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觀其變，以不變應萬變，現在情況比較復雜微妙，我們并不知道誰在做局，為什么下套，現在只有不動聲色觀察事情進展變化，最后再做出自己的判斷。剛才吃飯時我勸陸敏男不要對強加給他們的第三方合作做出激烈反應，也是基于這個考慮。我想可能近期最好能與劉總溝通一次，看看需要我做些什么工作。你現在的處境比我更困難，你在數據中心項目推進組中當任重要的角色，你最清楚項目的進展情況，我想劉總肯定找過你談話了，對你賦予重任了吧。”唐文哲說道。

“文哲，你是怎么知道的呀，我好想沒有向你匯報過這事哦。”李婷聽了唐文哲的話，情緒反而放松了下來說道。

“前幾天你到我辦公室來，我們與邱卓棟一起喝咖啡時你說對數據中心項目組中有些應標廠商魚目混珠的擔心時，我問你：‘劉平總這個情況知道嗎？’你回答說：‘劉平總對這事十分清楚。’我已經知道你已經向劉平總匯報過出現的情況了，只是恐怕我擔心你的處境，沒有詳細告訴我具體情況。”唐文哲說道。

“是的，劉平總主動找我談了話，我把掌握的情況都如實告訴了他。”李婷說道。

“你做得很對，說明劉平總一定掌握了比我們更詳細的情況，他是擔心這個項目可能會對企業造成巨大經濟損失才來找你的，因為整個項目組中你是他最信任的人了，劉平總的判斷非常到位。”唐文哲說道。

“面對這個復雜的情況我也不知道如何是好。”李婷說道。

“發現特別情況及時向劉總匯報，尤其涉及到公司資金流動有疑問的時候一定要在第一時間發出告警，10多億的項目都是企業賴以生存的資金來源，一旦發生資金斷流會危及到我們企業的運營安全，我們有責任做好事先防范。你在項目推進組中處境比我更困難，但掌握項目情況最清楚，這段時間我會24小時開機，你記住需要我出面的時候，任何時間及時告訴我，我會和你一起找出應對辦法。”唐文哲說道。

“那你在和老婆看音樂會呢？我有事也打電話來嗎？不是很掃你的興致嘛。”李婷笑著說道。

“我是說任何時候，你一定要切記，不要管我的狀態和情景如何，保護你的安全，保護企業的資金安全，在危機的關頭，我們責無旁貸、無路可退。”唐文哲說道。

“知道啦，我會注意的，你也不要過度擔心，有突發情況及時與你聯系。”李婷說道。

“我感覺康建主任和劉平總都是政治嗅覺非常靈敏的人，特別康建主任已經在江海市深入蹲點調查超過3個月了，我相信他們已經掌握了大量的信息，離采取行動的時候已經不遠了。但是失敗者往往會在退出歷史舞臺時做出瘋狂的舉動，我們要做好應對局勢變化的準備，一場大戰即將拉開序幕。”

“我知道了，你自己也要注意安全，小心謹慎處理突發事件，千萬不要沖動。”李婷說道。

“時間不早了，我還是早點送你回家吧，老公在家里等急了吧。”唐文哲說著與李婷朝地下停車庫的方向走去。

“那個書呆子還在實驗室里做項目呢，不到9點是不回家的。”

“那好呀，我也喜歡搞科研，搞技術比較單純，做人事部經理太無聊了，整天提心吊膽。”唐文哲說

“你可是當領導的料子，對局勢判斷有自己獨到的思路，搞技術豈不是大材小用了。”李婷挽著唐文哲的胳膊走著還不忘譏笑唐文哲幾句。

進入停車庫，唐文哲用遙控器遠距離直接啟動了車子，打開車燈，李婷坐進車內副駕駛位置，系好安全帶。唐文哲用小木梳對著反光鏡理了下頭發，左右觀察了下沒有特別情況，說道“李婷，我還忘了告訴你一件事了，今天上午實業總經理孫雅秋打了個電話給我，說要與王漢榮離婚了，按照領導干部家庭情況通報的原則，先向我公司人事部經理匯報一下。”

“哦，這是唱的哪出戲，關鍵時候湊熱鬧，什么理由離婚呢？”李婷問道。

唐文哲駕車駛出停車庫，付費后唐文哲從反光鏡里并沒有發現有尾隨的車子繼續說道：“說是性格不合，到了無法調解的程度，明天準備去民政局辦理離婚手續。”

“下手真快啊，多年老夫老妻了說離就離，有點快刀斬亂麻的味道。”李婷說道。

“被你說中了，其實我知道王漢榮的情況可能比秦志剛的問題更糟，他擔任過公司本部總務處處長，負責過多處局房的建造，在工程公司有施工隊伍，拿了不少錢，購置了多處高檔房產，遠遠超出他的個人收入所得，做得太過于明目張膽，看來他已經聞到了危險信號，想通過離婚分流部分財產。”唐文哲說道。

“他也太精明了，通過離婚來逃避追責，那也太幽默了吧。”李婷說道。

“是的，有點老糊涂了，其實在現在特殊敏感時期，檢察院和反貪局已經注意到我們公司領導班子的情況下，動作太大反而會引來殺生之禍，干部婚變和大額固定資產的交易流動非常容易觸發反貪局的調查機制，他有個女兒在國外讀書，如果資金流向國外那他被審查的日子就不遠了。”唐文哲說道。

“哦，今天被你一說我長見識了，才知道我們公司管理層有這么復雜，到處是地雷，不知道什么時候被引爆了。”李婷看著窗外的車流感慨地說道。

“還有更復雜的事呢，今天張志宏副總突然去BJ參加國際通信展了，原來歷年是公司組隊去參加世界通信展，今年張志宏一人獨自前往非常耐人尋味，邱卓棟下午送他去的機場，事先他讓邱卓棟安排第二天下午約見集團副總梁啟政。同時我們公司的王祥林和劉夢佳在BJ集團公司參加新業務轉型干部培訓班，他們三個人湊在一起不知道要鬧出多大的動靜，我有種感覺張志宏是在為接替秦志剛做準備，一場爭權奪利的大戲就要上演。”唐文哲說道。

“這些公司領導怎么老是在忙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怎么不把主要精力放在公司的發展上來呢。”李婷納悶地說道。

“這就是現實版的官場斗爭，你死我活非常殘酷，有人在考慮以權謀私，有人在考慮如何上位奪權，你說他們沒有為企業做工作也有點不符合實際，畢竟企業在發展社會在進步，這里面有他們管理層的功勞，但是說他們為企業嘔心瀝血、竭盡全力也有點太抬高他們了，在個人利益與企業利益面前要處理好一個平衡關系，但確實很難做到平衡，就是我們處在這個層次上可能也很難把握好。”

“像你這樣一心撲在工作上，廉潔奉公的干部應該會有所自律的吧。”李婷說道。

“不，還真說不準，因為沒有一個有效的監督機制約束，全憑個人的素質修養，人的貪婪、自信、不滿足現狀，追求美好生活的愿望是無止境的，除非你有堅強的信念，有很強的自律能力，有自知之明敬畏道德的約束，否則非常容易失去自我，存在僥幸的心理狀態而自欺欺人。”唐文哲說道。

“一定要有一個頭腦清新的人經常提醒你，不要被人們老總叫慣了忘乎所以，要有一個專門挑你刺的人，敢于和你作對的人。”李婷說道。

“是的，我高度同意你的觀點，這個人理論上講起來很簡單，實際上這樣的人很難找，你看一個大貪官往往有個貪得無厭的老婆，中國古代有‘家有賢母子不逆，家有賢妻夫不橫’的典故，西方圣經里也有許多‘智慧婦人，建立家室。愚妄婦人，親手拆毀。’的傳世故事。”唐文哲說道。

“同意，那按照你的理論，貪官身后就沒有賢惠的女人了。”李婷問道。

“我認為這個逆定理值得商榷，從統計學的角度來看‘清官身后有賢妻’的理論是成立的。”唐文哲說道。

車子已經到了李婷居住的大樓門口，李婷松開保險帶，將折疊好的唐文哲風衣放在后排座位上準備下車。

唐文哲突然想起最近要與同濟大學的博導丁文俊討論有關中國的‘敦煌三號’冥王星探測器首次在冥王星地表得到存在磷化氫的問題說道：“你這個星期下班后有空嗎？我同濟的博導丁教授約我去討論我國的‘敦煌三號’冥王星探測器，首次在冥王星的地表得到存在磷化氫的問題。如果你愿意參加的話我想再請汪明霞一起參加。”

“這事與我有關嗎？這些理論好像對我太遙遠，很難加入到你們的討論中去吧，我的參加對你們討論有意義嗎？”李婷好奇問道。

“這個討論對我意義重大，有你的參與對我的幫助很大。”

“既然你說了，一定有你的理由，這個討論對你意義重大我就舍命陪君子了。”李婷說道。

“好，我再與丁教授落實一下，然后把見面的時間地點告訴你，謝謝啦。”唐文哲說道。

李婷說完開車門下了車，唐文哲還是不放心地搖下車窗關照道：“有什么情況隨時打我電話。”

“明白啦。”李婷隔窗與唐文哲揮手告別，走入公寓大樓。

新錦江大酒店舞廳內燈光閃爍，一支黑人薩克斯樂隊正在演奏圓舞曲，低音薩克斯沉悶的聲音演奏出美國式自由奔放的華爾茨音樂，舞池內人們相擁著隨著歡快的節奏扭動著身軀。一對中年舞伴踏著節奏跳著優美的華爾茨圓舞曲，只見舞者通過足底掌趾的動作，結合身體的升降、傾斜、帶動舞步移動，四肢糾纏、舞步起伏連綿華麗典雅，引來一片唏噓的叫好聲。

秦志剛在舞廳的外圍一手緊緊揉著劉曼莉的腰，兩人的身體幾乎貼在一起踏著步子，但不是踏著華爾茲的節奏，就像在舞廳里自由漫步，相互身體幾乎貼在一起，扭擺著身軀毫無美感。秦志剛自言自語說著調情的話，劉曼莉一句也沒有聽清楚反而被秦志剛從嘴里噴出的，夾雜著香煙味的酒氣感到一陣陣的惡心，不得不把頭放在了秦志剛的肩膀上。

秦志剛見狀把劉曼莉抱得更緊了，慌亂的腳步幾次重重踩踏在劉曼莉高跟鞋上，好不容易一曲終了，秦志剛還是不愿意放開抱著的劉曼莉。

“秦總，樂曲結束了，我們去湯主任那里坐坐喝杯茶吧。”劉曼莉說著，拉起秦志剛的手朝舞池邊上湯鵬飛和曹亞韻一起坐著的地方走去。

湯鵬飛雙手鼓著掌，說道：“秦總的舞姿太好了，年輕時一定是個跳舞高手吧。”

秦志剛拉著劉曼莉的小手在半圓形皮沙發中間坐下，說道：“是的，年輕時跳過交誼舞，這種華什么茲的舞蹈從來沒跳過，都是曼莉帶著我跳的。”秦志剛滿臉通紅說道。

“我看跳得一點都不好看，簡直像豬八戒搶媳婦。”曹亞韻氣憤地說道。

“秦總跳得這么好，怎么叫豬八戒娶媳婦呢？曹主任如何說起呢？”湯鵬飛問道。

“就是說強行上弓亂彈琴唄，也不看看自己的歲數是跳華爾茨的人嗎，扭了腰就后悔啦。”曹亞韻說道。

“不管跳什么舞都是鍛煉身體嘛，飯后扭扭腰幫助消化。”秦志剛反駁道。

舞廳女服務員推來一輛小車，里面放了許多各式各樣的啤酒、飲料與小吃，劉曼莉起身朝車上的啤酒看后，讓服務員打開一瓶啤酒，倒了4杯放在桌上，曹亞韻站起乘劉曼莉站起拿啤酒的時候，坐在了秦志剛與劉曼莉之間把他們倆隔開，又嚷著叫服務員從車上拿了些小吃與堅果。

劉曼莉把酒杯放到每個人面前后轉身坐到湯鵬飛的身邊，對湯鵬飛說了幾句話。

服務員端起兩個精致的高腳碟子，里面放了些爆米花，說道：“謝謝各位，請慢用，這兩盆爆米花是舞廳送給你們的，希望你們喜歡。”

曹亞韻笑著說道：“還有爆米花送啊！太好了，人家高級舞廳的服務就是不一樣。”

曹亞韻說完抓起一把爆米花送到秦志剛手里，秦志剛對曹亞韻把劉曼莉的座位擠掉滿臉不高興，接過曹亞韻送過來的爆米花放了幾個在嘴里，然后端起啤酒杯喝了口，說道：“哎，這啤酒不錯，味道好特別。”

“秦總，這是我為你特地選的比利時藍標頂級的世界著名‘修道院’啤酒，里面有橘皮、蛇麻草、巧克力，用比利時傳統工藝發酵，古法保存的全世界最特別的著名啤酒。”劉曼莉說道。

秦志剛對著曹亞韻說道：“你看看，人家曼莉多有才華，一杯啤酒能說出這么多的名堂，你要好好向她學習。”

“我哪能與劉曼莉相比啊，劉小姐是見過大場面的人，你什么時候帶我去全世界多走走，我不就長知識了嗎？”曹亞韻說著朝湯鵬飛看了看繼續說道：“湯主任你說我說得對嗎？”

“曹主任所言極是，秦總，剛才曹主任的話提醒了我，我們上次談的‘數據中心項目技術考察團’的事情可以操作起來了，因為項目招標已經正式啟動，我們也在積極應標了，估計過段時間招標結果就可以出來了，由于辦理護照和簽證需要一定周期，所以可以早點啟動了，秦總你看如何。”

“好呀，我看這事總是要辦的，只要你們的服務和價格合理，憑借我們良好的合作關系，你們中標應該沒問題，曹主任你說呢？”秦志剛對曹亞韻說道。

“這是當然的啦，買他們東西和買其他人的東西都是一樣的，大家關系好合作就愉快了。”曹亞韻說道。

“那好吧，既然曹主任說了，你們就抓緊時間發一封邀請函過來，我們內部還是盡快把考察團的人員定了，有的人護照可能都過期了，趕快要重新辦。”秦志剛說道。

“關鍵是為你們這次要去考察的國家比較多，到各國的大使館辦簽證要花很多時間，有的國家還要面試，所以早點啟動能爭取點時間。”劉曼莉說道。

“曼莉說得對，看來是要趕快啟動這件事了。”曹亞韻說道。

“你不要推卸責任，這事還是要你們引進辦提前考慮起來，不要等廠商提醒了再辦，明天就開始啟動這項工作吧。”秦志剛說道。

“謝謝秦總的大力支持，邀請信的事我馬上讓曼莉去辦，秦總，現在又發現一個新問題，不知道我該講......”湯鵬飛猶豫地說道。

“哎，我們都是老朋友了，你就大膽地說出來，有問題就解決問題，不要把小問題變成大問題處理起來就麻煩了。”秦志剛喝了一大口啤酒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