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辛聽得一愣，隨即討好千葉，瞇眼笑道：“我真已經知錯了！再說，那簪子已經隨花神上了天，我再想使它，也不能了。”

支開花辛，千葉內心是復雜的。

千百年來，她早已習慣花辛無微不至的貼身照顧。跟花辛相處，她少有地能夠感受到一種奇異的歸屬感。出于這樣的依戀與習慣，她不想讓他離開。

然而，每當她想起，由于自己無能，致使花辛幾次舍身護她，她便無比渴望獲得力量！修魔是目前最穩妥的方法，因此她不得不讓花辛離開。

“我未說笑，你回去吧，往后，你會成我的拖累。”

千葉目光中的波瀾不驚直入花辛眼底，花辛終于察覺千葉是認真的，他恍惚著，不知所措。

“別......你......我不是——我......我知道了。”

千葉抬眼直視花辛，她沒想到，花辛竟會答應的如此干脆！

擔心花辛會拒絕，千葉準備了一千句狠毒的話，沒想到一句都未派上用場。

她恨不得敲開花辛的腦袋，看一看他怎么能答應呢！

花辛避開千葉的視線，他也不明白，自己為什么會答應離開。明明他更想留在千葉身邊，不論以何種身份......

終于，千葉強忍下發問的沖動，她知道這樣的結果是她想要的：“你......可以回妖境，或是去找老頭子。”

花辛沉默半晌，確認自己張嘴不會提出反悔后，才開口：“我自有去處。”

花辛催動腕上七寶佛珠，離開得無聲無息......

千葉盯著花辛消失的地方發了半天的呆，直到半緣小和尚呼喚，才回神。

“千葉姑娘......千葉姑娘？”

“......嗯？何事？”

“我們可以走了，還用等花施主嗎？”

長臉男不愿解咒，小和尚便幫他加施了一個有助于封存精元的術以延壽，未注意到這邊千葉與花辛兩人發生的事。

千葉搖搖頭：“不必，他回去——等我了。”

“那，我們上路？”

千葉領頭原路返回，小和尚乖巧地跟在她身后。

“牽了馬，我們還是各自行走為好。”千葉說道。

“為何？”

“不為何，就是不想。”

“千葉姑娘朝令夕改，未免太過善變。”

“是。你能如何。”

“小僧若是非要跟，姑娘能如何？”

巷子里，千葉毫無征兆地停下腳步，轉身問小和尚：“你為什么不走？”

半緣小和尚一并停下，答：“小僧為什么要走？”

“我讓你走。”

“你讓我走，我就要走嗎？”

“是啊，”千葉視線越過小和尚，失焦地望著后面空蕩蕩的小巷，不知是在對誰說，“我讓你走，你就走嗎？”

察覺千葉失常，半緣小和尚追問道：“千葉姑娘驅趕小僧，可是與花施主出走有關？”

聞言，千葉收了視線，走回原路：“不是。......走與不走，你隨意吧。”

半緣小和尚大步跟上千葉。

......

花辛與小和尚追千葉去后，秦蓁蓁跟丟了路，只得返回巷口，守著幾人的馬匹。

秦蓁蓁抱膝坐在墻根臺階上，手里把玩著路邊隨手拽來的狗尾草。抬著頭，百無聊賴地數著云彩。

眼見云霞變色，日暮降臨，仍是一人未歸。

“唉！怎么還不回來，千姑娘一驚一乍的，到底干什么去了！”

狗尾草在秦蓁蓁的搓揉下，顆粒無幾。

盯看紅霞時間久了，秦蓁蓁眼干目澀，偏頭枕在墻上假寐休息。半晌，空氣中傳來一股蓮花的清香，她便知道是千葉回來了。

秦蓁蓁睜眼站起：“你們回......唉？花大哥呢？”

“回家了。”千葉越過秦蓁蓁，牽了自己的馬。

“那花大哥什么時候回來？”秦蓁蓁跟上，追在千葉身后著急地問。

“不回來了。”千葉翻身上馬，一手抓著韁繩，一手下意識地接受花辛的攙扶。

半緣小和尚適當地伸出手，代替花辛，將千葉扶上馬。

“多謝。”千葉自覺失態，疾速收手，轉而對秦蓁蓁道：“他應是向西去了，你若想找他，可以跟上去試試。”

秦蓁蓁還愁怎么向千葉開口打聽花辛的去向，千葉倒是爽快地跟她直說了。她也就不顧及面子，跟千葉和小和尚道了別，一路向西......

天色已晚，千葉與小和尚選擇入住在城中客棧，翌日出城。

當夜，臨近四更天時，夜空雷聲大作。

雷只響一聲，卻伴隨著數不清的閃電。一道道閃電同時在云彩里劈開，交錯蔓延至整個夜空，就像錯綜復雜的樹根，要將整個地界都籠罩進去似的。

僅一瞬后，夜空便恢復了平靜。

接著，千葉腦中，響起神帝的“敲門聲”。

千葉沒有拒絕。

“你試探我！”神帝冷清的聲音似乎比平時多了些寒氣。

千葉背對神帝，態度仍然尊重，卻少了些憧憬：“您通過了。”

神帝敏銳地捕捉到千葉語氣中輕微的變化，意識到自己語氣或許重了，于是放柔聲音道：“你想教訓花神可以直說。”

“我不想教訓她——我想殺她。”

“還不到動她的時機......”

千葉不愿聽神帝解釋，強行打斷道：“神帝既然愿意耗費大氣力封廢請神咒，為何不順手解除我身上禁制。”

神帝縱容著千葉的無禮行徑，未正面作答：“前者讓你知道，你想要的，無論多難，我皆可以給；后者提醒你，你想要的，無論何易，我皆可以不給。”

千葉回身，目光直視神帝雙眼，倔強道：“您給的，我不稀罕；您不給的，我遲早自足。”

往常千葉也曾毫不避諱地直視神帝。神帝能看出，那時的千葉，看自己的眼神帶著喜悅的光芒。

如今千葉眼中光芒仍在，只是光芒背后藏著的是挑釁！

這樣的眼神，神帝從未見過，一股邪火莫名沖上心頭。

神帝攬過千葉的腰肢，將她拉近身前，俯下身，注視千葉近在咫尺的鳳眼。

兩人鼻尖若有若無地斯磨著。

千葉不閃不避，坦蕩地與神帝對視。

最終，竟是神帝先敗下陣來。

神帝托著千葉的腰，扶她貼身站穩，自己也直起身：“百年禁制過，便迎你為神后可好？我等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