腿。
她分明都已經自斬了右腿，為何自己的右腿會完好無損？
若自斬右腿是她的幻想，那柔骨兔右腿骨為何又在孔晚青的手中？
這……究竟是怎么回事？
孔晚青倒沒想這么多，借水月幻境以虛化實后便解除了領域：“繼續吧。”
繼續……？
也對，魂骨既然已經到手，她的狀態也并沒有受到太大影響，是該繼續取回魂環。
比比東在沉默中盤膝坐好，緩緩合上的眼睫蓋住了她眼中的自嘲。
隨著她的動作，那些消失不見的魂環重新出現。
只是那圈原本靜靜伏在地面的血紅色魂環正在以一種奇異的頻率顫抖著，然后等血紅魂環漂浮到半空中時瞬間光芒大盛。
也許是失去魂骨導致魂力永久降低十級的緣故，比比東在剝離魂環的時候沒有受到半點阻礙，甚至沒有什么感覺的將魂環順利從自身剝離了出來。
“去。”
孔晚青在比比東成功剝離魂環的瞬間釋放出神識，直接將那圈有些茫然無措的血紅魂環引到了云鶴手中的那朵流螢返魂花上。
血色魂環熟悉場地似的繞著流螢返魂花飛了一圈，然后套圈一樣套在流螢返魂花上。
流螢返魂花畢竟是可以起死回生的神物，短時間內收容并穩定月兔的魂環并不是什么難事，但即便是有流螢返魂花在，月兔的魂魄也最多只能保存半個時辰。
半個時辰后如果還沒有轉移到合適的肉身中便會漸漸魂飛魄散。
——到那時便是神明親至也不可能將月兔消散的魂魄重新凝聚起來了。
留給他們的時間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