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磊在一顆直徑大概一米左右的大樹下停下,看著密不透風的樹頂,直到它再一次鳴叫,看著身后的妹妹,往樹頂指了指。
伍鑫鑫抬頭朝哥哥指的方向看去。
外面的天色已經明亮,這里才剛剛能辨別地上的落葉。
突然一陣翅膀拍打的聲音,接著就是一陣碎枝落葉,伍鑫鑫費力的盯著樹頂,也沒能找到一個縫隙能看見那只錦雞的飛行方向。
無功而返,吃過早餐,二人繼續出發,今天的搜尋范圍跟昨天成九十度夾角。
除了依然沒有他的痕跡,其它還算順利,至少沒有遇到什么危險。
下午四點,伍磊告訴伍鑫鑫他們今天得回趟家了。
食物和水都沒了,就算還要繼續尋找,他們也必須先回去補給。
伍鑫鑫這幾天睡不好吃不好,加上高強度跋涉,早已疲憊不已。
回家一趟也好,還能想想別的尋找方案。
休息間隙,伍鑫鑫拿出手機,密林里竟也還能有兩格信號,給王粒米發了條微信:
“粒米姐,我們已經在他最后一次朋友圈里出現的地方轉悠兩天了,根本查不到他的蛛絲馬跡。”
“他的朋友圈那天以后,再沒更新過了,我有點絕望了。”
“我雖在這里長大,可已經多少年不進山了,說心里話,雖然跟哥哥一起,到晚上我還是挺害怕的。太陽要下山了,我們已經彈盡糧絕了,必須要回家了。”
沒等王粒米回復,伍鑫鑫把手機裝進背包。
“哥,我們還要回基地再原路返回嗎?”
“來不及了,就順著這山腳一直往下,天黑之前應該能找到那條大路,上路了就不怕天黑了。”
一路往下,比伍磊想象的還要好走,眼看已經走了一大半,一小時內到谷底應該不成問題了。
“哥!”伍鑫鑫大叫一聲。
“怎么了怎么了?”
伍磊應聲回頭,妹妹已經沖進他懷里,驚慌不已。
伍鑫鑫瞪大眼睛指著右邊七八米遠的位置,渾身顫抖。
伍磊看過去,頭皮一陣發麻。
擠在一起的兩顆大樹上方,貌似有一個人,能清楚的看見衣服鞋子和背包。
他們的位置看去,頭似乎被背包擋住了。
這該怎么辦?天色馬上暗了,他們還得繼續趕路,可那個人是死是活?萬一是活著的,總不能見死不救哇。
該不會是他吧……
“你在這等我一下,我靠近一點去看看。”
伍磊雖然頭皮一陣陣發麻,還是決定過去確認一下。
怎奈伍鑫鑫的雙手死死的抓住哥哥的衣服,怎樣都不肯松開。
伍磊只好拿出望遠鏡,先看看再說。
確認了一番后,伍磊強裝鎮定:“走吧,先回家。”
伍鑫鑫下意識的往那邊看了一眼,沒敢多問,她松開哥哥的衣服,前面探路去了。
伍磊強忍著脊背一陣陣的發涼,咬牙跟著跑得飛快的妹妹。
看到谷底那條大路后,伍磊終于松了口氣。
本以為差不多需要一小時的路,他們只用了半小時。
到了這里,回家就簡單多了,全程下坡,速度夠快的話兩小時內肯定沒問題。
伍鑫鑫打開手機本地音樂,音量調到最大,一路能跑的絕對不會用走,但誰也沒提剛剛的事。
晚上八點四十分,二人終于到家,走進家門,伍鑫鑫才看到臉色鐵青的哥哥。
“哥,你這是怎么了?”
伍磊一屁股癱坐在沙發上,搖了搖頭,什么也沒說。
伍鑫鑫趕緊幫哥哥取下背包,媽媽遞過來一杯熱水,爸爸也圍了過來,都不知道發生了什么。
伍鑫鑫想起那個人,她似乎此時才明白,哥哥并沒有她想象的那么刀槍不入。
只是他把一切都放在心里,擔下了所有的恐懼,他也會有害怕的時候。
“媽,有毯子嗎?”
“有有有!”
伍鑫鑫從媽媽手里接過毯子給哥哥披在背上,她記得小時候走夜路一說害怕,媽媽就會把外套脫下來給她穿上,說是后背暖和了就不會害怕了。
伍磊雖然滿頭是汗,但全是冷汗,捂著毯子喝完那杯熱水,他的臉色終于正常了些。
媽媽趕緊去廚房給兄妹二人做飯去了。
“遇上什么了,怎么嚇成這樣?”
爸爸一看就知道伍磊是因為驚嚇才成了這副模樣。
伍磊靠在沙發上,依然沉浸在恐懼中,還是搖頭。
伍鑫鑫也不知道哥哥到底看到了什么,但是她猜那個人肯定是已經死了,不然哥哥不會馬上離開。
媽媽端來兩碗煮好的荷包蛋,吃到一半,伍磊深深的嘆了口氣,取下毯子放在沙發靠上,臉上終于滾下兩串熱汗。
爸爸沒再多問,坐在一邊抽著煙看著電視,時不時看一眼餓狼似的兄妹。
媽媽把兄妹二人的碗里又加了幾個荷包蛋,看著二人吃得很香,她感到無比幸福。
“哥,你好點了沒?”
吃飽喝足,伍鑫鑫見哥哥也放下了筷子,打了個飽嗝,喝了口熱水,這才敢再問。
伍磊點點頭:“好多了。”
“你看到的是什么樣子的?怎么會嚇成那樣?”
“骷髏……不知道死了多久了,我以為背包在上面他是趴著的,結果他是躺著的,背包背在前面。”
“好像有半邊臉連骨頭都沒了。身上能看到很厚的一層泥土和落葉。”
“距離那么遠,我們又急著趕路,真是不知道你是怎么看到的。”
“我也是不經意間看過去,一眼就看到了。”
“要是大白天沒什么的,關鍵是晚上,你一指我以為是什么動物,沒有心里準備驚了一下,一路上腦子里都是那具骷髏,加上晚上的谷風吹著后背格外發涼……”
伍磊再次搖搖頭,不敢回憶一路上的感受。
“現在怎么辦?明天報警嗎?”
“嗯,明天早上報警吧,肯定還要我們帶路的。”
“唉?你朋友不也可以報警嘛?報失蹤嘛。”
伍鑫鑫搖了搖頭:“是可以報警,但是不能是我。”
“為什么?”
“我又不是他的親屬,再者……我也不確定他是否真的失蹤,萬一他只是不跟我聯系,跟他家人一直保持著聯系呢?”
“那你怎么不問問他的家人?”
“我只知道我們老板是他舅舅,沒有他父母的聯系方式,公司員工資料我也查過,查不到。”
伍磊突然想起鑫鑫說過,他們只聊過一次天,自然是不知道他更多的信息。
那一次到底聊了什么,能讓她將生死置之度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