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了生活的興趣,男子一度萎靡不振,他除了喝酒就是喝酒,很少有清醒的時候。酒是廉價的烈酒,所以每次喝的爛醉后醒來,他的腦袋疼的是直發嗡。男子沒有繼續上班,白天偶爾會在妻兒死去的那個位置待著,雖然尸體被市政的給拖走了,但血跡卻清洗不干凈,那水泥地上還是有一灘淺淺的痕跡,這是她們唯一在這世界上、在他人眼中唯一留下的痕跡。
回到家,男子躺在那早已臟成了褐色的沙發上,繼續喝著酒,可是剛開蓋,就聽見有門鈴聲響起,他本不想理,喝了一口后,就被那反復重復的門鈴聲吵的煩躁。
他不耐煩的走到門口,透過貓眼一看,竟然是那禿頂的肥胖房東,那一張臉油光滿面的,看著就知道一直浸泡在垃圾食品與汽水的海洋里。
見是房東,來勢洶洶的,男子才想起他已經拖了半個月的房租了,如果再不結就會被趕出去,與中城成千上萬的流浪漢一同生活,一同墮落。
他不敢開門,他明白,開了門,就代表著那房東肆無忌憚的嘲諷謾罵,以及那字字誅心的話語,他不想,他只好裝作不在,一直死死靠在門后,抬頭望著天花板,眼神充滿無助與悲傷。
很久很久,門鈴聲停了,但是房東走前男子隔著門聽到他說了一句話:“窮成這樣,怪不得妻兒受不了要自殺,還不如讓你妻子當初從了我,這樣還能夠住下不是。”
男子聽到,一張臉頓時扭曲,這句話挑起了他的怒火,徹底的,他踹開了門,順手拿起地上散落的一只酒瓶,怒吼著將酒瓶狠狠砸在了那胖房東的腦袋上,甚至是見房東那肥胖的軀體癱軟在地板,仍然拿著那只爛的底都破了的酒瓶、用那鋒利的碎片部位瘋狂的插在房東的脖子。
鮮血飛濺,灑了男子一臉血,房東不是超人,早在男子戳了數次后就已經痛苦的捂著脖子連話都說不出就死了,其他的租客們有一些肯定是被吸引住了注意,但不敢出來看戲,甚至連報警都沒有,因為在蘇美爾,看戲受牽連反而成了被害者的案例數不勝數,最主要的還是,他們聽的清楚,那吼聲是由誰發出的,他捅的又是誰,那個胖房東,對于整棟樓的租客而言,毫不意外的是最遭眾怒的,所以他的死亡,人們喜聞樂見。
殺了人,本該驚慌失措的逃亡才是,或是看淡了生死般的原地等死認罪,但他都沒有,他只是忽然想起了自己的父親,想起了很久以前的晚上,他的父親也是那樣,喝醉了酒,拿著屠刀沖進了房間,一刀一刀的砍在他母親的脖子上,鮮血如泉涌依舊在那笑著,并且拿著剔刀把他母親的肉體一片一片剔成片,還問躲在床底的他,想不想跟他的母親融為一體,徹底不分開。
他放肆大笑,笑得很猖狂,也很凄涼,他一切都沒了,現在又背負了一場人命,他能如何,反正沒有了牽掛,命都不是自己的了,不如,死前,給這個世界放一場煙花吧。
中城,伊甸園精神病院,一個畫著小丑妝的綠發瘦削男子抓著電門上的護欄,一張臉幾乎貼著那踴躍的電弧,他語氣忽高忽低,講著自己的故事。
“那還真是悲慘?!?
一位穿著黑色防彈背心,戴著同樣噴成了黑色的全包裹型防彈頭盔,頭盔護眼處是由防彈的硅膠材質打造,里邊還套著全黑的頭套,防止露出面貌,幾乎渾身都是黑色的,連聲音都是不帶特征的沙啞音的男子,站在這間房間的防彈門前。他拉開了探護窗,一對深藍色的眼眸與電門后的小丑男子對視,他的腰間配著多功能腰帶,排滿了大大小小的收納袋,中心腰扣是只血色的骷髏頭,這是蘇美爾最近傳的最廣的都市傳聞之一、黑夜騎士贖罪者的主角,傳聞他不止在中城出現,任何城市都有他的身影,他的槍不殺無名之輩,都是罪大惡極之人。
“是啊,你知道后來我做了什么嗎?”
“一整棟樓,死了幾百無辜人?!?
“不不不,那是棟危樓,各種防護措施都沒有,就靠著房價便宜吸引了像我們這類社會底層的底層人,但是對于我們而言,依舊是負擔極重,你想想,活在這個社會,每個月僅僅只有幾百美刀,又要付房租還要養家人、吃飯,甚至想要像我這種底層演員為了搏出位,還得花錢賄賂,噢,真的是很不可思議,我都不知道我是怎么撐下去的,所以我送他們下去,就是想要了結他們的痛苦,我還真是善良呢?!?
“他們至少還能生存,你卻剝奪了他們生存的權利?!?
“是我的剝奪嗎?啊,我想你就是那種活在政客們營造的美好謊言中長大的孩子吧,怎么生存?是政府每個月看不見影的補貼?還是富人們拿來洗錢的慈善基金會?你知不知道,找個工作有多難?像我們這種沒學識,沒資歷,什么都沒有的人而言,即使只是做個收銀員,店老板都不會要,為什么?憑什么?”
隔著電門與防彈玻璃及跟金庫大門般厚實且繁瑣的拉門,小丑男子透過那一層探護窗看到男子的眼睛,大笑著這名奇裝異服男人的愚蠢。
“總之,你出不去了?!?
這奇裝男子好像不知道該如何解答,只能如此道,便拉上探護窗,離開了夜幕下的伊甸園,因為他收到來自中城為民銀行的求助訊息。
為民銀行,中城市最大的一家商業銀行,這里光是存儲每天都是一個驚人的數字,安保措施配備十分嚴密。
正值春轉夏之際,天氣難以琢磨,前還是艷陽天現在就有陰雨密布。
就在奇裝男子在與小丑裝束男子會話期間,為民銀行的業務辦理窗口前,拍著一條長長的隊伍,一位西裝革履左手配帶金表的西方男士,看著手表指針變換,又看著前面排的人,他右手食指敲擊著表面,似乎在等待。
“十,九,八……”
他輕聲倒數著時間,表情平常,待數到“一”時,就聽轟的一聲以及行人的尖叫聲,銀行門口的外防彈玻璃墻被一輛大客車撞開,整個車身都沖進了大廳里碾壓了好幾個人,這才熄火,畫面慘不忍睹。
一些安保人員連忙靠近示意群眾保持冷靜,疏散他們離開,另一些持著槍械靠近客車,十分謹慎,卻發現車廂里并無一人。
銀行的工作人員已經按了警報器,叫來警察并撥打了救護車電話,安保人員在車廂里仔細檢查什么都沒發現,雖說覺得奇怪,畢竟附近又沒有公交站,你說要是車輛故障里面卻沒人,通往銀行的路又沒有滑坡不可能發生沒拉手剎的事,況且這是客車。
實在想不通,他們也只能躲開客車遠遠的,等待警方的調查了。
突然,銀行內部的金庫傳來爆炸聲,接著是槍械子彈發出的突突聲,安保人員一驚,開始安排任務一些人守在大廳一些人進內部查探。
只是進內部查探的安保人員發現,這金庫的門是開了,守衛們都遭受了槍擊死了,里邊的錢丟了,但是人呢?搶劫的人是怎么悄無聲息進去的,又是怎么在這么短的時間從他們眼中消失的,這簡直就不合理。
“怎么回事?”
領頭的那位安保人員詢問周圍的同事,雖然他也明白他們肯定不知道,一群人面面相覷。
巡視一番,沒有絲毫線索,盤點工作與他們無關,所以在確認沒人后他們先給外方的人匯報,就想轉身與隊友們匯合。
噠噠噠噠~
金庫傳來子彈射聲,這群安保人員的背部遭到子彈射擊防彈衣破損,很快就失去了作用,一個個成了血篩子躺倒在地,生死不知。
一位戴著小丑面具的高大西裝男子身影慢慢從透明中顯現,身后背著一個登山包,他的手掌中心對著剛剛那群倒地的安保人員,涌現出一個金屬炮口,比較類似加特林那種機關槍的多炮口,正冒著黑煙散發出火藥味。
“解決?!?
這面具人正透過藍牙耳機朝他的同伙匯報情況,而他的左手手腕上,正佩戴著一款金表,與剛剛那西方男子相同。
外界大廳,留守的安保人員再次聽到了槍響,連忙通過對講機聯系前往金庫的隊友,卻沒有人響應,一下子全都緊張起來,持槍的手更加用力了。
滴答、滴答……
似時鐘跳響,心弦緊繃之下有一位安保人員終于注意到了這聲音。
“不好!是汽車炸彈!”
可惜,已經沒有時間了,一場響徹整座城市的巨響與滾滾硝煙同起,待黑衣男子騎著他那造型酷炫的機車趕來時,一切都晚了。
他的衣裳可以防火,并且安裝了未知的防護罩模塊可以讓他在現場行動自如,他走進還在冒火的銀行,尋找著尚有口氣的傷者,不出意料的沒有,只是翻找到一張正在灼灼燃燒的半張卡牌,是撲克牌里的大王、joker。
“小丑!不好!”
男子趕緊出了銀行,再次騎上機車,奔赴郊區的伊甸園精神病院,待到時,那里卻同樣硝煙四起,煙霧漫漫。
“大家好,這里是中城市晚間播報,今日下午,位于新城區xx街的為民銀行遭到劫匪襲擊,疑似動用熱武器……”
中城市,某處廢棄工廠,幾個西方男子透過老式電視機看著新聞,一張大桌前堆滿了酒菜,空酒瓶子散落一地。
他們喝的面紅耳赤,指著電視里一臉正氣凜然的幾位警察廳高官嘲笑著他的大肚腩與禿腦袋,大罵著蘇美爾的酒水沒有勁道,喝不醉人,身后堆了幾大包塞滿著的登山包。
但隨著他們的酒勁上頭,臉色越來越紅暈,說的話也越來越粗魯。
忽然,其中一位未曾卸下面具的男子忽然從腰間抽出手槍,啪啪的給了其余幾人腦袋一槍,在他們還在驚愕之中卸下了面具,露出了一張畫著小丑妝容的臉龐,他笑著,小聲嘀咕一聲:“噢,看來只能自己搬運了,有了這筆錢,差不多就能做點大的,那就,在為世界清洗前,繼續活著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