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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南非史
  • 鄭家馨
  • 4043字
  • 2020-09-24 13:32:45

第七章
祖魯王國的崛起

一 北恩戈尼人諸部落統一的有利條件

得天獨厚的祖魯蘭 北恩戈尼人棲居的納塔爾是南非得天獨厚的地區。它地處南非的東高原斜坡地帶,其北部地表低平,河谷開闊;南部地區崎嶇狹窄,河流輒多形成峽谷。全區雨量豐富,常年溫差不大。由于地形復雜多變,在不大范圍內就含有甜維爾區、酸維爾區和混交禾草區多種類型草地。維爾(veld)為草原之意,特指既未耕種過又無密林的開闊地。甜維爾(sweetveld)區全年甚至干旱時期都生長著有營養的禾草如紅草,適于飼養牲畜。酸維爾(sourveld)區的禾草在生長的早期富含營養,但生長三個月以后所含蛋白質和礦物質急劇減少,木質素和纖維素含量升高,牲畜吃了不好消化,不愛吃。祖魯牧人放牧牲畜先吃酸維爾區的牧草,三個月后進入甜維爾區,牛羊吃得腰肥體壯,繁殖率很高。除了適牧以外,比起高原斜坡帶的其他地區,祖魯蘭又是適宜農耕之地,既溫暖多雨,水源條件優越,又無危害人畜的萃萃蠅,是理想的發展農牧經濟的地帶。

居住在祖魯蘭的恩戈尼人主要部落有恩德萬德偉、恩瓜內、姆塞思瓦和夸比。這些黑人部落善于利用自然條件,充分發展農牧混合經濟。16—17世紀從東海岸葡萄牙海難者引進高產的美洲玉米以后,更增強了祖魯蘭雨量充沛地區的農業潛力,遇上好年成,玉米加上非洲蜀黍可使谷物產量增加一倍。以祖魯人為代表的北恩戈尼人人口迅速增加。農牧業發展促進家庭手工業的發展。北恩戈尼人煉鐵和鍛鐵技術達到相當水平,鐵制工具甚多。他們也善煉銅,喜好用銅制作各種裝飾品。手工業分工初具規模。恩戈尼人可用來交換的產品數量和品種比其鄰居科伊桑人多得多。祖魯人的畜牛業特別興旺發達,祖魯語中有100多個專有名詞,分別表示不同品種、毛色和不同角形的牛。專業鐵匠技術嚴格由家族祖傳。還有專事生產草籃、草席的工匠。木雕工藝也得到發展,生產的牛奶盤、木制長柄勺、羹匙、枕頭等遠銷各地。[1]

靠近德拉戈灣的南版圖諸部落,兼得地理之利,長期控制著德拉戈灣貿易。1794年以前由聰加人控制,其后控制權曾短期轉入馬普托人之手。居住在主要通道之一的蓬戈拉河西岸的恩瓜內人和恩德萬韋人,也力圖控制此類貿易。于是,爭奪長途貿易控制權成為刺激各部落建立強大軍事力量的動力。烏姆福洛齊河下游的姆塞思瓦部落的酋長丁吉斯瓦約在1809年前曾多次到德拉戈阿灣一帶旅行,眼見貿易繁盛和歐商咄咄逼人的情景,深感加強武力控制貿易的重要。他在1809年即位后組織商隊運輸象牙、牲畜和毛皮向葡萄牙人出口,他曾販運100頭公牛和大批象牙,到德拉戈阿灣去換取串珠和毛毯。[2]諸種有利因素使北恩戈尼人酋長能夠有效維持其對象牙、毛皮貿易的壟斷地位,獲得巨利,從而壯大其經濟實力。

18世紀末生態環境的變化改變了祖魯蘭經濟發展方向和政治實力。德拉戈阿灣的象牙貿易因大象被濫捕而驟減,牲畜出口猛增。貿易上對牲畜需求的增加(葡屬莫桑比克港口同樣是印度洋帆船的供給站),以及牛群作為社會和家庭財富唯一標志的傳統文化心態的影響,刺激著北恩戈尼人想方設法擴大畜群的規模。

生態環境變化促進了從部落到國家的過程 恩瓜內、恩德萬德韋和姆塞思瓦諸部落的中心地均位于雨量豐沛、土壤肥沃的分水嶺地帶,靠近甜維爾和酸維爾地區,全年均可放牧,飼養牛群最多。但是,各部落出現的長期過分牧放的現象,一度破壞了祖魯蘭的生態平衡,特別是甜維爾地區受到的破壞最大。這些優良牧場一旦植被覆蓋面減少,表土流失,就會滋生牲畜不愛吃的灌木刺林。根據樹木年輪研究[3],18世紀90年代納塔爾地區的降水量達到歷史最低點,發生了1801—1802年大災荒。祖魯蘭各部落酋長競相向所剩無幾的牧場儲備資源擴張,占領新資源。擴張土地的行動引起了部落戰爭[4],戰爭減少了人口,但并未根本解決生態危機和人口膨脹所產生的嚴重問題。

18世紀末,開始了部落廣泛聯合、從部落過渡到民族的過程,有的通過和平途徑,有的通過武力征服。游牧經濟在南非自然條件下本來很難形成一個國家的經濟基礎,但在南非的南緯30°以北地區由于有可靠的農業生產和不斷擴大的畜群卻提供了這個有利條件。

大約在16世紀中葉,北恩戈尼人的恩瓜內黑人部落已居住在蓬格拉河下游兩岸平坦的沼澤地帶(今莫桑比克南界內),當時叫倫吉尼人,其創造者稱德拉米尼一世。倫吉尼部落成為聰加人的滕貝王國的一部分。從北方倫吉尼部落分出來的新氏族往南遷徙,渡姆庫澤河進入納塔爾。新氏族恩瓜內后來又分成德拉米尼和恩德萬德韋兩個氏族。而留在北方的倫吉尼部落是其中的倫加氏族,從中又分出赫盧比和斯威茲兩部。約1720—1730年赫盧比繼其父倫加為酋長后,可能因在滕貝內戰中失地,遂率倫加氏族沿林波波河丘陵南遷,定居于蓬戈拉河南岸,成為恩德萬德韋的臣屬。從此,倫加氏族一分為二,分別由赫盧比及其兄弟德拉米尼三世率領。德拉米尼三世率領的氏族定居于蓬戈拉河上游南岸(今斯威士蘭國南界)那片十分適宜農牧混合經濟的地帶。一直到德拉米尼三世之子恩格瓦尼三世即位后,他才率眾從南岸回渡北岸。無論如何,斯威士人終于定居在蓬戈拉河上游北岸這片適宜農牧混合經濟的肥沃地帶。恩格瓦尼三世(約1750—1770年在位)充分利用有利的自然條件發展生產,奠定了斯威士民族的基礎,建立了斯威士蘭王國。斯威士人稱恩瓜內人就是從幾個自稱為(巴卡)恩格瓦尼家族的名稱沿襲而來的。恩瓜內人不斷擴張領土范圍,逐漸征服或吞并蓬戈拉河上游北岸的幾個小酋長國,包括其中的蘇陀人酋長國,因此,恩瓜內人文化中糅進了屬于蘇陀—茨瓦納語系的蘇陀人文化成分。有意思的是,北恩戈尼人實行嚴格的族外婚制,而同樣屬于恩戈尼語系的恩瓜內人卻寧愿實行姑表和舅表婚制,斯威士人中皇太后的崇高地位與其說是恩戈尼人的傳統,毋寧說是蘇陀人遺風。

兩強之對峙——恩德萬德韋和姆塞思瓦  定居于蓬戈拉河南岸的恩德萬德韋人力量強大,雄踞一方。18世紀90年代,亞卡酋長傳位于其子茲威德。茲威德精明強干,他乘德拉戈阿灣附近的滕貝王國衰亡及其繼承國馬普托王國力量不濟之機,控制了沿海和高地之間的東西方貿易商道,聚斂財富,征服了當地酋長國庫馬洛、恩瓜勒尼、布塞勒齊等,威勢大振。遠至納塔爾北部和斯威士南部的許多酋長國和王國赫盧比、恩瓜內等,都不得不向他稱臣納貢。在恩德萬德韋人統治下,一些臣屬國如索尚干的加扎國和茲旺曾達巴的恩克萬曾尼國仍保持自治地位。

位于烏姆福洛齊河下游的姆塞思瓦酋長國,境內多河谷低地,既有適于農耕的丘陵地帶,也有哺育大量獵物(尤其是大象)的低地。18世紀中葉以后,德拉戈阿灣的獵象業向烏姆福洛齊河低地擴展,姆塞思瓦酋長國控制了低地的各個要道,從而既壟斷了獵象活動,又控制了地方貿易。18世紀90年代,丁吉斯瓦約同其酋長父親(喬伯)鬧翻,憤而出走,游歷各地。關于此段游歷,恩戈尼民間故事有許多傳說。有說他曾到過開普殖民地,回鄉時騎馬挎槍,這些都缺乏可信的證據,但他見多識廣,眼光遠大卻是可信的。1809年他倦游思歸時,其父已傳位于其弟馬韋韋。丁吉斯瓦約奪回酋長寶座后,知人善用,勇于革新,在他統治期間,國力迅速增強。他與馬普托王國結盟,進一步控制了北方貿易;向西擴張,將祖魯、布塞納齊等酋長國均置于其控制之下。

19世紀初,在北恩戈尼人的部落戰爭中,越來越多地出現了部落聯合和集中的現象。昔日一個酋長國擊敗另一酋長國一般并不吞并后者,而只讓其認輸而后撤兵。如今,恩德萬德韋人和姆塞思瓦人一改前例,不斷通過戰爭征服和吞并別國,擴大疆土。

同齡兵團制度的出現 適應這種拓疆擴土統一軍隊的需求,他們率先建立起一種同齡兵團的軍事制度(NationalAgeregiments)[5],打破部落界限,按年齡等級將各部落男青年混編在兵團中。這種同齡兵團制度幾乎同時出現在班圖黑人幾個不同民族(恩戈尼人、蘇陀人、茨瓦納人)中,這一現象說明它是適應內外環境壓力的產物。

南班圖黑人早就盛行割禮入會的習俗。[6]這種頗具神秘色彩的習俗演進為部落的政治生活賴以生存的基礎,實質上是建立一種身份依附制度。酋長們為了便于控制各自部落的同一年齡段的青年,每當酋長的一個兒子施行割禮時,部落中同年齡的青年便一起去施行割禮。這些青年便自然成為酋長之子未來扈從的核心和最親近的伙伴,一生效忠于他們的首領。實行多妻制的酋長一般子嗣眾多,部落的青年們便按年齡段參加割禮,分屬于酋長諸子,自然形成若干年齡集團。

到19世紀初,隨著部落廣泛聯合過程的進展,這個沿襲已久的割禮制度同部落的聯合、集中趨勢及其帶來的頻繁的戰爭生活發生了嚴重的沖突。割禮儀式繁復冗長,年輕小伙子集中關閉一地,在4—5個月內受到嚴酷的肉體折磨,筋疲力盡,體力下降。敵對部落常乘對方在割禮期間大部分青年戰士無力自衛時發動突襲。此外這種入會儀式使部落的同齡青年成為只忠于年輕的酋長繼承人的終身扈從,十分不利于部落的合并和統一國家的形成。改革這種過時的、弊端叢生的舊制度已勢在必行了。

北恩戈尼人的同齡兵團制度廢除了傳統的繁縟割禮和入會儀式,而以加入同齡兵團、服役、參加戰斗,作為少年步入社會的標志。按祖魯人程序,允許他們戴頭圈(一種成年人的光榮標志);同齡兵團不再以部落劃界線,而以同一年齡段作為唯一標準,被征服部落的同齡青年均以平等地位編入各年齡段兵團。[7]兵團成員只對國王或最高酋長效忠,而與原屬部落酋長脫離隸屬關系。各同齡兵團的給養供應完全仰靠王室領地的收成或戰利品供給,例如由屬于國王或最高首領所有的牛群供給肉食和奶制品;谷物供應則靠各領地內的大批婦女從事農耕或國王向各個家族征募的剩余勞動力所生產的糧食。國王或首領依靠壟斷貿易或從事征服戰爭來聚斂財富和擴大畜群,因此,戰士的給養狀況與首領的軍事行動的成敗息息相關。[8]這種新軍事制度有利于促使來自各部落的戰士形成共同的民族感情和對首領(國王)效忠的信念。北恩戈尼人的四大酋長國恩德萬德韋、恩瓜內、姆塞思瓦和后來居上的祖魯小酋長國都將該制度作為聯合部落形成國家的重要手段。

[1]Stuart,J.,and D.Malcolm,eds.,The  Diary  of  Henry  Francis  Fynn ,Pietermaritzburg,1950,p.13.

[2] Ibid.,p.13.

[3]Camerton T.ed.,An  Illustrated  History  of  South  Africa ,Johannesburg,1986,p.117.

[4] 成為姆法肯戰爭的前奏。

[5] The Cambridge History ofAfrica ,Vol.5,p.324.

[6] 一種把男性少年生殖器前端包皮割去的儀式。按照這種習俗,施行割禮后的少年便步入成年人社會,并為后者所接受。

[7]Bryant,James,The  Olden  Times  in  Zululand  and  Natal ,London,1929,pp.123-125.

[8] Fortes,M.,& E.E.Evans-Pritchard, op.cit.,pp.31-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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