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到站之后,薛雪茗叫醒了布舍。
布舍眼神迷離地四處看了看:“到了?”
薛雪茗柔聲細語回應:“嗯,到了。”
布舍裝作若無其事從薛雪茗的肩膀上起來,卻是臉頰微紅:“哦,那下車吧。”
薛雪茗微微點頭,攙扶住布舍,慢悠悠下了汽車。
兩人站定,薛雪茗遠遠便看到了來接自己的媽媽,她慌忙松開了布舍,小聲問道:“我陪你去醫院吧!”
布舍也看到了正在跟薛雪茗招手的中年女子,不知怎的,他心中升起一股倔強:“我自己能去,你不用管我。”
“要不,我讓我媽送送你吧?”薛雪茗提議道。布舍這副樣子,她實在放心不下。
“不必!”布舍語氣堅決冰冷。
薛雪茗一愣,只好從自己的錢包里取了2000塊錢,放在了布舍手中:“這些錢你拿著,就當是我買了那本手札。”
布舍想起口袋中僅剩的幾枚硬幣,勉強收下了薛雪茗的錢。
符咒手札于他而言,并無用處。倒是薛雪茗的符咒天賦極佳,符咒手札交給她,應該是個不錯的選擇。
薛雪茗走向來接自己的媽媽,驀然回首對布舍燦然一笑:“記得去醫院,還有,照顧好自己。”
直到女孩離開,布舍才邁動了自己的腳步。身體內傳來的疼痛,讓他每一步都走得異常艱辛。自己故作堅強,到頭來吃虧的還是自己。他自嘲而笑,走向了其中一輛等客的出租車。
“師傅,南院。”
出租車師傅恍若未覺。布舍只好再次提醒:“師傅,南院!”
出租車師傅這才后知后覺地看了布舍一眼,發動了車子。
路上,出租車師傅與布舍瞎侃:“剛從外地回來?怎么看上去臉色不太好?”
布舍也不想聊天,因為他有些累,就隨口編了一個謊言:“有點兒暈車。”
“年輕人要多加鍛煉,暈車可不是什么好事,難受著呢。想當年那會兒……”師傅卻開始滔滔不絕地講訴起他年輕時候的豐功偉績。
布舍偶爾吱聲回應,但是顯然興趣不大。他需要的,僅僅是休息。
路經二院,出租車師傅忽然就變得安靜了下來。布舍覺得有些不適應,偷偷瞄了出租車師傅一眼,卻看到了他眉宇間正有一股郁結的黑氣,若隱若現。
難道這就是別人經常說起的印堂發黑?布舍猜測出租車師傅最近并不太平。
他尋思著怎么幫助這位師傅,便開口詢問:“師傅,你最近是不是……”
他話未說話,只聽得砰地一聲,車子已經經濟剎車。布舍疑惑地調整好身形,卻發現出租車師傅正滿臉憂色地看著的前方。布舍順勢看去,才發現出租車師傅居然撞上了一個開著電瓶車闖紅燈的中年婦人。
布舍心中暗想:果然不太平。
婦人已經昏迷過去,索性沒有出現大面積的出血,這也是不幸之中的萬幸。只是電瓶車摔在一邊,已經面目全非。
出租車師傅很快便鎮定下來,他撥打了交警電話,稍稍講訴了一下事故狀況,便掛斷了電話。他滿懷歉意對布舍說道:“小兄弟,真不好意思,我沒法送你去南院了。錢,我就不收你了,不好意思啊。”
布舍被出租車師傅逐令趕出了出租車。他無奈看了看師傅眉間的黑氣,暗暗嘆息了一聲,走向了更近的二院。
二院與南院一樣,均是鳴月城比較有名的幾所醫院之一。
二院門口有一處小型的公園,那里綠樹成蔭,經常能看到在此休息的病人。布舍走過公園,被一個聲音叫住:“這位施主,請留步!”
他駐足停步,左顧右盼,然后指了指自己問道:“是在叫我嗎?”
“正是。”叫住他的男子臉頰消瘦,帶著一副老式的上海圓框墨鏡,手中搖著一把折扇。而他面前的地面上,擺著一張紙,紙上寫著四個筆墨大字:布衣神相。
他打量著布舍,認真道,“施主氣虛微弱,應該是受了內傷吧?”
布舍一驚:“你怎么知道?”
“我不僅知道施主受了傷,而且還知道施主的傷,這醫院是沒法治的。”
魂魄受傷,現代醫療本就無能為力。布舍也知道自己去醫院最終也會無功而返。但是有人當著他的面點穿了他的傷,他還是蠻意外的。或許這男子有辦法。他心中如是想。便饒有興趣蹲了下來:“那依大師看,我的傷該如何治療?”
男子輕搖折扇,捏須而笑:“施主乃是魂魄受傷,我可治不了。”
布舍疑惑了,明明這男子叫住了自己,也看出了自己是魂魄受傷,他還以為男子會有什么偏方能治這魂魄的傷,可現在卻說他治不療自己的傷,這不是耍他么。
布舍有些微微的怒意,站起了身:“既然你沒法治,那你叫住我又是為了什么?”
那人繼續輕搖折扇,神秘說道:“我治不了,不代表其他人治不了。”
布舍更加疑惑了:“你到底有沒有辦法治療魂魄受傷。”
“有……”男子拖著長長的尾音回答布舍。
“什么辦法?”
男子指了指紙上的四個筆墨大字:“我叫李謀,乃李布衣傳人,相術獨步天下。雖然我沒法治療你的魂魄,但是你若是能找到神醫賴藥兒的傳人,你的傷,想必就沒什么問題了。”
“那你知道賴藥兒的傳人在哪嗎?”
“這個么……我得想想。”男子仰首,似乎是陷入了深思。
布舍看著他,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他已經疲憊不堪,哪里拖延得起。
布舍剛想開口提醒,卻不料走過來兩個白袍醫生,他們一左一右緊緊拿住了男子的手臂:“你怎么又跑出來了?害得我們到處找。”
布舍呆若木雞。
兩個醫生看著布舍模樣連連點頭:“不好意思啊,我們沒看住他,又讓他跑了出來。真的不好意思……”
布舍依舊呆若木雞。
尼瑪,有你們這么坑人的嗎?不知道我病很重啊?不知道我病入膏肓啊?不知道我快死了啊?尼瑪,還放個精神病出來欺騙老子感情,還尼瑪搞得跟真的似的。靠,你們比騙子還可惡。
布舍心中,似有千萬只神獸狂奔而過。
他心中滴血,邁步走向了二院的門診大廳。
二院的醫生并沒有辦法治療布舍奇怪的內傷,這與他的猜測如出一轍。魂魄受傷,現代的醫生果然束手無策。
二院門口,交通事故已經處理完畢。唯有電瓶車還在原地,交通早已暢通無阻。
醫院沒法治,他就只能回家慢慢養傷了。
※※※
是夜家中,布舍獨自一身躺在床上。木的聲音又在他的腦海之中響起。
“我跟隨過在主人里面,你是最弱的。”木的口吻充滿了不屑。
布舍也無可奈何,弱又不是他的本意。但是他會變強,他一定會擺脫弱小的標簽。
“從明天開始,我會好好教你修煉,你必須強大起來。”
布舍苦笑:“木前輩,有沒有治療魂魄的方法?我現在這個樣子,跟虛脫沒什么兩樣,這叫我怎么修煉?”
木一想也是,繼而有抱怨起布舍的弱小:“都怪你太過弱小,你現在若是已經達到幽魂境界,那我便可以教你自我療傷術原印。”
“原印?那是什么東西?”布舍好奇道。
“九字靈言之者,便是原印之術,那是一種可以自我療傷的魂術。不過你的道行不夠,還修煉不了。”
“那我怎么樣才能修煉原印之術?”布舍迫切想知道如何修煉,然后去治療自己的魂魄。因為這魂魄受傷,實在是太難受了。
“九字靈言的魂術,可不是你想修煉就能修煉的。每一靈言都有各自的魂術,每一種魂術都需要特定的道行境界才能修煉。”
布舍想起自己開啟過臨域,但是自己又不曾修煉過,便疑惑問木:“那我沒修煉過臨域,為什么可以開啟臨域?”
“當然是老夫強行幫你開啟的。”
“那你就不能再強行使用原印之術幫我治療嗎?”布舍理所當然地說。
木被布舍說得有些無語,強自鎮定:“臨域的使用條件是開魂。你恰好是開魂,所以可以強行開啟。但是靈力的消耗卻是成倍的。所以我幫你強行開啟,只能臨時救濟,不是長久之計。”
布舍哦了一聲依舊似懂非懂。
“你不必明白,你只要記住,從明天開始,我會督促你修煉,爭取早日突破幽魂境界。”
布舍弱弱問道:“幽魂境界是什么境界?”
木汗顏于布舍的一無所知,無奈解釋:“妖師道行的七中境界,分別是開魂,離魂,煉魂,幽魂,立魂,歸魂,死魂。而幽魂便是第四境界。現在明白了?”
布舍木然點頭:“我現在是開魂境界,要什么時候才能突破幽魂境界啊?”
木沒有再回答他。
開魂簡單,離魂容易。煉魂一境,天荊地棘。幽魂維艱,立魂難立。歸魂返璞,寥寥無幾。大道死魂,死中求生,萬難活一。
布舍能不能在有生之年突破煉魂境界,就得看他的造化了。
他的師傅虛云子,四十七歲才剛剛突破煉魂境界。而后又花費十年時間,終于踏入立魂境界,步入妖師巔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