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請下注?!焙晒賹丛谄髅笊系氖痔ч_,對在場所有賭客露出職業化的微笑,同時另一只手在面前橫掃示意此時已經可以下注。
但是就算荷官已經這樣說了,在場的賭客們也沒有著急下注……他們都知道這里的規則,在這的任何賭局里下注都是沒有上限的,同時也不會剩下任何一個賭客,就是說就算只剩一個人沒有下注器皿也不會開啟,直到最后一個人下注或者放棄荷官才會開啟器皿的蓋子亮出色子。當然也不會真的有人到了那時候也不下注,除非他想得到所有人的敵視。
所以賭客們都沒有下雨天趕著回家收衣服樣地著急推出手中籌碼,而是或思考或裝作思考,看著自己的籌碼思考怎么下注下哪一個區域,或是小眼睛亂飄,悄悄盯住自己覺得有譜的‘同伴’只等對方下手自己也跟著堵上一把,模樣像極了考試時偷看別人答案的學生。只不過不同的是這里沒有徘徊走動目光如電的監考老師。
站在桌子一邊將所有賭客收進視野的荷官名為平良英一,他看著或真思考或假思考,或已經做出決定選擇押注區域的和或做出決定選擇好跟著的人,開啟器皿的右手撐在桌子邊沿手指輕敲。
他不急。
或許在平民區每一次搖色子下注開啟都要趕時間,荷官要在賭客的呼喊下盡快開啟器皿,讓他們知道自己這一局到底輸了贏了運氣如何,接著開啟下一局。但是在這里不同,豪爽的賭客們每一次都會壓下金額豐厚的注,豐厚到一次就足以將浪費的時間都彌補回來還有巨量剩余。因此這里的氛圍都是慢悠悠的,讓人覺得像是老年中心般時間都是緩慢的,但是殊不知賭桌上每一次的籌碼廝殺都血腥無比。
而且他在這里工作已經有一段時間了,憑借遠超一般荷官的技術也逐漸了解這家賭場里一些明面暗面的信息。雖然被稱為貴賓區,實際上有著強大技術的賭徒卻不多,在這里玩樂的家伙多是與雨之國毗鄰三大國里的一些貴族。而貴族們賭博的目的自然也不是所謂的贏錢……如果為了錢而賭博,他們大概率會被自己的同伴恥笑,那些家伙不在乎這個,他們在乎的是頭上頂著的臉面。如果臉面在幾乎什么都好說,臉面沒了他們也會讓你不舒服。
至于為什么貴族會來這里賭博,就不是他可以得知的了。
種種原因下,賭客都不急他自然也不會急——皇上都不急太監急什么?
而且……
平良英一將目光投向賭桌邊緣處的兩個賭客身上,緊皺的眉頭像是兩條毛毛蟲,神情里面滿是思索和猶豫不定。根據他得到的情報得知他們已經來到這張賭桌一個小時了,但是一個小時里卻沒有押下哪怕一次籌碼,就像是來這里只是為了看別人廝殺過癮而不是親自下場玩一局。他們整整一個小時就只是喝酒吃東西,偶爾說些悄悄話,完全不像是會來賭場的人。
賭場不管有再怎么強大的后臺也是開門做生意的,不可能將竊聽每一個賭客的全部信息,因此他也無法得知他們悄悄聊的內容是什么。他也不想知道,說不定就是今晚怎么玩呢?
同時他也不信他們只是來這里看的。不如說有經驗的賭場人員都知道這種人一般分兩種情況:一種就是他猜錯了,這兩個家伙就是來吃東西順便看別人輸掉褲子或者贏到臉紅的人;第二種,他們有備而來,此時不出手只是要找到荷官慣用的手法和分辨器具材質,直到有了一定的把握才會悍然揮刀大殺四方。
雖然很相信自己的技術,但是如果那兩個家伙真的是有備而來,他也不想賭一下到底是誰比較厲害——他倒是希望自己猜測錯了。
盡管如此,他依舊只覺得這是個麻煩,最多感到煩惱,卻不會帶來什么更大的、無法承受的后果。
“我壓小。”
一道突然發出的聲音打破了平良英一的思考把他拉回現實。
原來是一個賭客忍耐不住了。
這道聲音就像是發令槍,‘安靜’的環境下突然發出的聲音就像是兩撥對峙的人馬間突生槍響,寂靜被剎那間打破,沉積在寂靜下早就達到忍耐極限和頂點的東西在反應過來后陡然爆發,簡直猶如山崩海嘯,賭客們猶如被號令的運動員在令槍響后紛紛起跑,將自己面前堆成小山的金色籌碼推向意中的下注區。
盡管每位賭客各自分出了一座小山,但是他們面前的金色小山依舊聳立猶如永恒。
嘩啦啦聲下,只一眨眼的功夫平良英一面前的區域就被堆滿了籌碼,耀眼的金色小山擠滿了三個區域,都不用細數,平良英一掃一眼就知道這次下注的總金額的大概數字,那是一個他工作一年都賺不回來的天文數目——但是這跟他有什么關系呢?他是個有自知之明的人,只能看不能用的東西再多也不是他可以染指的,曾有很多以身犯險前輩教會了他一個道理:敢碰不屬于自己的東西,下場就只有死!
眾多賭客已經下注,但是平良英一卻沒有像以往一樣說著臺詞開啟器皿,奇怪的狀況讓賭客們感到疑惑,在他們認識里平良英一是一個蠻不錯的荷官,技術不錯平時也十分守規矩,在荷官里名聲不小,但是這次竟然出了差錯……于是都好奇地順著他的視線看去。
那里是兩個新面孔。
新來的?
眾人了然。
漩渦誠二人到底又不是什么存在感為零的哈桑傳人,雖然從到這張桌子開始一小時內一次都沒下注,只是吃吃喝喝聊聊天,但是他們還是注意到了二人的存在,雖然有些奇怪他們為什么不玩,但是豪爽的賭客們顯然都不是沒事找事的人。世界上怪人何其之多,別人如何又與自己何干?只要沒有影響到自己,自然沒必去管別人的閑事。
直到現在才因著平良英一的注視才開始重視起漩渦誠二人來——雖然平良英一自覺自己技術不錯有些名氣,但實際上他的名聲比他想象中還要大一些,賭客們推測被他關注的人自然不該是無名之輩。
平良英一立刻發現眾人動作,然后滿是歉意向漩渦誠二人和眾多賭客投去抱歉的目光,有些不好意思。他以往不會犯這種錯誤。說到底他只是一個打工的,就算攜帶金額再怎么小的賭客也是客,給客人帶來麻煩,尤其是造成客人之間的麻煩,如果處理不好甚至有被辭退的可能。
這份工作在這個年代已是十分輕松又高薪的了,他也是花了很長時間才得到的,他可不想因為自己造成的微小意外而丟掉。
正當他想要繼續開口說些什么時,那兩人中較小的那個單手一推,堆在賭桌一角已經一個小時的金色小山就被完全推進了一個下注區域。看著并不整齊歪歪扭扭的小山,哪怕它和身邊的同類相比渺小很多,但平良英一瞳孔卻猛地緊縮起來。
漩渦誠平平淡淡的聲音響徹平良英一和賭客們耳邊。
“我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