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莊曉月自挑大梁,后面酒桌上氛圍明顯好了不少,莊曉月貫穿著來者不拒的勢頭,一路喝到眼睛發紅。
期間,她去洗手間催吐了兩次,吐完之后,整個人都是飄的,但意識還是在的。
再次進來的時候,就見秦總一雙桃花眼掃到她身上,拿著酒瓶笑道:"看,我們的主角回來了。”
莊曉月面色緋紅,回到自己位置上,將自己手上的酒杯遞過去:"不敢不敢。”
一頓飯結束,秦總明顯興致很高,李一鳴順水推舟提議去帝豪,大家欣然同意。
退席而出,正和秦總說話的李一鳴忽然扭頭問她:“坐我的車?”
莊曉月搖頭:“不了。我怕我吐你車上。”
“吐就吐,有什么?”李一鳴難得不依不饒道。
以前一般話已至此,他都不會再堅持。
莊曉月回頭看他,他的臉罕見的認真起來。
一邊的秦總壞笑著道:“李總,您可真是艷福不淺啊。這么水靈靈的小秘書常伴身邊啊。”
李一鳴恢復了笑瞇瞇,忽然伸出一只手,從側邊勾住了莊曉月的脖子,往自己身邊帶了些:“小莊是我的左膀右臂,缺了她還真不行。”
莊曉月感到那股粗重的氣息噴在自己脖頸間,讓已是半醉的她莫名想吐,她屏著氣往另一邊移開。但勾住她的那只胳膊渾圓有力,讓她動彈不得。
她一只手去推開那只手臂,推了幾下,依舊沒推動,依舊掛著笑的嘴角漸漸沒有了笑意。就在她將要忍不住那翻滾而上地吐意的下一秒,一只手忽然抓住了她的胳膊,幾乎是一瞬間,將她從李一鳴的懷里抽了出來。那只手是在背后將她給拉了出來,視線原因,她看不見那只手的主人,只是感覺到那手動作的粗暴。她被帶到那人身后的瞬間,踉蹌著退了幾步,險些重心不穩而摔倒。
慌亂中,她只來得及瞥見那一頭精短的發,和一張面無表情的臉。在看清那張臉的那一刻起,她沒有過多掙扎,只是努力穩住自己。
“你就是李一鳴?”冰冷的聲音,帶著壓抑的氣息。
這邊的李一鳴,只覺得前懷里一空,轉身間就見一個挺拔的身影立在自己身后,那人紋絲不動,卻只感陣陣寒氣撲來。
“你就是李一鳴?”那個身影又重新問道。
李一鳴混跡商場,見人無數。面前的這個陰冷的表情,讓他嗅到了一個男人的挑釁氣息。
他隨即換上笑瞇瞇的眼神:“這位先生,找我有事?我這邊剛好有客人,可否等等在詳談?”
紀巖驟然一笑,笑得不著意味,但很瘆人,他上下掃了他一眼:“我通知你一聲,離她遠點。”然后轉過頭去,眼神都沒掃莊曉月一眼,伸出一只手推了一下她的背,用盡了十足十的力量,莊曉月踉蹌著移了兩步,勉強穩住自己,剛站直的瞬間,背上又一股大力襲來,她往前栽去,這一次差點栽倒在酒店旁邊的雕塑上。
身后眾人看得心驚肉跳,方明喻從后面出來,上前去拉紀巖:“紀先生,有話好好說。”
莊曉月一只手撐在雕塑的底盤上,回轉身道:“沒事,讓他來。”
紀巖臉色如萬年寒冰,又一大掌過去,推著莊曉月又差點栽了過去。
兩個人就這樣一路推搡著走出了大家的視線,眾人心里風云變幻,卻又不得不裝得風輕云淡,公司的車停在了酒店前面,秦總一群先上了車。
李一鳴壓著一股燥氣,而自己的車久久沒來,他回頭要問車的動向,卻想起來是莊曉月叫的車,他沒壓住火氣,對著后面就張口道:“你們是一群飯桶嗎?車到現在還沒來,就不知道去問問?”
身后的幾個人戰戰兢兢走開了。
莊曉月被推搡著走到馬路上,從剛才開始,她一直這樣被推著走,擦肩而過的路人好奇地打量著他們。莊曉月沒有反抗,她知道他生氣了,所以她沉默的任由他擺布,這個時候,不是逞強的時候。
紀巖向來吃軟不吃硬,她是知道的。
在路邊,她想回頭跟他說些什么,卻在轉身的瞬間,又被推搡了出來。她側退了出去,只踉蹌了兩步,那只手忽然又將她帶了回來,與此同時,一輛面包車狂按著喇叭從莊曉月身后呼嘯而過。
莊曉月沒有心驚,反而抬頭看了看他。
紀巖僵硬著一張白臉,看著飛馳而過的面包車,放開了她,但也沒有再推她。
莊曉月喝了酒身上熱乎,越發覺得剛剛他捏住自己的那塊肌膚,冷冷的泛著涼意。他的臉,也比平時更冷,更白。
她覺得有必要說些什么,于是說了一句廢話:“你怎么來了?”
她一開口,濃郁的酒氣跟著朝他撲了過去,紀巖眉心凝重,眼神一瞬不瞬地看著她。
此時的她,臉上透著淡淡的粉紅。那雙秋水剪月的雙眸,平靜地凝視著她,那里面倒映出他的臉,像是隱含著期待。
馬路對面的夜晚依舊聲色犬馬,來回穿梭的各式車輛點綴著這個城市的光怪陸離。而離他一步之遙的地方,是那一雙沉默著,卻包含著諸多深意的眸子,像是剪去了前塵往事的所有浮華,只是靜靜看著他。
紀巖讓自己偏轉過頭,按壓下心里的所有情緒,但喉結卻不自覺上下滾動。
“我的車在馬路對面,跟著我,別亂跑。”說完,往馬路對面走。
莊曉月跟上他的步子,只是,她的腳步依舊是飄的。紀巖走了兩步,終是放心不下,回首跟她并排,看著她搖晃著的步伐,沒有再拉她,只是一步不離地走在她身邊。
他們走到車旁,紀巖解了車鎖,莊曉月偏身拉開車門,進了車里。紀巖沒有上車,他背靠著車窗,不緊不慢拿出一包煙,抽出一支,點上火,抽了一口,然后抬頭看別處。
被告知一個真相和親眼目睹一個真相,感覺是天差地別的。
當親眼看著她被勾在一個肥碩懷里,而她扭捏著掙不開卻又不敢反抗太過的那一瞬間,渾身血液直沖腦門,只想將拳頭揮在那張掛著淫笑的臉上。
他吐了一口煙圈,將心里的濁氣吐出。微微側過身,向車里面看去。
敞開的車窗里,莊曉月半醉著靠在椅背上,一只手反貼在額頭上,閉著眼睛,看樣子并不是很舒服。似乎是覺察到他的目光,她疲乏地睜開眼,眸子對上他視線的那一刻,勾了下唇角,極淡地笑了一下。
紀巖轉過身,繼續將剩下的半支煙抽完,彎腰將煙蒂摁滅在地上后,扔進了不遠的垃圾桶里,然后拉開車門,坐了進來,又嘭的一聲關上了車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