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金媽媽打開泥金描花雙層食盒，從里面端出一盤豬耳朵，一盤醬牛肉并兩碟小菜，三人開了酒壇便推杯換盞，喝得不亦樂乎。

酒至半酣，金媽媽酒量不好，喝得有些頭暈，酒杯都險些拿不住，那兩個婆子卻還正在興頭上，一口接一口地喝得十分痛快。

金媽媽在一旁笑道：“外面都傳嫂子們最近賺了不少銀子油水，什么時候嫂子們也該請我吃回酒。”

那穿著駝色比甲的婆子道：“金嫂子在哪里聽人渾說的，我們兩個老婆子一直守著這冰疙瘩，月錢都少得可憐，哪里能撈到什么油水。”

那穿著黛藍色比甲的婆子也忙不迭點頭，“按理說金嫂子請咱們吃了這些天酒，也該咱們請金嫂子一回，只是這賺銀子的事兒是打哪傳兒來的？我們若賺了銀子又怎么守在這兒沒有油水的地方受苦。”

“嫂子們竟不知道嗎？”金媽媽故作驚訝道：“這些日子四姑娘院子里抬回去的都是碎冰渣子，沒一會兒的功夫就化沒了，外面的人都傳是兩位嫂子換了四姑娘分例的冰塊，將好冰塊偷拿出去換銀子花了。”

“扯他娘的屁話！”那穿駝色比甲的婆子立刻就扯著嗓子罵起來:“這是哪個不要臉的娼婦干出的腌臜事，竟將屎盆子扣在我們老姐妹頭上。”

那穿黛藍色比甲的婆子也滿臉憤慨，“姑娘的分例是何管家交代好了，我們一直按著數目給的，什么時候私扣過！”

金媽媽嘆了一口氣，“我原還指望能跟著嫂子賺些銀子花，如今看來竟不是嫂子們做的，可見是有人賺了便宜還將這臟水潑到嫂子們身上。四姑娘這些天沒用到冰身上都起了痱子，說是要將這是告到何管家面前，嫂子們也該想辦法洗清自己才是。”

何管家是老宅的管家，最是耿直公正，這些年下人私扣沈云曦分例，沈云曦一直忍著也沒有說什么，何管家也就睜一只眼閉一眼了，但若是沈云曦將這些事挑明，他就不得不管了，畢竟明面上沈云曦是主子，他是奴才。

一聽沈云曦要將此事告到何管家面前，兩個婆子急得坐也坐不住了，偏越是心急越是一點辦法也想不出來，畢竟這冰塊是她們負責的，若是出了差池第一個問罪的肯定也是她們。

“嫂子們若是不嫌棄，我倒是有一個主意。”金媽媽見時候差不多了，終于“好心”開口。

兩個婆子急得滿頭大汗，忙道：“都這個時候了，金嫂子若有主意便快說吧。”

金媽媽道：“此事若不是兩個嫂子所為定是來取冰的婆子偷了冰嫁禍給嫂子們，你們只需……”

金媽媽在兩個婆子耳邊耳語一番，兩人不住地點頭。

只可惜兩個婆子只顧緊張這從金媽媽那里得到辦法，并沒有注意到金媽媽眼里一片清明之色，哪有半點醉意。

金媽媽出完主意又陪兩個婆子喝了幾杯酒，便假裝不勝酒力，暈暈乎乎地告辭了。

金媽媽先回家里換了衣裳，除去滿身酒氣，又忙趕著去幽篁里回話。

沈云曦才沐浴出來，正在躺在紫檀木雕天地長春美人榻上，由青煙伺候著擦頭發,聽見金媽媽回來忙讓進來，又賜了座。

金媽媽進來先是行了禮，又謝了座，方才笑道：“姑娘，事成了大半，估摸著明個兒就有結果了。”

意料之中。

沈云曦笑著點點頭：“辛苦媽媽了，都這么晚了，你且回去歇著吧，養足了精神，明個兒可是有一出好戲要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