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名: 遠略雄心:西域兩千年作者名: 張安福本章字數: 1656字更新時間: 2020-09-11 10:50:00
十三
智勇雙全的
班勇
班勇,字宜僚,扶風安陵(今陜西咸陽東北)人。父為班超,母為疏勒公主。他自幼隨父定居西域,頗受父風影響,一生追尋父親的人生軌跡,將畢生奉獻給了西域事業。晚年時,班勇繼承家族的傳統,潛心修學,根據自己在西域的經歷見聞寫成《西域記》,成為范曄撰寫《后漢書·西域傳》的重要資料來源。對于班勇來說,這部書既飽含了對父親無盡的思念與敬仰之情,也是他曾金戈鐵馬經略西域的歷史記憶。
(一)力陳經營西域
元初六年(119年),敦煌太守曹宗遣長史索班率千余人駐扎伊吾,以恢復西域屯田。聽聞索班駐屯伊吾之事后,車師前王及鄯善王皆來拜見,表示愿意重新歸附東漢。見此情狀,北單于與車師后部聯兵攻沒索班,及欲意歸附東漢的車師前王,最終控制北道,兵威鄯善。鄯善王向敦煌太守曹宗求救,曹宗及時上書朝廷,希望出兵擊破北匈奴,報索班之仇,再度統一西域。
出兵的建議立即在朝中引起軒然大波。班勇在西域多年,熟悉情況,因此應鄧太后之召前來朝會。班勇針對諸多公卿大臣所提出的閉玉門、放棄西域的主張,力排眾議,陳其利害,并義正詞嚴地條陳經營西域的必要性:
其一,西域諸國與中原是唇齒相依的關系。在北匈奴的壓力之下,諸國皆懷憤恨,必傾心侍漢。自張騫通西域以來,西域諸國漸慕華夏,使得經營西域成為可能。尤為重要的是,西域是西北邊疆安全的重要屏障。不可再棄涼州,絕通西域。
其二,根據目前東漢財政吃緊、邊叛迭起的國情,不宜對匈奴大動干戈,只可做緩兵之計,先恢復敦煌屯田,重新設置校尉,再派遣西域長史率兵五百人屯駐樓蘭。以樓蘭為橋頭堡,向西阻隔焉耆、龜茲的侵擾,向南拱衛鄯善、于闐,向北抵御匈奴。此舉既能夠宣揚國威,維系西域各國歸附之心,又可動搖匈奴的覬覦之意。

鄯善縣魯克沁鎮柳中古城遺址
在這次載入史冊的廷議上,班勇根據在西域的親身經歷與見聞,清晰地闡述了西域與中原的利害關系。遺憾的是,其建議最終并未被完全采納,朝廷僅在敦煌派遣屯兵三百人,并設置西域副校尉駐守敦煌。安帝延光二年(123年),因北匈奴會同車師國侵犯邊境,河西地區再受侵犯,“閉玉門以絕其患”的論斷再次出現。敦煌太守張珰、朝臣陳忠上書闡明西域與中原的利害關系時,恰逢力主棄屯的鄧太后過世,于是安帝采取張珰的“中策”,以班勇為西域長史,將兵五百人出屯柳中,并以此地為基點,一邊屯田備需,一邊著手統一西域。
(二)柳中屯田
延光三年(124年)正月,班勇到達柳中,開墾荒地,并以柳中為據點聯絡西域諸國。他首先說服曾經一貫親漢的鄯善國降漢,同時又對龜茲王白英開以恩信。恩威并施之下,白英率姑墨、溫宿紛紛歸服。班勇繼而發動鄯善、姑墨、龜茲、溫宿步騎兵萬余人進攻車師前王庭,車師前部復通。延光四年(125年),班勇再次調發敦煌、張掖、酒泉的騎兵六千,連同鄯善、疏勒、車師前部的騎兵進攻車師后部。順帝永建元年(126年)穩定了車師后部的局勢,車師至此平定。同年冬,班勇又發兵攻擊匈奴呼衍王,擒獲北匈奴單于的從兄。北單于得知此事后,親自率領一萬余騎兵攻打車師后王,卻遭到了假司馬曹俊一行的重創。此后,匈奴勢力撤出車師,向西遷徙,一蹶不振。永建二年(127年),除焉耆外的西域諸國都已歸附。永建二年(127年),班勇率兵出擊焉耆王元孟,敦煌太守張朗率兵三千,配合班勇作戰。兩人相約,班勇從南道,而張朗走北道,于焉耆城下會合。因敦煌太守張朗急于求功贖罪,提前進攻焉耆,斬首千余人,元孟恐懼,遣使投降。于是張朗直入焉耆城,受降而回。張朗因此得以將功贖罪,但班勇卻因作戰延時被征回洛陽,下獄免官,不久得到赦免,最終老死家中。
在東漢朝臣紛紛倡言棄西域之時,班勇極言屯田利弊,并踐行且耕且戰的屯戍之策,雖未實現再次統一西域的愿望,但他秉承其父“以夷制夷”、“屯墾戍邊”的治邊理念,為確立東漢王朝在西域的統治地位作出了卓越貢獻。其歷史功績正如美國學者陸威儀所述,“由于都護將軍班超及其子班勇之后取得了軍事勝利,公元91年之后,中國在此(西域)重新樹立起了權威”(1)。
(1) 卜正民編:《哈佛中國史》第一冊《早期中華帝國:秦與漢》,中信出版集團2016年版,第147頁。