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張簡陽第三次看陳宇扣籃了，每一次都感覺驚為天人，他不由騰地站起來。

球館里的籃筐質量自然是結實，陳宇單手抓筐搖擺了一會兒，悠哉落地。他不再理會周炎和孫啟帆，走了兩步一抬頭，看見了張簡陽。

趁陳宇發問之前，張簡陽趕緊迎上去。

“陳教練，那兩個人你認識？”

“不認識。”

“你這么早來球館干嘛？”

“你小子……”陳宇頭發又披散下來，他放下袖子，雙手揣進兜里，“這不是我該問的嗎？我來看看對手來了沒，聽說天才很強，幫你們先看一眼嘛。”

“我沒有睡午覺的習慣……”張簡陽打著哈哈，“看來他們都還沒來，我自己練會兒球。”

“省點勁。”陳宇懶得教訓張簡陽，他只想快點去外面抽口煙，剛才那一扣發力過猛，他的全身關節都不自在。

于是張簡陽自己到球場上練投籃，他看見剛才兩個男生還在那。

“那個人是你教練嗎？”周炎不再盛氣凌人，他看張簡陽和陳宇隊服樣式差不多，先提問。

“他誰啊？我不認識！”張簡陽場邊挑了個球，自顧自到另外半場練球去了。

半小時后，林紫蕓先來了。

“待會比賽我不打算上了。”林紫蕓坐到板凳席上，開口就是罷戰。

張簡陽雙手緊緊抱著球，左右擺動，似乎在模擬周圍有一群防守人。他聽見林紫蕓這句話沒半點反應，就回了個“哦”字。

“你想好怎么打了？中鋒同學。”

林紫蕓覺得張簡陽狀態有些反常，但經過這些日子，她知道張簡陽總能帶給人意外驚喜。

“林紫蕓，提到從一打到五的球員，你第一個想到誰？”張簡陽沒正面回答，而是問了一句似乎不相干的話題。

所謂“從一打到五”，自然就是球場上從控球后衛到中鋒都能勝任的球員。他不僅需要有結實的身體參與對抗、拼搶和護框，還要有出色的后衛技巧和組織能力，這樣的球員放眼世界，都是鳳毛麟角。

“勒布朗·詹姆斯？”林紫蕓想了一會兒，現役球員里似乎只能找出這樣一個人。

“可惜了，MR球館還是個半成品，沒有收錄勒布朗其他位置的相關教學，”張簡陽在心里表示遺憾。

“還有一個人，綽號叫‘飛豬’……”張簡陽提示林紫蕓。

“查爾斯·巴克利？”林紫蕓果然知道。

巴克利也是五十大巨星之一，張簡陽在MR球館的傳奇單人特訓中，就接受了這位名人堂前鋒的一對一指導，不然他才不會主動說要打中鋒呢！

接下來的天才訓練營聽說人均身高出眾，而巴克利的生存法則，正是用不到兩米的身高碾壓一眾長人。

很多人總是記得巴克利結實的大屁股，往籃下一懟，就能騰出一片任意投籃的空間。為此NBA還專門出臺了背身五秒規則，這對一個球員而言都是莫大的榮譽了。

于是巴克利被經常忽視的是他對力量的運用和全面的技巧，大學時期，巴克利就是正兒八經在隊里擔任中鋒，但他要以后衛的身份參選NBA，也毫無違和感。

“你還看巴克利的球？他退役的時候你都沒出生呢！”林紫蕓頗感意外，以前知道張簡陽喜歡科比就覺得他很“不合群”了，巴克利這種上世紀的球員，現在居然還有年輕人對他感興趣？

“何止巴克利，待會你能看到更多！”張簡陽一抹鼻子，志在必得。

“你倆來這么早就是聊天的嗎……”蔣樂打著哈欠走過來，似乎午睡還沒醒。

吳瀚文剝著一個橘子分給眾人，最后也遞給張簡陽一塊：“吃橘子提神，我平時考試前都吃的，比一些飲料還管用。”

“你干脆當我們的后勤組長好了。”張簡陽感覺吳瀚文很多方面都比女生還細心，他雙手抱球表示騰不出空，吳瀚文直接將橘子塞進了他嘴里。

“我靠！”張簡陽被酸得大腦都在顫抖，他一激靈跳起來，連跳幾步，向籃筐之上沖去。

“什么鬼，你想扣籃呀……”沈天聞撿回球，招呼大家都來熱身。

“哼哼，扣籃……你們剛才可是錯過一出好戲咯……”張簡陽心里默念。

比賽就要開始，裁判和雙方教練、球員都各就各位。張簡陽熱身時沒少偷看對面的長人陣，不由感嘆視覺上還是很有壓迫力的。

他到另外半場撿球時，發現周炎和孫啟帆也混在里面。

“咦？”

孫啟帆也注意到了張簡陽：“你怎么還沒走，這里馬上要比賽了。”

“我就是打比賽的呀？你們是天才訓練營的？”

“我去！你是空心的？那個教練不就是空心的嗎！”孫啟帆知道被張簡陽騙了，再看他們這邊，由于王強傷退，一個身高一米七五的人都沒有，不禁笑出聲。

“周炎，待會手下留情啊！你看他們那邊出場的，怎么跟我們打？”

張簡陽這次不拌嘴了，回到自己人這邊。蔣樂湊過來：“他們是不是又說我們壞話了？”

沈天聞則小聲說：“他們是不是報名作假了？都看著跟高中生似的……”

“就是就是，吃激素長的吧，一個個都那么高？”謝文豪也接茬道。

“咳咳！你們嘀咕啥呢！對面都熱身完了，你們準備好沒？”

陳宇打斷這群熊孩子的私人會議，知道他們都有點動搖，于是鼓勵道：

“他們看上去是像比你們大好幾歲，但我們在訓練上投入的時間不比他們少，一分耕耘一分收獲，他們不也是教練從拍球開始教的嗎？也不會啥飛天遁地的特技，把你們平時的水平正常打出來就行！”

張簡陽將巴掌放到眾人面前，不上場的林紫蕓和王強也圍了過來，所有人的手掌疊在一起，聲音回蕩在觀眾多起來的球館里。

“一！二！三！空心加油！”

聲音是很有氣勢，但實際上，開場不打出基調，這群隊友心里還是沒底。

張簡陽松了松手上的科比腕帶，這場他要拿出平生所學，像巴克利一樣從一打到五了。

陳宇和天才那邊的光頭教練黃學武握手致意，他們的板凳席上還坐著那天和陳宇搭訕的自稱訓練營老板的中年男人。

雙方球員集中到一起時，陳宇才真切感受到自家白色球衣的隊員和對面深藍色球衣的隊員之間身高差距有多大——反正不像一個年齡組的。

“雙方中鋒來跳球。”

裁判口里銜著哨子，站到中圈出，提醒比賽馬上開打。

張簡陽抬頭一看，在他面前的不是別人，正是周炎。

“你搞錯沒……”周炎正奇怪為什么是張簡陽來跳球，環顧一圈，發現空心的球員沒一個身高出眾的。

首發除了1.71米的張簡陽，還剩1米7不到的蔣樂、沈天聞和謝文豪，吳瀚文最高，上次測量有1.74米。

“噗，你打中鋒？你會打嗎？”

周炎問出了和張簡陽隊友們一樣的問題。

“要怎樣才算會打中鋒呢？要會扣籃嗎？”張簡陽故意做出憋笑的表情，一刀戳在周炎的軟肋上。

周炎顯然在心里說了個F開頭的中文字眼，表情變得很不愉快，他彎下身子，像瞄準藏在樹上獵物的花豹，對裁判手里的球垂涎欲滴。

“來吧，看看你們這些高個子有啥能耐。”

張簡陽也彎下了腰，不過他的目標不是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