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個守衛聽后,立馬向內院跑去,公孫離與兩位家丁在門口焦急地等待著,足足等了有兩刻鐘的時間,卻還不見有人出門迎接。
公孫離心想,也許是公孫家族的老太爺年紀大了,腿腳不太方便,自己這次前來又太過緊急,公孫家族的人沒有做好迎接的準備想必也是理所當然。
公孫離是一個心思單純善良的少女,她總是想法設法地為別人著想,卻從來不會將別人想成是什么壞人。公孫離焦急地墊著腳尖,透過大門往院內張望著,二位跟隨她的家丁反而不淡定了。
“這位大哥。”其中一位家丁湊到一守衛跟前,語氣有些不耐煩地說:“我們從西武城趕回來,一路上舟車勞頓,還有勞大哥看看府內是什么情況?”
那守衛聽了這話,也向內院走去。
另一位隨身家丁則走到公孫離身前,背著身子,嘴靠近公孫離的耳旁,輕聲地告訴她:“在路上我本就想告訴小姐,這公孫家族除了公孫將軍外,其他的人可都不是善良之輩,特別會刁難人,尤其是老太爺,她是公孫將軍的親生母親,但不好相處,今后小姐與老太爺同在一個屋檐下,一定要少言、慎言,且不可惹怒了老太爺。另外,公孫將軍的夫人也不好惹。”
“多謝大哥提醒,”公孫離聚精會神地聽著,將家丁所言的一字一句都記在了心里,對著家丁點點頭說:“小女子孤身一人在公孫家生活,以后還得仰仗二位大哥照應。”邊說還邊朝二人深深地鞠了一躬。
由于連續趕了三天三夜的路程,公孫離一行三人都有些累了,就連停在門前的兩匹馬兒都忍不住嘶嚎起來。眼看馬上就快到吃午飯的時間了,院內仍舊無人來通報。
公孫離的兩位隨身家丁實在氣不過,出于為公孫離爭取家庭地位的緣故,兩人在沒有得到守衛通報的前提下,擅自進入院內,只見外院空無一人,兩人繼續朝內院走,剛跨過內院的門檻,只見內院堂屋內,一群人都在堂屋內擺開了架勢。
隨身家丁趕緊喚來公孫離,公孫離快步走到二人身邊,定睛往里一看,這陣仗讓公孫離嚇了一跳。
只見剛才守門的那兩個守衛挺拔地站在最靠近門的位置,由外到里,依次是四名侍女分別站在兩側,接挨著坐在椅子上的是公孫將軍的妻子公孫夫人和小妾白露夫人,最中間端坐著的是公孫將軍的母親,人們都尊稱她為老太爺,老太爺身旁還站著一個不到十歲的小男孩,小男孩是公孫長勝和小妾白露夫人所生,名叫公孫文曲。
公孫離慢慢走進堂屋,府中上下看著公孫離,如臨大敵。
公孫離感受到了眾人看自己的眼神不對勁,一陣寒意令她渾身發抖,像她這樣沒有見過大場面的單純的小姑娘,在這樣的環境顯得十分可憐無助。
為什么大家對她都帶有敵意呢?公孫離百思不得其解。
其實這不難理解,在老太爺心中,這個所謂的義女很可能就是公孫長勝在西武城和來歷不明的女子所生的野種。公孫長勝常年在西武城守邊,很少回家,難免空虛寂寞的時候會找個女人來消遣排解。老太爺作為公孫長勝的親生母親,并不恨自己的兒子在外和別的女人生孩子,只是不希望這來歷不明的女子出現在中都城內,這樣有損公孫家在朝中的名聲。
而在公孫將軍的妻子公孫夫人心中,自己和公孫長勝結婚多年一直沒有子嗣,這突然出現的小女孩又給自己的臉上狠狠地打了一個響亮的耳光,她既抱怨丈夫在外留情留種,也恨自己沒有能力為公孫家族添丁生子,同時還擔心自己在公孫家族中的地位。原本就有一個白露夫人讓自己難過的了,現在又來一個給自己添堵的,她十分生氣。
對小妾白露夫人而言,倒并沒有像公孫夫人那樣討厭這個突然出現的公孫離,白露夫人心想,不論這個小女孩是公孫將軍的私生女還是真的只是義女,她都不能威脅到自己的地位,反正白露夫人生的是兒子,也很有可能是公孫家未來的繼承人。她只是假裝敵視公孫離,好讓別人覺得她是站在公孫夫人這邊的。
此時公孫離手足無措地站在堂屋門前,抬頭掃視了屋內坐著的、站著的眾人,像一只受驚的小鳥,幸好她隨身的家丁有眼力見,一家丁快步上前走到堂屋內,向老太爺和公孫夫人以及白露夫人行禮,“稟報老太爺,我們奉公孫將軍之命,護送小姐回府。”
“小姐,這是誰家的小姐?我們公孫家可是中都名門,絕不允許來歷不明的女子進我公孫家族的大門。”老太爺生氣地哼了一聲,故意轉過頭看向別處。
家丁見慣了這樣的場合,不以為然,他朝著門口揮了揮手,示意另一家丁將公孫離帶到老太爺身邊。
公孫離在眾人目光的注視下躡手躡腳地跨過門檻,來到老太爺身前,愣在那里。身旁的家丁對她說:“快跪下向老太爺磕頭行禮。”
公孫離此時頭腦發懵,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她也沒有意識到自己跪下向老太爺磕了多少個頭。
她的額頭磕破了皮,點點血跡通紅···
“好了好了,”只聽得老太爺說了一聲:“你起來吧。”老太爺假裝不耐煩的話中分明帶著一絲疼愛。
公孫夫人在一旁卻不樂意了,陰陽怪氣地說:“依照祖宗規矩,這第一次見面的子孫啊,今年多少歲就要磕多少個響頭,我聽說你今年十三歲了,你還差十個呢。”
公孫離剛想要繼續磕頭,老太爺卻斜瞟了公孫夫人一眼。
老太爺轉過頭看著公孫離,起身,將公孫離從地上扶起。此刻老太爺才第一次認認真真、仔仔細細地打量起公孫離,她見公孫離眉清目秀、五官精致,皮膚白皙,仿佛吹彈可破,再看公孫離明亮的雙眸,如碧波在湖中蕩起漣漪一般清澈、干凈、纖塵不染。
老太爺看著公孫離,越看越喜歡,臉上散去了先前的陰霾,露出了慈祥的笑容。
“你叫什么名字?”老太爺和藹地問公孫離。
“回老太爺,我叫公孫離,義父平常都叫我阿離。”
“阿離,阿離,真是個好名字啊,這名字可是長勝為你取的?”老太爺好奇地問。
“正是義父為我取的。”公孫離回答到。
“自打長勝從軍之后,就常年駐守邊關,與家人聚少離多啊,為你取名阿離,表明他平常也十分想念為娘,想念中都的家人們呀。”老太爺把公孫離的雙手拿起來,放在自己的手中,仿佛他現在握著的是自己的兒子公孫長勝的手一般。
片刻之后,老太爺從思念兒子的氣氛中緩了過來,對府中眾人說:“你們都給我聽好了,阿離是公孫將軍的義女,從今往后,她就是公孫家的大小姐,大家要好好待她,明白嗎?”
“明白”眾人回答到。
老太爺牽著阿離的手,又忍不住看了看她那張純潔無瑕地臉,親切的說:“這一路上舟車勞頓,肯定累了吧,來,跟我到澡堂泡個舒服的熱水澡,然后吃午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