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瑜剛到這月舌島，島上便立馬發生了命案，要說這里面沒什么蹊蹺，沈瑜可是不信的。

“我們也去看看，”沈瑜說著，向房東笑笑，“多謝款待。”

而后同金池起了身，隨著人群，向那案發地點前去。

喧鬧雜亂的中心是一個只有兩層的小房子，被幾十號人層層圍住，議論聲和拍照聲不絕于耳。

“大人，請跟著我，我來開路。”金池向沈瑜低頭說道。

說完，她從口袋里拿出了一張證件，上面印著警徽和照片。她將其高舉，隨后喊道，“都讓開！警察辦案！”

這聲音洪亮且清晰，一瞬間覆蓋了嘈亂的雜音，也將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在了自己身上，她再次揚了揚手中的證件，隨后看了沈瑜一眼，便開始向房子走去。沈瑜跟上。

人群對警察二字多多少少有些畏懼，紛紛讓開一條道路，兩人很快走到大門處，同一直在阻攔游客們進入房子拍照的老人打了照面。

老人擦了擦汗，“我是村子的村長，您是？”

金池再次出示證件，“秦皇島市刑偵大隊副隊長金池。”

村長愣了一下，他沒想到出警速度如此之快，且來的人如此有名頭。

“今天恰逢來島上，正好趕上了。”金池說著，探出身子向院子里看了看，“現場保護好了吧？尸體在哪？”

“沒動，就在一樓廁所，您進去吧，我在這看著這些人。”

金池點點頭，便往里進，剛邁出腳又頓頓，指了指沈瑜，“這位是我們隊的顧問。”

村長看向沈瑜，從表情來看顯然是對沈瑜的年輕感到震驚，不過從沈瑜身上散發出的氣質和感覺來看，肯定不是普通人。

沈瑜向村長點了點頭，便跟著金池進去了。

還沒進入廁所，沈瑜便忍不住皺緊了眉頭。

“怎么了？”金池急忙問道。

沈瑜擺了擺手，“沒什么，只是有股很大的腥味。”

“有嗎？”金池用力翕了翕鼻翼，“我沒聞到。”

沈瑜看向廁所，“味道是廁所里面散發出來的。”

金池卻開始掏起口袋，拿出了兩對手套和鞋套，將其中一對遞給了沈瑜，然后自己也穿起來。

“你是警察？”沈瑜在戴手套鞋套的空隙中問道。

金池又拿出了頭繩把長發束成馬尾，“是呀，我在人類社會的身份。”

在真正的世界中當鬼差，在人類社會中竟然也是當警察嗎...

金池又問：“大人您在人類社會中是什么身份？”

此時沈瑜已經穿好，向廁所走去，頭也不回地說道。

“高中生。”

金池忍不住笑了一聲，又急忙止住，才跟了上去。

死者躺在廁所的地面，正面朝上，可以清晰看到面部。

“無明顯血跡和創傷，口鼻腔附近清晰可見大量白色和淡紅色泡沫，是溺亡。”沈瑜只是看了死者一眼，便得出了結論。

金池有些驚訝地看向沈瑜，眼中似冒有星星，“大人好厲害！還有呢？”

沈瑜靠近尸體兩步，卻被愈加濃厚的腥味沖了頭，他緊皺了眉頭，回頭看金池，“極其濃厚的腥味從死者體內散發出來，你真聞不到？”

金池靠近，再次用力吸了吸氣，看向沈瑜，“聞到了，但沒有您所說的那樣濃重。可能是您的嗅覺過于強大的原因吧。”

沈瑜沒有說話，而是蹲了下來，繼續看向尸體。

“全身上下只有頭部是濕的，且除了頭部，身體其他部位的皮膚并沒有出現皺縮、膨脹、發白或雞皮樣變的特征...”

沈瑜說著，抬頭環顧四周，最后視線定格在了尸體旁邊的抽水馬桶上。

“死者是溺死在馬桶里的，”金池接過話來，“看他的肚子鼓成那個樣子，他究竟喝了多少水？”

沈瑜起了身，“應該是他殺，但不排除超自然力量的涉入。”

金池點了點頭，看著尸體，好像若有所思。

“我去其他房間看看。”

待沈瑜逛了一圈回來，金池仍保持那個動作，看著死者的臉，不知道在想什么。

“房間地面上散落著大量的空礦泉水瓶，廚房的水龍頭是壞的。死者應該是在大量飲水后仍感到極度口渴的情況下，企圖尋找到水源才來到廁所的。”

說著，沈瑜走向了洗手臺，伸手打開水龍頭。

沒有一滴水出來。

“廁所里的水龍頭也是壞的，所以才想去喝馬桶里的水嗎...”沈瑜微微皺眉，“可是究竟會口渴到何種地步，才會如此嚴重影響死者的心智，使其通過飲用馬桶里的水來緩解口渴呢？”

“是超自然力量涉入無疑了。”金池突然開口。

“怎講？”

“您說的超異常口渴狀態肯定不正常是其一，死者死亡時間不長卻是不見任何鬼魂的蹤影是其二，”金池指了指馬桶，“其三，馬桶里的水完全不足以覆蓋死者整個頭部使其溺亡。”

沈瑜看向馬桶，馬桶里的蓄水很少，那樣低而窄小的水面是絕對不可能溺死一個正常人的。

“還有一件事，”金池又說道，“這個死者我認識。”

“你認識？”

“是，您還記得房東父親的死亡嗎？”

沈瑜點點頭。

“其實在她父親的尸首被打撈到之前，就已經遭遇海難而死了。由于和月舌島有關，所以雖然不是刑事案件，且事情蹊蹺，我當時就多看了幾眼。事情是大概在兩個月前，房東的父親所乘坐的漁船出海，一個月過去之后卻只回來了除她父親之外的三個人。聽活著回來的三個人說，是遭遇了海難，她父親被大海沖走，而他們三個在海上漂了許久，才靠老天爺奇跡般地活著回到了島上。”

沈瑜問道：“蹊蹺在哪？”

“蹊蹺就在，回來的那三個人的狀態好得有些詭異。最重要的是，他們三個的體重幾乎沒變。”

沈瑜忍不住嗤笑了一聲，隨后用鄙夷的眼神看向死者尸體，“他就是那三個幸存者之一吧？”

金池點了點頭。

又偷偷看了沈瑜一眼，“您打算怎么做？”

沈瑜半虛著眼睛，沉默著。

房間里的氣壓低到了極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