徽山之巔，掌門居。

莫劍青將他的別院修建在了山頂，沿途合抱古樹郁郁蔥蔥，院內亭臺樓閣布局有致，于云層縹緲之間，縱覽徽山劍派全景。

看上去的確是一塊清雅之地。

不過，此時卻被幾個惡客占據，臥室更是傳來女人的哭嚷。

院內亭臺內。

莫剛從果盤里捏了塊蜜餞送入口中，低眉瞥了一眼謙恭地站在一旁的劉子舟，“劉……”

“子舟，莫前輩，鄙人劉子舟?！币娔獎偹坪跸氩黄鹚拿至?，劉子舟連忙點頭哈腰的諂笑道。

莫剛嗤笑道：“鄙人？你小子是夠卑鄙的，聽著你師妹在里面哀嚎，你心里就沒什么想法？”

“哈哈，這小子能有什么想法？”

“沒錯，難道他還想進去爽兩把不成？”

“這可不好說，還是這小子給咱們少主推薦的那個妞呢。”

“就是就是，誰知道他心里怎么想！”

聽著莫剛的話，旁邊四個個通脈境你一眼我一語的笑了起來。

劉子舟臉上閃過一抹羞惱，可是他縱然有氣，也只能在心里憋著。

莫剛是莫沖的貼身護衛，臉上橫著一道猙獰的刀疤，據說他是在通脈境大圓滿的時候，拼死給莫沖擋刀留下來的，好在刀傷傷皮未傷骨。

莫剛雖然破了相，但也贏得了莫沖的信任。

更被莫家賜下大量修煉資源，一舉將其推到了先天武者的行列。

用他自己的說法，這刀傷就是他對莫家忠心的憑證，他旁邊的四個屬下也都是通脈境后期，院里還分布著二十多個凝氣境的好手。

莫沖親衛規格，比徽山劍派中高層的整體實力都要強。

面對莫剛等人的譏諷。

劉子舟只能努力擠出笑臉，站在那里陪著他們呵呵傻笑。

忽然，房間門開。

徽山女弟子文瑤用簪子抵著自己的喉嚨從屋里退出來。

“你不要過來，我就是死，也不會讓你得逞的！”文瑤眼中噙淚，恐懼地看著屋內的人影。

啪啪啪！

屋里傳來一陣鼓掌聲。

接著，便是莫沖輕挑戲謔地聲音，“那你就去死好了，我絕對不攔著你，嗯，讓我猜一猜，你這一簪子會刺向那里呢？

喉嚨？別吧，那樣會死得很痛苦地！

要不還是眼睛吧，不對，刺眼睛的話，那樣子就太丑了。

我看，還是直接刺心臟！”

莫沖搖晃著腦袋，緩緩從屋內陰影處走出。

“少主?！蹦獎偟热思娂娚锨靶卸Y。

外面的陽光，微微打在他的臉上，莫沖先是遮了遮眼前的光亮，然后沖著莫剛幾人甩了甩手，繼續看向文瑤，雙手還做了一個擴散的動作，神經質的笑道：“就刺心臟！砰，心臟就那樣爆開，鮮血從胸前噴涌，那一定會很美麗？你說對不對？小美人？”

聽著莫沖的描述，文瑤的臉色越發慘白，握著簪子的手越發顫抖。

可是看著莫沖魔鬼般的笑容。

文瑤絕望般閉眼，猛然將簪子插向自己的喉嚨。

“嘖嘖，你很不乖啊，我給了你這么好的建議，你居然不聽我的？”莫沖輕輕搖頭，相比于文瑤會不會自盡，他好像更關心文瑤會用什么方式自盡。

知道自家少主的喜好。

莫剛等人也就沒有上前制服文瑤。

莫剛甚至懷疑，這是莫沖故意給她機會兒讓她自盡，為得就是欣賞文瑤死亡前的掙扎。

畢竟自家少主的心理，實在有些異于常人……

否則，區區一個凝氣境的弟子。

莫沖閉著眼睛也能將她制服，哪里會容她從屋里逃出來？就算莫沖武道天賦再差，起碼也被荊南莫家拿資源硬生生得堆到了通脈境大圓滿！

生死一瞬！

鐺！

一枚玉墜從院外飛來，精準得將文瑤手中的銀簪打飛。

文瑤惶然轉身。

燕九霄和楊觀月帶著眾人沖進內院。

燕初晴急聲高呼，“文瑤師姐，我們來救你了?！?

“快放了我師妹！”

“沒錯，快放人！”

眾弟子義憤填膺。

“莫沖，放了我徽山劍派的弟子！”燕九霄劍指莫沖，眉宇之間滿是煞氣。

剛才的玉墜是他扔出去的。

若是再來晚一步，文瑤的性命必然不保！

這讓他如何不氣？

“燕長老、楊長老……”文瑤仿佛看到了希望，淚水漣漣地看著眾人。

“孩子，別怕?！睏钣^月安慰著，跟著燕九霄持劍向前。

莫沖挑了挑眉頭，掃了燕九霄和楊觀月一眼，頗為嫌棄地搖了搖頭，淡淡地看向劉子舟道：“這是怎么回事？莫劍青呢？他的手下都這么沒有規矩嗎？”

鏘！

莫剛抬手將他的鑌鐵鉤掛在劉子舟的脖子上。

只消他輕輕一鉤！

劉子舟的腦袋立刻就會不保！

其余護衛也紛紛拔刀。

劉子舟臉色一白，冷汗簌簌而下，滿臉焦急的看向燕九霄，哀求道：“燕長老，你們這是做什么？莫少只是請文瑤師妹喝杯酒，你們這么做未免有些大驚小怪了吧？快退回去，快退回去……”

燕九霄怒喝：“住口，劉子舟，枉你為我徽山弟子之首。到了此時，竟還能說出這般顛倒黑白的話來，若是我們再晚來一息，你便要看著你文瑤師妹死在你面前，難道非要到那個時候，你才知道悔悟嗎！”

莫沖眼前卻是一亮，好像受到了提醒似的，瞬身上前捏住文瑤的脖頸，笑瞇瞇的看著燕九霄，殘忍的道：“死在他面前？好主意！這個我可以代勞啊！”

說著，莫沖的手指毫不猶豫的用力。

咔——

文瑤根本來不及反抗，便軟綿綿得倒在了莫沖的懷中。

“你這畜生！”燕九霄目眥欲裂，拔劍沖了上來。

“真是的，這個小可憐啊，自盡都不利索，還要我來幫你，罷了，你去和你的同門團聚吧?！蹦獩_輕輕撫摸著文瑤毫無生氣的臉龐，病態般低首在她額頭親了一口。

再度抬頭，莫沖眼中滿是冷漠，抬手便如同丟棄破麻袋一般，將她扔向燕九霄等人。

燕初晴瞪大了眼睛，顫聲道：“文瑤師姐！”

“這個混賬，我們跟他拼了！”徽山劍派的弟子也被眼前這一幕給激怒了。

“嘁，一群廢物！”莫沖向地上啐了口唾沫，好似無事人一樣施施然的坐到涼亭里，拿起桌上的蜜餞悠然地嚼了起來，邊吃邊道：“這蜜餞味道還不錯，是荊州楊記的特產吧？莫掌門的確有心了。”

說罷，莫沖抬眼再看場中。

燕九霄和楊觀月左右互為倚靠，即便同時和兩位通脈境護衛交戰，扔能留出手來斬殺他其它的護衛。

燕初晴勉力抵擋著第三位通脈武者。

最后那名通脈武者，則如狼入羊群般，殺得徽山弟子人仰馬翻。

莫沖卻好像又發現了什么新玩具一樣，饒有興趣地看著燕初晴和他的護衛搏殺。

忽然，莫沖轉而看向押著劉子舟的莫剛，皺眉道：“你還押著他做什么？”

“那……殺了？”莫剛小心翼翼的問道。

“別……別殺我……”劉子舟聞言臉色更白，雙腿嚇得直打擺子。

莫沖不屑的搖了搖頭，“這廢物能頂屁用？就扔那吧，給他留一段美好的記憶。狗，不止要會搖尾巴，更要懂得敬畏，才能更聽主人的話不是嗎？”

莫剛立刻收了鑌鐵鉤。

呼！

劉子舟整個人仿佛癱倒了一般，喘著粗氣跌坐在冰冷的地面。

“去，把那個小丫頭給我抓過來，這小丫頭可是好玩得緊，不止三番五次拒絕我的好意，背地里還叫我什么人渣？”莫沖嗤笑著搖了搖頭，繼而看向莫剛道：“你看我像人渣嗎？”

莫剛眼角微抽，連忙搖了搖頭，他有時候也摸不清自家主子的性子，所以哪里敢亂接話，只能握著鑌鐵雙鉤飛身掠向燕初晴。

莫沖笑著搖頭，“這家伙，忠心是忠心，就是木訥了些啊?！?

莫剛這個先天武者剛一下場，正和燕初晴對戰的那人，便立刻使了個虛招，輕松從交戰中脫身，且揚起手中的鬼爪鐵撓，狠狠抓向燕九霄的后背。

嗤！

燕九霄背后被剌下五道猙獰的血痕。

鐺！

燕初晴也被莫剛輕描淡寫的一擊磕飛了手中的兵刃。下一秒，便被莫剛封住大穴，抓著她的后背帶回到莫沖的面前。

莫剛這樣的先天境武者，對付一個初入通脈境，且戰斗經驗少得可憐的小丫頭，實在不比吃飯喝水難上多少。

“九霄，初晴！”楊觀月大駭，雙劍如龍蛇起舞，瞬間將面前的護衛擊退，借著這個喘氣的工夫，回身替燕九霄將偷襲的那人逼退。

“快救初晴！”燕九霄白著臉試圖沖開三人的封鎖。

可惜，他舊傷未愈，又添新傷，夫妻二人能在三位通脈境武者的圍攻下堅持下來已經殊為不易。

哪里還能沖得開對方鐵桶般的防御！

莫沖打量著滿眼仇恨地看著自己，看上去恨不得想要把自己生吞活剝似的燕初晴，感覺事情越發的有趣了。

回首，瞥了一眼眾人，下令道：“行了，都住手吧，打打殺殺的成何體統？瞧瞧這滿地的尸體，你們不覺得羞愧嗎？”

話落，莫家護衛立刻抽身而退，動作干凈利索，絲毫不拖泥帶水。

徽山劍派的眾弟子則是滿臉凄然。

燕九霄啐出一口唾沫，恨恨道：“呸，你怎么有臉說出這種話！”

“哦？那就繼續打開了？”莫沖譏笑著將視線放在燕九霄身后的徽山劍派眾弟子身上。

他每看向一名弟子，便有一名弟子低頭。

這些弟子先前的銳氣。

已經被面前淋漓地鮮血和滿地的尸體給磨滅了！

燕九霄感覺到氣氛有些不對，回過身去不可置信地看著身后耷拉著腦袋的眾弟子。

“你們……”燕九霄頭暈目眩，有些說不上話來。

楊觀月連忙將他扶住。

“看吧，你的弟子們都不想打了，因為他們想活啊！”莫沖的聲音忽然變得戲謔，搖頭道，“這次來荊州還真是有趣，居然能遇到你這樣的愣頭青。

都一大把年紀了，還活得這么天真，帶人沖擊我的衛隊？

你腦袋沒有問題吧？真的是傻得可愛！

我這個人呢，其實是很講道理的，你帶人過來破壞了我的興致，讓我弄丟了剛剛選中的玩具，那你自然要賠給我一個嘍？”

“她，留下來，陪我……”莫沖先是指了指燕初晴，又故作迷茫地撓了撓腦袋，看著癱成死狗，一動都不敢動的劉子舟道，“嗯，你們這個大弟子剛才用的什么借口來著？喝酒對吧？嗯，就用這個了，留下來陪我喝喝酒，吶，我就可以大發慈悲的放過你們。”

莫沖神嬉笑著看著燕九霄，繼續道，“怎么樣？我是不是很仁慈??？”

“你休想！”燕九霄恨得咬牙切齒。

“你不愿意??？”莫沖詫異地看著他，遺憾道：“那就只能讓你們就全部死光光了?！?

燕九霄還未說話，便感覺有人輕輕拽了拽自己的衣衫，回過頭去，是最早來向他救助的那名女弟子。

女弟子帶著哭腔，顫聲道：“燕……燕長老……我……我們想活……”

燕九霄如遭重擊。

霎時，氣血上涌，哇地一聲吐出一口血來。

“你們！”楊觀月連忙扶住燕九霄，悲哀地看著這些弟子。

眾弟子低頭羞愧不語。

燕九霄身形顫抖，怒其不爭，如果不是為了他們，他們一家何至于此？

現在，居然要靠他賣女兒，換這些白眼狼的性命？

莫沖反而覺得眼前的戲碼足夠精彩，轉頭看著燕初晴道：“你說，你這些同門兄弟姐妹們和我比起來，哪一個更人渣一點？”

燕初晴眼中滿是絕望，整個人傻了似的搖著頭，眼中淚水不爭氣的流出。

她終于明白了蘇妙彤說過那句話。

這個江湖，實力至上！

莫沖催促道：“燕長老，你到底想清楚了沒有啊？”

燕九霄眼中越發悲憤，最終無力的扔下手中長劍，頹然道：“今日之事，都是我燕九霄的錯，你把我女兒放了，我燕九霄任你處置！”

莫沖目光閃爍，“呵，任我處置？”

“父親……”燕初晴聲音嘶啞。

看著惡鬼一樣的莫沖，莫家護衛，還有昔日的同門。這一瞬間，她忽然覺得這些人面目都變得那么令人憎惡！

此時，外面傳來一聲長嘯，“江陵顧家顧雁楓，率顧家門人宗老，恭送莫老英雄回山！”

莫剛立刻上前：“少主，屬下這就去打發了他們！”

莫沖微微皺眉，“顧家？記得他家老爺子剛去世吧？”

“城中的確是這樣傳的?！蹦獎偦氐?。

莫沖不屑道：“呵，那他顧家豈不是連個先天武者都沒有了？”

莫剛道：“的確是這樣，而且今日柳家和青蛟寨合力襲擊顧家礦場，莫掌門此前就是去給顧家解圍的，眼下莫掌門帶著顧家眾人回來，或許正是要給少主您奉上一份大禮?！?

“是嗎？”莫沖微微摸了摸下巴，贊道：“莫劍青這老貨，倒是甚得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