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上幽境,如其名般隱于云端之上,乃是無數浮空島嶼組成的天空大陸,島上居民背生羽翼可騰空而起,是風的寵兒。
綠野密林,乃東南深邃木林之地的稱呼,此處生機勃勃,放眼一片綠色,精怪遍布,連常見獸禽都通了靈性,棲息著木之精靈一族,有林中仙子之美稱。
兩地同屬云浮國境內,與其媲美的還有東海龍宮、葬劍山等圣地,無一不帶著神話與志異小說的色彩,令李天罡都產生了探索的興趣。
此外,云浮國如今的統治者,乃是云上幽境與凡人結合后的一支半人種族,他們擁有著高貴的風之血統背生羽翼,自稱翼人族,天生適宜修行,這便是云浮國如此強大的原因之一。
夜晚,云浮國的都城圣都,臨近城門關口的一間小酒樓里,有說書人拉著二胡,聲情并茂的講著江湖趣事與奇聞怪誕。
“云浮國的一些秘境圣地相信大家也都聽膩了,老頭子今兒給大家講個有趣點的,不知道大家有沒有聽說過……狐美人?”
說書的老頭坐在酒樓一樓大堂里的一個席位上,拉著的二胡突然轉調,一下子氣氛變得有些陰森,接著,他就講了一些狐妖的怪誕故事,從吸人陽氣、作惡多端的鬼怪恐怖故事再講到才子佳人怎奈人妖殊途的愛情悲劇,最后才進入了正題,看來水文這種文化是老一輩就有的哈。
“遙遠的北方,有山,名為青丘,青丘山內有獸焉,其狀似狐生有九尾,擅長變幻迷惑之術,自稱九尾狐族,喜吃人。”
二樓的一個席位上,李天罡聽著感覺頭腦發昏,感情這山海經是哪個世界都通用的模本,就是不知道是不是也會來個什么吞噬進化,大鯤吞小鯤啥的。
比起這些,李天罡倒是對這未知天地的大小格外的好奇,根據云雷老道所言,試煉地根據人心弱點變化,那么它是類似全息投影、或是幻境,還是徹徹底底的創造了一個世界呢?這問題著實困擾人。
最后,說書人一句“且聽下回分解”,便提起二胡與酒樓掌柜并肩離去,不用猜就知道是分賞錢,一時間酒樓的客人們興趣索然,都埋頭扒飯,拍下銅板碎銀后紛紛結伴離去,只剩下了寥寥幾人。
“一周了,怎么過關都搞不明白,真是難搞啊!”
解決完桌上的飯菜,李天罡將碎銀拍在桌上,大喊一聲“結賬!”,也準備離去了。
要問這錢財從哪兒來,很簡單,李天罡曾經有段時間做的不是正經事,扒手的手段自然也學了一手,憑借他如今的體質,神不知鬼不覺的順走別人錢包賊輕松。
圣都的夜晚很美,星光璀璨,熠熠生輝,抬頭望天,李天罡心生向往,即使他知道這并不是真實的星空,就跟在外界一樣,但他真的很想要知道,真正的星空,是不是也如這般美麗。
“真希望,前往那片更大的世界呢。”
李天罡喃喃道。
福祿街,福來客棧,李天罡跟正在大堂打掃衛生的掌柜夫婦打了個招呼,便上了樓回到自己的房間。
屋內一張木桌居于床邊,床簾半掩,靠外的窗戶也有著一張書桌,上有筆墨硯臺,點有油燈,昏黃光暈顯得一切都那么的陳舊古樸。
走向書桌,李天罡從書桌抽屜里抽出幾張空白紙張,擺在桌上,坐下研磨墨水提筆沾上,開始記錄一天的見聞。
“目前可以確定,我在這番天地可以活動的范圍僅限云浮國內,但不知疆域其廣,也不知我需要做的是什么,我決定前往他們傳聞里的某些秘境圣地看一看,或許那里就有我的過關需求。”
落筆,李天罡想了想,寫下了他來到這里后所耗費的時間,具體點就不知道了,因為他曾問過旁人云浮國的年號與計時歷法是如何,但他們對于這名詞好像都感到陌生,似乎只知道晨起勞作,夜晚回歸,各司其職就好,對于時間流逝都不是那么的在意。
也罷,就當做是一場意識游戲,李天罡想到如此,便草草收起了紙筆,準備洗漱一番就入榻睡去,反正也不知道該干啥,也不能累了身子不是。
“你他娘的!上次就說了這次交清!這拖了一次又一次,光是利息就翻了好幾翻!你們是不是不想在都城混了?我可告訴你,今兒若是見不到錢,我可就把你這店給當咯!”
剛想入浴房洗漱,樓下噔噔噔的踢桌子聲不絕于耳,伴有噼啪的碗碟摔碎聲,其中有男子尖銳且刻薄的大嗓門在那大聲叫嚷,連樓上的住客們都聽的真切,連忙熄燈鎖門,不想招事。
“狗爺,狗爺!你再緩幾天行不行?你也知道我們一家子只剩下我與老伴二人,最近生意又不景氣,我們勉強才能維持客棧資金周轉,省吃儉用才存下這么些錢,現在都給你!求求你不要收走這家鋪子,這是我們唯一的支柱了!”
掌柜老頭那滄桑嗓音顫抖,可還沒來得及往下講,那尖銳的大嗓門又嚷嚷。
“子不教父之過,老頭,這句老話你不可能沒聽過吧?你家兒子爛賭徒欠了賭坊兩百兩白銀,呵呵,結果還不起錢輕生,我們已經很人道了,念你是老人又白發人送黑發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放寬還款期限,一部分錢他媽的還是老子墊的!可是老頭,我給你面子誰給我面子?上邊可是催促的緊,你這錢要是再還不上我也得遭殃!”
大嗓門語氣不善,但為人并不算跋扈,沒有跟尋常混子一般入場就直接恫嚇或是動手,而是理清其中利弊講道理。
樓上的李天罡聽的清楚,他本來以為是小混混鬧事啥的,想要下去幫幫忙,聽完后動手的心思就沒了。他摸了摸錢袋,里邊好像還有幾錠金子,是他混入風塵場所從幾個錦衣玉帛的公子身上摸的,想著錢財對他反正也沒啥大用就準備幫掌柜夫婦墊上,立馬下樓換上一抹微笑,將錢袋里剩余的錢全掏了出來,塞到一臉愁容的老掌柜手上,溫和道:“那個老掌柜,我準備長住,不知這錢夠不夠啊?”
“啊?這……也太……”
看著手上黃燦燦的金錠,老掌柜剛想說這也太多了,站他不遠處,身后跟著四五個痞氣青年的一個枯瘦男子就立馬奪步向前,眼睛賊亮,一把從老掌柜手上搶過金錠,就是放在嘴邊咬了一口。
看那淺淡的牙印,枯瘦男子樂呵,直接揣進懷里,拍著老板的肩頭就喊:“老頭,那位仁兄我觀其面貌不凡,定是都城某位大家子弟,不差這點錢,這錢我就先替你收下了,連著利息與你之前所交的部分本金,加起來七七八八差不多也夠了,得,那您好好做生意,不打擾了。”
講著,枯瘦男子面帶諂媚的朝李天罡行了個抱拳禮道:“這位公子,有空來我們賭坊玩玩,決定包你滿意,嘿嘿。”
說完,就帶著幾個小弟離開了客棧。
看著他們離去的背影,還帶著嘚瑟樣,李天罡明白他們肯定從中撈了不少油水,但也沒怎么在意,只是笑著拍了拍掌柜的肩膀,也不等掌柜的致謝詞,哼著小調上了樓。畢竟慷他人之慨,又不是自己的錢,他才不心疼。
誰都是在江湖上混的,為了一口飯吃,不可能因為一點利益沖突就刀劍相向,況且一錠十兩的金錠足以還清,這些人比起一般人其實更明白貪字害人的道理,李天罡倒是不覺得他們還會折返獅子大張口,但若是他不在就不好說了,誰都明白那伙人忌憚的是李天罡,不然哪會如此簡單的放過那對老夫妻,肯定還得訛詐一筆酒錢。
想是如此想,但李天罡也怕自己成為冤大頭被人盯上,來到這個未知之地后他的修為仿佛就跟被封印了一般時常感覺不到氣感,除了體質比常人好一點,一打十空手敵無問題,但拿上了武器后來個七八個他就只能跑路了,就因為這個原因他的心弦緊繃,始終留意客棧外的風聲。
客棧外,一伙七八人有說有笑在那插科打諢,聲音挺大,透過半掩木窗縫隙李天罡始終注視著他們的身影,直到看不見后也沒有立刻抽身,而是等待了一兩柱香的時間,見真沒人再靠近后這才松了口氣,再度拾起衣服準備去洗浴間沐浴。
哐啷、哐啷、哐啷~
屋外傳來馬蹄聲。
“大晚上的誰他媽還這么風馳電掣啊?莫非趕著投胎?”
周圍已經靜悄悄的,凸顯的那聲響可不是一般大,令李天罡感覺煩躁,不過作為一個初來乍到的外地人,秉承著萬事小心的行事風格,他再度湊到了窗邊,觀看屋外情況。
那是一位頭戴斗笠、身披蓑衣、腰系一柄木劍的浪人,騎著一匹枯瘦的驢子,已經在靠近客棧時緩步。
“哇,這裝扮一看就是武林高手,也不知是來辦事還是投宿。”
李天罡小聲呢喃道,但不知是錯覺還是如何,明明沒有腳步聲,他卻感覺有人在靠近他的房門。
“是誰呢?”
李天罡沒有忽視這種感覺,而是控制住自己的呼吸頻率,熄了燈,慢慢貼進門口。以他多年看武俠小說的經驗,他覺得自己一定是被卷入了一場江湖紛爭之中。想到這里,他還忍不住興奮了起來,畢竟第一次這么親身體驗,若是能與什么江湖高手交上手或是結為好友,把酒言歡,那可是最好。
然后,李天罡又開始胡思亂想,猜那斗笠客的身份與目的,竟是把那老掌柜也給安排了身份,套入進了一個江湖老前輩歸隱,晚年開了家客棧維持生計結果某天晚上遇到當年仇家后人尋仇的故事。
咯吱咯吱~
一陣聲音打破李天罡的思考,李天罡聽見門口傳來細微聲響,像是有人在躡手躡腳的切割物品。
“好家伙,熄燈了,最近剛好缺點錢,沒想到就有一個錢袋子送過來,嘿嘿嘿,隨便出手都是一錠金子的二貨,房里一定還有著好東西。”
有人在門外小聲細語,若不是李天罡始終保持警戒,估計都會忽略。
“他娘的,原來是個小賊。”
李天罡心想也對,畢竟那叫狗爺的家伙嗓門大的嚇死人,說不引人注意肯定是不可能,估計就是他回房間時那幾個露頭看他的其中之一,一下子腦海里幻想的高手對決畫面破滅了,出現了一個穿著夜行衣的老鼠在那里拿著小鋸鋸他門栓的景象,惱怒的直接動用了還不熟悉的心湖幻夢秘法,將這小毛賊拉入了自己的心湖景象里。
光是打一頓肯定是不解氣的,李天罡營造了一幅恐怖瘆人的景象,依舊還是那門,那毛賊只是覺得眼前一花,他依舊在那鋸著,接著就有白霧升騰,透過門縫溢出籠罩整片空間。
毛賊覺得驚慌,以為是主人醒了并且察覺,想要給他下迷藥捉拿他,作為一個賊竟然不是主動方不得不說他這個賊做的有多不稱職,腦回路也夠奇葩。
剛屏住呼吸,毛賊就想著開溜,結果走廊像是延長數倍,走不到邊際,毛賊恐懼,覺得是遇到鬼打墻,兜兜轉轉竟是又回到了那門前,他是渾身冷汗,連尿都快嚇出來了。
“大哥大哥,小的有眼不識泰山,請饒我一回,我……我下次絕對不敢了!”
毛賊跪在門前磕頭,不停求饒,卻始終沒人回應,他是嚇得頭都不敢抬,額頭都磕出了血。
咯吱~
門像是被風吹動,突然就那么的敞開了一個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