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是我記錯了，這還不都怪你，天天氣我，把我給氣糊涂了！”

臺下的議論聲更甚，不少人紛紛倒戈指責起婆婆。

“你們都看看啊，她親口說的，先給我300文，往后每月給100文，之前她不養我少給的錢我就作罷了。”

婆婆邊說邊展開了手中的字據，一一拿到村民面前給他們瞧個仔細。

“是啊，這兒媳也不能不管婆婆呀，自己那么能賺錢，隨便賣賣吃食就幾百文，不差這婆婆一口飯。”

正義的村民又倒向了婆婆一邊。

“嗚嗚嗚……嗚嗚嗚……”

周喜見時機到了，便痛哭起來，走到婆婆身邊，擼起了兩條袖子。

“婆婆，不是我不養你，是我真的沒錢，每回拿不夠錢你就用鞭子抽我，我這身子也越來越弱，一個人帶兩娃娃，實在有難處，嗚嗚嗚……”

村民們看見她手臂上一條條蟲狀的疤痕，一片嘩然，都一個勁兒往前擠，去看她的傷口，婆婆漸漸被擠到了人群外圍。

“那日我得了風寒，躺了幾天幾夜，差點就沒了，婆婆您都不來看我一眼，兩個娃娃在家餓得直哭，要不是錢嬸……恐怕我們三口子早就被埋進了土里，二麻啊，我對不起你，照顧不好孩子，也照顧不好婆婆，你怎么就死得這么早留我一人在世上受苦哇……”

“你你你……”

婆婆沒想到周喜來了這么一出，用手指著她嘴里呆呆地重復著。

“那日立字據時，婆婆又要用鞭子打我，我好害怕，只能依了她，可我哪兒拿得出那么多錢啊！我求她還我一個清白，讓我在村里能夠活下去，她非得我立下那字據才肯罷休！”

周喜哭著哭著，就真情實感了，眼淚鼻涕橫流。

“娘親不哭，娘親不哭！”

周琴沖了過來抱住了母親的大腿，心疼地哇哇大哭起來，周喜欣慰地摸了摸她的小臉。

“我討厭奶奶！奶奶欺負娘親，是壞人！”

放兒從地上撿起一塊小石頭，向婆婆身上砸去，婆婆一個閃避不及，竟給砸中了額頭上的舊傷口處。

“哎喲喂，你這小兔崽子。”

婆婆捂住了額頭，吃痛了一聲，村民們見倆孩子哭了，起了惻隱之心，轉向婆婆，把她團團圍了起來。

“你怎么這么惡毒呢？不是你親生的就能這么打？好好一個姑娘家就這么破了相！”

“你這老不死，還惡人先告狀，虧我之前還同情你。”

“滾出桃源村去，你這毒婦！”

婆婆被推倒跌坐在了地上，驚恐地望著包圍著聲討她的人群，他們臉上布滿憤怒，嘴巴一張一合，用手指著她，嘴里還啐了口痰。

“好了，大伙兒都靜靜！”

村長終于出來主持大局，才中止了這場鬧劇。

“阿喜，你說吧，想怎么處置你婆婆？村長會為你主持公道的。”

村長走到嚶嚶哭泣的周喜身邊，輕輕拍了拍她的肩。

“趕出去！趕出去！”

臺下又群情激昂起來，周喜瞥了一眼癱坐在地上的婆婆，發絲凌亂，衣服沾滿灰塵，神情驚恐又落寞，淡淡地開口說：“字據作廢，我拿不出那么多錢，以后我還是會養她，不過得看我什么時候手頭寬裕了，但是婆婆若再來我家鬧事，我就會請村長把她趕出去。”

周喜看在她是一個孤寡老人的份兒上，沒有把事情做絕，她這么做，籠絡了不少人心。

“阿喜，以前是叔不對，不該誤會你啊！”

周恭叔第一個跑到她跟前道歉。

“沒事沒事。”

“阿喜，對不起，李嫂之前嗆過你幾句，你……你別放在心上。”

李嫂撥開人群湊到她跟前，不好意思地扭著身子說。

“還是我聰明吧，從始至終都相信你，還同你說話。”

周胖才手里捏著半塊餡餅，搖晃著胖胖的身子擠到她身側，嘴角還流著油。

“你哪兒是相信我？你是相信我的雞蛋餅吧？”

周喜憋了聲悶笑，她心里還是挺感激周胖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